第119章 孤独的灵魂和蜕变【求月票】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1-22 08:38      字数:3229
  第119章 孤独的灵魂和蜕变【求月票】
  阴冷潮湿的詔狱死牢里,只有几缕微弱的光从高小的气窗透入,照亮飞舞的尘埃。
  张靠著冰冷的石墙,手上脚上带著沉重的,脸上却不见丝毫绝望,反而带著一种近乎癲狂的平静。
  看守的狱卒远远躲著,不敢靠近这个连皇上都敢骂晕、临死前还敢咒骂勛贵高官的“瘟神”。
  “罢黜儒学?嘿.....””
  张低声呢喃,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那群蠢货,该不会真以为老子要刨孔夫子的坟吧?”
  他抬起头,望著那方小小的气窗,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刺破这牢笼,看到外面那庞大而腐朽的帝国肌体。
  却听他无声自语道:
  【老子要罢的,不是孔孟的道理,不是那些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好话!】
  【老子要罢的,是近千百年来,披著儒学外衣,行禁思想,阶级固化,培养偽君子之实的统治工具!】
  纵使不能將心里话说出来,但他依旧带著一种孤愤和清醒的疯狂。
  【他们用『君君臣臣』捆住人的手脚,用『三纲五常』磨灭人的血性,用『祖宗成法』堵住所有变革的路!】
  【满口『仁义道德』,心里算计的却是功名利禄、党同伐异!】
  【读书人皓首穷经,只为科举做官,做官只为捞钱捞权,捞了钱权再用圣贤道理给自己立牌坊!】
  【他们维护的不是圣贤道统,是他们自己的特权和不劳而获的舒服日子!】
  【这样的『儒学”,这样的『清流』”,於国何用?於民何益?不过是一群吸附在国家命脉上的蛀虫而已!】
  张飆的眼中燃烧著一种理想主义被现实碾碎后的火焰。
  【老子审计六部,查的是钱粮贪腐,是看得见的虫。】
  【可就算杀尽贪官,这套培养偽君子和蛀虫的根子不变,换个皇帝,换个年號,蛀虫还是会长出来,甚至长得更肥。】
  【所以,老子要捅破这天,老子要喊出『罢黜儒学”!】
  【哪怕最后因此而死,老子也要撕开那层遮羞布,告诉所有人,问题不在几个贪官,而在维繫这个帝国的思想根基,已经烂了!】
  【这个帝国需要换血!需要新的东西!】
  【实用之学!经世致用之学!】
  【能造火大炮,富国强兵之学!】
  【能兴修水利,造福百姓之学!】
  【而不是整天之乎者也,磕头请安,搞什么狗屁的心性、理气,为官之道!】
  他猛地扯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对著空无一人的牢房,像是在对冥冥中的老朱吶喊【老朱!你杀得光贪官,你杀得光这无处不在的腐朽吗?】
  【你问我怎么解决那些问题?这他妈是个问题吗?你看不懂吗?你需要的不是一群只会磕头和写华丽文章的道德先生!】
  【可惜啊!你不敢!】
  【你终究还是被这套东西捆著,你只能看到老子发疯,你只想利用老子这把『疯刀”,帮你政治清洗......】
  “呼.....”
  张吐出一口浊气,带著一丝疲惫和瞭然的嘲讽,摇摇头:“罢了,这一波我是死定了,只能等下一波了。”
  “不过,至少这一波老子骂痛快了,玩痛快了,还能回家休个不错的假!”
  说著,又想起什么似的,嘀咕道:“也不知道那几个小狼崽子,能不能悟出点什么?不然老子真就白死了啊.....”
  他闭上眼睛,不再胡思乱想。
  与此同时,张被打入死牢,等待秋决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很快便传遍了应天府。
  朝野上下,无不譁然。
  有人拍手叫好。
  有人兔死狐悲。
  更多人则是若寒蝉。
  而曾经紧紧追隨张,被他称为『狼崽子”的沈浪,李墨,孙贵,武乃大,赵丰满五人,则聚集在沈浪那间狭小简陋的官宿里。
  气氛压抑得如同外面的阴天。
  桌上,摆著一壶劣质的烧刀子,还有一盘猪头肉,几乎没动过的冷菜。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丰满才沙哑著声音,率先开口道:
  “张金宪他....真的会被.....秋后问斩吗?”
  说完这话,他的眼眶就红了。
  这个曾经要为张飆『买棺材”,一口一个『张金宪”的胖子御史,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真切的恐惧和悲愤。
  他想起参加《死諫培训班》时,张飆倾囊相授的大义..::
  想起那晚张飆拍著他的肩膀说『瘦了,也有点狼崽子的样子了”
  :.:
  想起在奉天殿广场,张为了保他们气晕老朱四次....
  想起那群清流想牵连他们,张疯狂反扑的模样,眼泪止不住往外流。
  “皇上金口玉言.....”
  李墨的声音相对平静,但紧握的拳头和微微发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內心的激盪。
  他是翰林编修,最清楚『誹谤圣学”这四个字在当今皇上心中的份量。
  比骂皇上,比审计六部勛贵,比审计內帑,还要惊天动地。
  这是真正触及到统治红线的东西。
  张飆能得到“秋后问斩”,而不是“凌迟处死”,已经是天大的意外。
  但他更忘不掉张最后那番『现场审计”的疯狂和精准,那撕开偽善面具的狠辣。
  那黄河、长江之论,那治世之辩的清醒。
  “妈的!凭什么!”
  孙贵猛地一拍桌子,碗碟乱跳。
  他是兵部员外郎,身上带著军伍之人的耿直和血性:“哥查出了那么多蛀虫,要不是哥,李铁生那帮老杂毛还在人模狗样的训人!”
  “凭什么功臣下死牢?囊虫只是被抓了几个?这朝廷还有没有公道?!”
  “呵!”
  武乃大冷笑一声:“什么公道?”
  他是吏部主事,年纪最长,也最精明世故:“这朝廷几时讲过你我想像中的公道?只有利益,只有权衡利弊!”
  “皇上杀哥,那是他想杀吗?他巴不得利用哥,帮他清洗囊虫、硕鼠!”
  “但是,他却不得不杀!”
  “因为他要给天下士子一个交代,要维护那套『道统”的体面!”
  “至於囊虫、硕鼠.....皇上难道不清楚这天下到处都是吗?杀几个,安稳一段时间,做做样子罢了!”
  他的话冰冷而现实,像一把刀子刨开了血淋淋的真相。
  眾人再次陷入沉默。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沉默的沈浪,终於带著哭腔的道:“那我们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地看著飆哥死?”
  他胆子最小,此刻身体还在微微颤抖:“若哥不在了,我们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那些清流的同党,估计恨死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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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茹瑞,傅友文,郑赐,翟善他们......肯定也不会放过我们.....
  “怕什么!?”
  孙贵一把抓住桌角的夜壶灯,梗著脖子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大不了跟他们拼了!正好下去跟哥团聚!”
  “拼?拿什么拼?”
  武乃大泼了一盆冷水:“我们无权无势,拿什么跟尚书侍郎,公侯勛贵拼?拿什么跟文官集团拼?白白送死吗?”
  话音落点,房间里又又陷入了沉默。
  绝望的气息瀰漫开来。
  这次还算不慢,只是片刻,李墨就打破了沉默:“我们不能拼,也不能等死。”
  此话一出,四人齐刷刷地看向了他,却听他缓缓道:“你们还记得吗?哥被押走前说的话...
  “哥说,好戏才刚刚开始,还诅咒傅友文他们,你们都会死的,等著你们一起死......
  话到这里,环顾四人,眼神中带著一丝清澈的机智:“我觉得,哥这不是诅咒,是在提醒我们!”
  “他在告诉我们,敌人不会善罢甘休,危险刚刚降临。他在告诉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彻底清除那些隱患!”
  “那....”
  沈浪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显得有些紧张地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审计!”
  李墨吐出两个字,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別忘了我们的身份,別忘了哥教我们的东西。”
  “我是翰林编修,可以整理档案,查阅典籍,我能从旧纸堆里找出他们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
  “孙贵是兵部员外郎,军械、粮餉、空额,兵部的烂帐他比谁都清楚,继续审计,继续查!明的不行,就暗地里收集!”
  “还有武大哥.....”
  话到这里,扭头看向武乃大:“你是吏部主事,官员升迁调动的猫腻,谁是谁的人,你都门儿清!把这些关係网授出来!”
  “至於你们.....”
  他又看向沈浪、赵丰满:“你们是御史!虽然位卑,但有风闻奏事之权!”
  “以前我们跟著哥『胡闹”,是刺激,是爽,以后..:..我们要学会用我们的权力,收集证据,寻找机会,一击致命!”
  话音落下,李墨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哥用命给我们趟出了一条路,教会了我们怎么用审计这把刀。”
  “纵使他现在倒下了,但这把刀不能丟!”
  “我们不能像以前那样,只跟著哥疯,只做他手里的工具!我们要自己思考,自己判断,自已动手!”
  “我们要活下去,不是摇尾乞怜地活,而是像狼一样活下去!”
  “盯著我们的敌人,找到他们的弱点,等待时机,咬断他们的喉咙!”
  “不是为了直名,不是为了私利,是为了..
  他深吸一口气,神情骤然严肃,且庄重:“对得起哥这条命!对得起天下黎民百姓!”
  轰隆!
  李墨的话,像是闪电劈开了迷雾,点燃了其余四人心中几乎熄灭的火种。
  这一刻,他们已经开始逐渐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