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权臣之女VS冷宫疯批皇子(9)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1-16 15:10      字数:3515
  “此人身姿魁梧,体格健壮,一看便武艺高强!”
  管家一把將人衣襟扯开,道:“来来来……芸大人请看,这块块分明的肌肉,再看看这笔直的身段!这眼神!是不是还有一股无边的煞气——”
  “停。”芸司遥揉了揉鼻尖,“父亲派你来的?”
  管家弯腰行礼,“正是!”
  芸府每隔几年会进一批下人,会武功的单独分出来,供公子小姐挑选。
  芸司遥看著站成数排的肌肉猛男,无奈的扶额,“我不需——”
  话音戛然而止。
  芸司遥突然看到末尾最不起眼的位置,居然还站著一个异族男子。
  他不像其他人昂首挺胸急於表现,反而是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一样。
  黝黑的皮肤,块头很大,耳朵上坠著银耳环,不像中原人,倒像是……
  乌苏人。
  芸司遥伸手指了指,“就他了。”
  管家顺著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脸上表情一变,“这……”
  芸司遥:“怎么,不行?”
  管家为难道:“不是不是……此人样貌有损,恐惊扰大人,就算武艺再高,也……也难登大雅之堂。”
  他都怀疑这人是怎么混进来的了。
  被芸司遥指著的乌苏人身材高大,但容貌尽毁,暗褐色的疤痕纵横交错,就像被人用刀胡乱割砍,造成满满伤痕的画布,恐怖极了。
  芸司遥道:“我就要他了。”
  管家:“这……”他看了看芸司遥脸色,立马道:“是是!那就定他了!”
  他转头吩咐道:“还不快点过来谢恩?二小姐看上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若是合了小姐心意,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芸司遥看著那乌苏人走近,身高接近一米九,魁梧壮硕,恭顺的跪在她脚边。
  他的跪姿和中原人也不同,额头贴在地面,谦卑到极致。
  “二小姐。”
  芸司遥看著他的后脑,“你叫什么名字?”
  “奴中原名为淮婴。”
  芸司遥眼里兴味更盛。
  淮婴……淮婴……
  她想起来了,记忆中燕景琛登基为帝,身边好像也跟著一个叫淮婴的武將。
  驍勇善战,一把长刀甩得烈烈生风,在战场上以一敌百,好不威风。
  她笑著將人扶起来,轻声道:“淮婴,好名字……”
  淮婴头低得更深,声音沙哑。
  “谢二小姐。”
  芸司遥:“以后你就跟著我,其他琐事交给下人,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除了我,你不用听命於任何人。”
  “是,小姐。”
  人渐渐散了,芸司遥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窗边,手指敲打著杯壁。
  燕景琛为什么会让淮婴来芸府?
  他想干什么?
  换做昨晚以前,她肯定以为燕景琛派淮婴来是想偷偷杀了她。
  如果不是为了杀她,又是为了什么?
  “芸大人,您今日还洗吗?”
  青黛端来一个铜盆,轻手轻脚的放在床边。
  芸司遥眼睛睁开,“嗯。”
  她脱了鞋袜,將脚放进铜盆里。
  青黛按摩的手法很熟练,每个穴窍都按得服帖,脚一热,浑身都暖和了。
  芸司遥闔上眼,青黛和几个宫女拿了润泽膏,细细的涂抹在她身上。
  兴许是身体爽利了,精神便懒怠起来,芸司遥支著下巴,靠在床边闭了眼。
  这一小憩竟直接睡了一个时辰。
  梦魘趁虚而入,芸司遥意外的,梦到了记忆中的场景。
  京城飘起漫天雪,坠落在她散落的长髮。
  人员密集的菜市口,
  百姓们义愤填膺,面目狰狞,朝她扔起烂菜叶和碎石臭鸡蛋。
  “当初草菅人命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
  刽子手將她压跪在地,囚服散发著噁心的餿味。
  “呸!去死吧!”
  “狗官!你害了多少人!去死!”
  高台之上的君王俯瞰朝拜的臣民百姓。
  他的身子挺拔,面容褪去少时的稚嫩,变得成熟而冷冽。
  所有人翘首以盼,等待他下令,將这个祸国殃民的狗官,斩首示眾。
  芸司遥艰难的抬起头,与他遥遥对望。
  燕景琛掀起眼皮看她,眼神冰冷刺骨,一丝笑意也无。
  薄冷的唇轻启。
  落在耳畔的声音低沉而磁性。
  “斩——”
  红签子高高拋起,落到芸司遥面前。
  隨即,她被摁倒在地,脸贴在冰冷的泥土里。
  上面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红的发黑,有著浓郁腥气。
  刽子手高举砍刀,刀面折射凛凛寒芒,剧烈的痛剎那即至,“噗呲”一声,脖子便一分为二,如同球一般咕咚咕咚滚在地上。
  “好!”
  “杀得好!”
  “这狗官总算死了!好啊!”
  百姓们欢呼雀跃,震得大地都在抖动。
  芸司遥睁著眼,看著这嘈杂又欢欣鼓舞的芸芸眾生。
  “咔——”
  铜盆被人不小心碰倒,
  芸司遥脑袋歪了歪,就在撞到床柱的剎那,被一只手拢住。
  燕景琛低垂下眼,喊她,“芸大人。”
  芸司遥眼睫颤了颤,倏地睁开。
  燕景琛道:“您怎么坐这睡著了?”
  芸司遥看著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时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心口剧烈骤缩。
  眼里神色戒备厌恶,还有……害怕?
  燕景琛怔住,还是第一次看她袒露如此直白的恶意。
  像浑身长满了毒刺,攻击每一个向她靠近的人。
  “……您做噩梦了?”他问。
  芸司遥闭了闭眼,“嗯。”
  再睁开时,她眼中神色恢復温和,声音还带著刚睡醒时的哑。
  “殿下怎么来了?”
  燕景琛手指动了动,道:“听说大人明天要陪太子殿下去上早课,特意来看看您。”
  芸司遥:“看我?”
  燕景琛:“您风寒可好些了?”
  芸司遥这副身体病怏怏,前几日更是告病连早课都没去上。
  “好很多了。”
  风寒是她瞎编的,应付祭酒不去上早课的幌子而已。
  燕景琛:“您还是少喝些酒吧,桂酿后劲足容易醉,还伤身。”
  芸司遥心里冷笑。
  要不是喝醉了,她还不知道面前这人存了什么骯脏心思。
  她继续柔声道:“多谢殿下关心,我身体无虞。倒是您,冻疮养不好年年都会犯,您每天都要涂药才行。”
  燕景琛扫了一眼自己的手。
  他手上冻疮和粗茧很多,小时候吃的苦多,自然养不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人手。
  “您送我的药,我都贴身带著,”
  燕景琛温驯柔顺道:“……宫里不太平,太子殿下昨日在宫中遭了刺客,受了些伤,早课可能来不了了。您是太子伴读,他不来,您也无需——”
  芸司遥眼皮跳了跳,问:“太子殿下受伤了?”
  燕景琛:“是,左肩不慎被刺客刺中。”
  芸司遥道:“那刺客抓住了吗?”
  燕景琛一愣,隨即很快回道:“抓住了,但他咬舌自尽死了,没问出什么。”
  芸司遥似乎有些出神,眼睛的焦点定在虚无。
  燕景琛皱了下眉。
  她在看什么?
  芸司遥確实在看面前的东西,因为在她的正前方出现了一块虚擬透明光板。
  【扮演深情女配值:1。】
  【请宿主再多关心关心男主,让大家明白您矢志不渝的爱吧~】
  芸司遥看著光板。
  让別人知道自己“喜欢”太子也能加扮演值?
  芸司遥心思几转,她抬眼看了看燕景琛,慢吞吞的又问:“太子殿下受的伤重么?”
  燕景琛视线落在她脸上,好一会儿才笑著回道:“太子殿下受的是轻伤,不重的。”
  芸司遥按了按太阳穴,道:“於情於理,我也得去看看……”
  她作势要下床,被人拦住。
  燕景琛:“天色已晚,太子殿下没准早已歇下。”
  芸司遥:“也是,我都糊涂了……”
  她低垂著脑袋,眉头久久未能舒展,眼眸里有著些许担忧。
  “父亲给我搜罗了不少好药材,明日我叫青黛把我库房里太子殿下能用得上的药材带上,亲自送去东宫。”
  燕景琛盯著她看了片刻。
  “殿下还有別的事吗?”芸司遥看向他,道:“如果没有別的事,您还是儘快回去吧,莫被人抓了把柄。”
  两人目光相接。
  燕景琛收回眼眸里的探究,嘆了口气,“芸大人,您对太子可比对我关心多了。”
  芸司遥不置可否道:“是吗?”
  燕景琛等著她反驳。
  就算说说客套话骗他也好,可惜没有。
  芸司遥默认了。
  她居然默认了?
  燕景琛直勾勾的看著她,冷不丁道:“不过您也不用那么担心太子殿下,听说您长姐,芸大小姐得知殿下受伤,连夜赶去了东宫,衣不解带,日夜陪伴,比太医都要用心,相信有她的精心照料,殿下不日就会痊癒。”
  芸司遥暗自冷笑,燕景琛这话是专门说给她听的,她还能不明白?
  “可是……”芸司遥手指攥紧,“姐姐是姐姐,我是我,殿下突遭刺客肯定也受了惊,我想去看看他。”
  她转头看向燕景琛:“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宫里人多眼杂,您也早些回去吧,让人误会了就不好了。”
  燕景琛垂在身下的手不禁用力。
  他维持著面上轻快的笑容,说:“好,那我就先回去了,芸大人好好休息。”
  芸司遥看著他背影消失,脸上虚偽的笑容才淡下来。
  可真有意思。
  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触手一片温热乾燥,没有血,也没有伤。
  【扮演深情女配值:3。】
  燕景琛回了凤阳宫,看到桌上芸司遥送来的七巧板和陶哨,手一抬,猛地將其全都扫落在地!
  “殿下……”
  心腹跪在地上,一惊。
  燕景琛很少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
  燕景琛深呼吸一下,笑著说:“找我有什么事?”
  心腹道:“陛下要您今年出席朝贺宴。”
  燕景琛道:“我知道了。”
  心腹:“您要一步步取得陛下的信任,我们才能完成大业,殿下。”
  他以为燕景琛是在哪里受了气,提醒他要忍。
  燕景琛兴致不高的“嗯”了声。
  心腹看了眼扫落在地上的机关器玩,大著胆子道:“是这些东西不合心意吗?属下去处理掉?”
  燕景琛:“清理乾净吧。”
  “是,”心腹站起来,拿了个袋子就准备將这些东西装进去。
  七巧板被砸裂了,上面图案歪歪斜斜,已经不能拼凑成型了。
  “等等,”燕景琛突然开口,“我自己来,你先出去。”
  心腹弯腰,“是。”
  门重新关上,燕景琛蹲下身,將地上的七巧板捡了起来,眼里神色明明灭灭。
  他將摔裂的地方重新拼好,站在空无一人奢靡宽敞的房內,久久佇立。
  能让芸司遥写那么多封信,却又不敢送出去的人……会是太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