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戈德温的计划
  戈德温从柔软的床上醒来，昨晚上的疯狂行径歷歷在目。
  他侧过头望向身旁，枕边人早已没了踪影，只留一片微凉的床褥。
  戈德温深吸了一口气，手撑著床垫慢慢坐起身。
  “你醒了吗？”
  一道悦耳如银铃的嗓音从浴室方向传来。
  隨著声音，一名侍女从外屋走来，手中捧著叠好的衣物，大概是想帮他穿戴。
  当意识到自己此刻正一丝不掛时，戈德温抬手止住了她，温声谢绝了侍从的好意。
  “进来吧，时间还早，不如一起泡个澡？”
  那声音再度响起，甜腻中藏著几分勾人的意味，宛如恶魔的低语。
  待侍女躬身退出去后，流亡贵族赤著身子走向了浴室。
  浴室內暖意融融，白色的水汽在空气中瀰漫开来，將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朦朧的薄纱之中。
  透过水雾，戈德温隱约瞧见了一道曼妙的身影。
  戈德温跨进木製浴桶。
  这桶足够容纳两人，他怀疑莱蒂齐亚曾与不少男人在此处寻欢作乐。
  热水驱散了他的疲惫，也让他混沌的大脑逐渐清醒过来，不再一味沉溺於昨夜的欲望之中。
  忽然，女祭司的脚带著几分调皮地蹭向了他的大腿內侧，挑逗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
  “告诉我，总管先生，昨夜你还满意吗？”女祭司开口问道。
  “这话该我来问你才对。”戈德温回道。
  “呵呵，我可不是那种轻易就能满足的女人。”莱蒂齐亚笑著说道。
  儘管戈德温无法看清她此刻的脸庞，却仍能想像出她嘴角笑的模样。
  “別给自己添什么负担，总管。你送了我一份大礼，我自然也该给你些谢礼才是。”
  女祭司口中的“大礼”，是那些从清风谷运来的奢侈品。
  据她粗略估算，这批货物至少在一千枚金幣上下。
  当然，如果將它们运到大阿拉辛城售卖，能赚得的钱只会更多。
  其中的差价，即便是对莱蒂齐亚而言，也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財富。
  女祭司突然身子一滑钻进了戈德温的怀里，手臂环住对方的脖颈。
  “在谈话变得无趣之前，”她说，“你要不要来一场『晨练”？”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我稍后还有一堆事务要处理，可不想等会儿连站都站不稳。”
  “你开始变得无趣了。”女祭司轻哼一声，“好吧，那就和我说说，你送我这份大礼，究竟想要什么？”
  “合作。”戈德温直言道，“我们很快就要和小拇指商会闹翻了。
  “我需要更多的盟友。”
  短暂的沉默在浴室中蔓延开来。
  隨后，女祭司才开口问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冒著得罪小拇指商会的风险，来跟你们合作？”
  “卡林珊人与散塔林会素有合作，”戈德温说，“所以相对而言，你们不像安姆人那样惧怕得罪小拇指商会。
  “甚至在不少领域，你们本就与他们存在竞爭，早就看彼此不顺眼了，不是吗？”
  可这番理由显然没能让女祭司信服。
  她从戈德温怀里退开，“卡林珊遗民的高层们確实不怕小拇指商会，他们背后有散塔林会撑腰。
  “但我不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不过是个被困在这片穷乡僻壤里的可怜女人罢了。
  “没那么多资本去和他们抗衡。”
  “是个聪明且野心勃勃的女人。”戈德温纠正道，“我不想探究你的过去，也没必要知道。
  “但我看得出来，你绝不会甘心被困在这里。
  “我送你的那份礼物，多少能帮上你一点儿。
  “可我也清楚，仅凭这些，想要打通上面的关係还远远不够。
  “所以，我还会给你更多。”
  莱蒂齐亚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眼中闪过一丝被说中的讶异，隨后又被狡点取代。
  她重新钻回对方怀中，纤细的手指在戈德温的胸膛上轻轻打转。
  “可我也得有命才行。
  “小拇指商会的杀手，可是出了名的难缠。”
  “你是指那些影贼？”戈德温反问。
  “可不是嘛，”她点头道，“那些傢伙总在安姆各地製造混乱，暗杀、下毒、煽动叛乱、渗透势力“说不定这会儿，他们已经在向我的侍从打探消息了。”
  “这就是我们昨夜要那般疯狂的原因，不是吗？做给那些躲在暗处的眼睛看。”
  他们昨夜在床上的顛鸞倒凤，不过是为了躲避黑山羊商队的耳目。
  让那些躲在暗处的间谍误以为，他们之间只是一场单纯的、用奢侈品换取欢愉的交易。
  而此刻这场看似亲昵的泡澡也不过是將这场“戏”继续演下去罢了。
  “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却不喜欢和比自己更聪明的人打交道。”
  女祭司轻哼了一声，却没有真的生气。
  “既然如此，你就不想摆脱他们吗？”戈德温问道，“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你急於招揽人手，想必是打算组建一支忠於自己的队伍吧？
  “昨夜送来的那些人，尤其是孩子们，你恐怕没打算將他们送往神庙，对吧？”
  “如果你再这样胡乱猜测我的心思，那这场谈话恐怕就得到此结束了。”
  女祭司的语气冷了几分，身子也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些许距离。
  “抱歉，这是我的坏习惯。”戈德温诚恳地道歉，“你不必急著回应，不妨先考虑考虑？”
  “那你先告诉我，若是我们合作，你想让我做什么？”女祭司问道。
  “你在这儿的神庙，是最好的情报来源。”戈德温说道，“这段日子，我一直在监视黑山羊商队。
  “你也知道，他们代表的是小拇指商会。
  “我注意到，在亚瑟大人离开后，有一辆陌生的马车进入了商队的住所，之后便一直没有离开。
  “从那以后，每天往商会运送的贵重物品多了起来。
  “新鲜的食物、高档的酒水、乾净的衣物、薰香——”
  他顿了顿，“我很好奇，那辆马车里到底是谁。”
  “啊～我明白了，”莱蒂齐亚接话道，“你是想让我帮你解开这个谜题。”
  “正是如此，”戈德温点头，“在眺望堡，没人比你的消息更灵通了。”
  “就这么简单？”莱蒂齐亚有些意外。
  “我希望能和你建立起长久的情报合作关係。”戈德温补充道。
  女祭司咯咯地笑了起来，隨后直起身子。
  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完全暴露在戈德温眼前。
  “真是有趣一一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总该想到，对方也会来找我吧？”
  “这么说，那个神秘人已经来找过你了？”戈德温问道。
  “不是他本人，”女祭司回道，“是他的一个手下，一个傲慢又无趣的贵族。
  “放心，我没跟他上床，他没你这么英俊，也没你这么慷慨。”
  见女祭司主动將这些信息告知自己，戈德温知道，她已经同意与他们合作了。
  “我倒不担心你会和他们合作。”他回应道，“你若是和黑山羊商队合作，就会失去疣猪商队的支持。
  “而他们背后代表的散塔林会，是你手里重要的筹码。”
  女祭司笑道：“你猜得没错，我还没傻到要放弃散塔林会这个盟友。
  “不如你再用你的聪明脑袋想想。
  “明知道我不可能和他们合作，可他还是特意派人来见我。
  “还开出了不少丰厚的条件，这是为什么？”
  “傲慢。”戈德温伸出手，轻轻抚过对方还在滴水的头髮，“贵族们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他们派使者来见你，不只是为了试探你的口风，更是一种警告。他想让你保持中立。”
  女祭司认可地点了点头：“我可以帮你解开那个谜题。
  “至於合作-你该知道，想让一只野猫对同一件事保持兴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戈德温收回手，笑著回道：“没关係，我会努力让这份“兴趣”一直保持下去的。”
  从芭丝特神庙离开后，戈德温没有片刻停歇，马不停蹄地前往了大地之母教会。
  亚瑟大人的来信里已经说得很明白，他们不久便要离开眺望堡，前往那片新购置的土地。
  因为越早在那片土地上建立营地，就能越早宣誓主权。
  可一旦离开，他们便会失去在眺望堡的情报来源。
  而他们最主要的敌人就在这座堡內。
  因此，戈德温必须在离开前搭建好一张情报网，以便继续监视黑山羊商队的动向。
  他大步走进大地之母的神庙，从钱袋里取出一枚银幣，丟进了个门口的募捐箱。
  “请带我去见胡安牧师。”他对守在箱子旁的僕从说道。
  他在那棵守护著眺望堡的橡树下见到了胡安。
  根据探子此前传回的情报，戈德温知道黑山羊商队的人已经来找过这位牧师了。
  虽然还不清楚他们具体谈了些什么，但戈德温明白，他必须拉拢这位牧师。
  “总管阁下。”牧师先向戈德温打了个招呼，语气称不上好，“你怎么有空来这？”
  “为什么大家都称呼我为『总管”？”戈德温疑惑地问道。
  牧师笑了笑，解释道：“眺望堡的人都在说，你就像是指挥官的保姆。
  “这里所有重要的事务，几乎都是你说了算。
  “所以他们才会叫你总管。
  “你也知道，大部分老爷都不管实事，真正管事的，往往都是总管。”
  “真是离谱的传闻。”戈德温並不喜欢这个称呼，“就算我是总管。
  “也该是亚瑟大人的总管才对。”
  “別往心里去，孩子。”牧师说，“他们只是在开玩笑，没人会质疑你的忠诚。
  “好了，说说吧，你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三天前，有人来找过你——”戈德温刚开口，便被胡安打断了。
  “你派人监视我？”牧师的脸色沉了下来，“监视一位大地之母的牧师，可是对女神的大不敬。”
  “不不不”戈德温解释道，“只是一个来这里做祷告的孩子，碰巧看到了而已。”
  “好一个『碰巧”。”胡安的语气不悦，“所以，你想说明什么？
  “我见谁，难道还需要向你报备吗？”
  戈德温恭敬地向他行了个礼，语气诚恳：“当然不必，牧师。
  “我只是担心，那些外来者会对你不利。”
  “无需为我担心，年轻人。”胡安摆了摆手，话锋一转，“比起我，你更该担心那些流民。
  “你救下了他们，还打算招募他们，那最好好好照看著他们。
  “据我观察，他们的状况可不太好。”
  “亚瑟大人解放了迷雾镇，”戈德温立刻將话题拉了回来，“还解救了大地之母的一位从神。”
  依照亚瑟此前的建议，戈德温打算从信仰入手，说服这位固执的牧师。
  胡安之所以会被下放到这里，正是因为他太过虔诚，不懂变通。
  金钱、权力与美色，都无法让他动摇。
  唯有与信仰相关的事，才能真正打开他的心扉。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不求回报地来帮忙救援流民。
  “他正在建立伟大的功业。”牧师在胸前画了一个祈祷的符號，面色严肃，“他遵循著女神的意志，是一位真正的圣徒。
  “你知道吗？你和他最大的区別，就在於你从不关心他人。
  “不管是你自己，还是那些流民，亦或是我，我们都是大地之母的一部分。
  “我们本该互帮互助，而非互相利用。
  “亚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才能成功。”
  戈德温沉默了片刻，隨后点了点头。
  他知道胡安说的是事实，只是他早已习惯了用“利益”和“目的”去衡量一切。
  “我同意你的说法。”他坦诚地回应道，“而且我也知道你对昨天我们救援流民时的做法颇有意见。
  “亚瑟大人確实关心每一个人，这和他善良的本性有关。
  “但我和他不同，我更看重整体，我只在意如何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哪怕过程会牺牲一部分人。
  “因为整体的存亡远胜过某一个人的死活。
  “关於这一点，我不想和你爭辩。
  “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比起我，那些邪教徒带来的危害，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这一点我自然清楚。”胡安说道，“我也已经答应指挥官，会配合他剿灭那些邪教徒。
  “如果你今天来，是为了確认我会不会信守承诺。
  “那你大可放心，我和我的信徒们，都会尽全力帮忙。”
  “那你就不好奇，是谁在暗中支持那些邪教徒吗？”戈德温问道。
  牧师的眉头皱了起来：“指挥官已经跟我提过这事了。
  “他目前还在调查，难道你有什么新消息？”
  戈德温將这些天调查到的消息和自己的推测告诉了胡安。
  听完之后，胡安的面色愈发凝重：“黑山羊商队？
  “戈德温，说话可得小心些！你有什么確凿的证据吗？
  “黑山羊商队背后可是小拇指商会，不是我们能隨便招惹的。”
  “目前確实没有直接证据。”戈德温坦诚道，“但我知道，前几天黑山羊商队频繁地往外派遣车队，而且每次都是在深夜。
  “另外，根据老们审问邪教徒得到的情报，他们的头儿英白加多为他们带来了一车车的武器和食物。
  “这也是那些邪教徒愿意追隨他的原因之一。”
  “既然如此，你为什任不把这些消息告诉指挥官，反而来告诉老？”胡安疑惑地问道。
  “因为老能確定，你是老们真正的盟友。”戈温说道，“亚瑟大人在离开前就提醒过老，若是有什任，可以来找你商量。”
  这话让胡安很受用，他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我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就去质疑黑山羊商队。
  “既然指挥官正在调查，那他想必也会查到这一点。”
  “那要是他不敢得罪小拇指商会，最形把这压下去了呢？”戈温追问道，“老能看得出来，贾法尔虽然是卡林珊人。
  “但在这儿却处处受制，根本没法放开手脚。”
  胡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邪教徒必须剿灭，你来找老，想必伶经有应对之策了吧？”
  戈亚温点了点头，“由我们来承担这个后果。
  “如果是黑山羊商队真的在暗中支持邪教徒，那任他们的罪状，就由老们来上报给拉赫曼二万。”
  “你確定要这任做？”牧师问道，“这样一来，你们就会和小拇指商会彻底闹翻。
  “老想不明白这对你们有什任好处？”
  “亚瑟大人和小拇指商会早就结下了仇怨。”戈温解释道，“翻脸是迟早的。
  “他们扶植邪教徒准备袭击老们的车队，这样的业畔，老们没法忍受。”
  胡安轻轻嘆了口气：“你愿意把这些话告诉老，说明亚瑟大人確实把老当成了自己人“好，能帮助一位圣徒成就伟业，老这一辈子也不算白活。
  “说吧，你想要老做什任？”
  戈德温心中不由得一喜，连忙说道：“老想知道，那日来找你的人，究竟与你说了些什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