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德温主动接过了审问的工作。
  经歷一番痛打后，幻身灵身上布满红肿与淤青。
  正如家族骑士所言，他的两个手下確实深諳审讯之道。
  每次出拳的力道都把控得很好，这么一顿打下来，竟然没见血。
  然而亚瑟心里清楚，这种不见血的折磨，远比皮开肉绽更令人痛苦。
  流亡贵族走到幻身灵跟前，蹲下身子，与对方平视。
  “该死的！別打了，我说，我会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你们，你们难道……”
  幻身灵尖叫著，声音中带著一丝愤怒。
  戈德温抬手示意对方安静。
  他盯著对方那张面孔看了一会儿，隨后淡淡地吐出一个字：“说。”
  “什么？你不应该问……问我点什么吗？“
  戈德温没有回应，他起身走向边上的工具架，开始仔细挑选起来。
  “你说你会告诉我们所有真相，那么，说吧。“
  “不…不是，”幻身灵有些不知所措。
  戈德温拿起一柄锤子——是的，锤子，趁手又好用——转过身，冲两名士兵做了个请的动作。
  两名士兵立即上前，按住了幻身灵。
  像是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幻身灵挣扎扭动著，大叫道：“是那些兽人，是那些兽人劫掠者。
  “他们让我混进你们的队伍，打探消息，好…好掌控你们的动向。”
  戈德温看向亚瑟，亚瑟轻轻摇了摇头。
  然后，锤子砸碎了幻身灵的第一颗手指。
  他如杀猪般叫唤起来。
  “听著，朋友，你一共有十颗手指和十颗脚趾。
  “那么你一定会认为自己可以说二十次谎。
  “但相信我，这行不通。我见过不少硬汉，他们通常挺不过三颗手指。
  “还是让我们坦诚一些吧，朋友。根本就没有兽人，对吧？”
  幻身灵急促地喘息著，点了点头。
  戈德温伸手握住那根破碎的手指，全然不顾对方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更乐意听到你说出口。”
  “对对对，没有兽人，从来都没有兽人，该死的，啊——”
  “继续，这些山贼是什么来头？都有多少人？你们想要干什么？”
  “雄鹿家族。”幻身灵回道，“他们是雄鹿家族僱佣的一群佣兵。
  “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我发誓，我只是一个跑腿的。”
  “那些天杀的野人，艹鹿的杂种，婊子的后代！”
  听到这个消息，迪伦怒火中烧，一连串脏话脱口而出。
  他快步上前，狠狠扇了幻身灵一个耳光，“为什么要把现场偽装成兽人干的？”
  “为了…为了嚇唬旧车轮镇的巡逻队。
  “这样一来，他们的围剿就就会草草了事。
  “而且事情只要一牵扯上兽人，城里的老爷们就会格外谨慎和小心。
  “这能影响他们的判断，拖慢他们的决策。”
  “诸神啊。”家族骑士惊嘆一声，“你们这群杂种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们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亚瑟这时起身说道，“好掩护城里的另一场阴谋。而你……“
  他指著幻身灵，“你可不是什么跑腿的，你是来杀我的。”
  这番话让迪伦大吃一惊。
  他一把揪住幻身灵的头髮，质问道：“这是真的吗？嗯？”
  “不不不！我真的只是……”
  幻身灵的辩解还未说完，亚瑟便朝戈德温使了个眼色。
  锤子再次落下，这次砸碎的是中指。
  “再来。”亚瑟冷声说。
  无名指也在锤子的重击下碎裂，惨叫声再次响起。
  “这一下是为了你在浪费我的时间。”亚瑟说，“现在，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一个。
  “不然的话，我就把你留给他们。
  “直到你想说实话为止，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杀了杰森一家？”
  “他们当中有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说清楚点！“迪伦又给了对方一记耳光。
  “那孩子的父亲，他…他晚上睡不著，起夜在村里瞎溜达。
  “看到了…看到了法达家的小子联合山贼杀了红枫村的治安官。”
  “法达？”亚瑟看向戈德温。
  “红枫村的建立者法达家族，也是村子的管理者。”戈德温解释道。
  亚瑟点点头，分析道：“这就说得通了。
  “法达家族和山贼勾结，我猜他们想在红枫村伏击我们，对吧？”
  幻身灵点点头，“是…是的，等你们抵达红枫村后。
  “法达家族就会在食物里下药。
  “等药效起来后，他们就会和山贼里应外合，干掉你们。”
  “你在撒谎，你这狗娘养的杂种。”迪伦怒道，“我认识多纳泰罗?法达。
  “那老混蛋就是一个怂包，哪儿来的狗胆密谋造反！”
  幻身灵生怕又折损一颗手指，赶忙爭辩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多纳泰罗?法达不敢，但他儿子敢！
  “那小子集结了附近村落的地痞流氓，就藏在村外的制皮营地。
  “等山贼衝进村子，他们就跟著动手。
  “双方人马原本算在夜里在营地碰头。
  “但你们…你们没去红枫村。这事也就…也就不成了。”
  “看在地母的份上，少爷，您猜对了。“迪伦起身看向亚瑟，“如果不是您，我们就……“
  亚瑟抬手打断了骑士的话，吩咐道：“爱洛，去那个制皮营地看看。”
  “我让斥候跟你一起去。”迪伦说完，快步跟上爱洛。
  “找卡丹夫人安排个嚮导，山民熟悉地形，能帮上忙。”戈德温提醒了一句。
  幻身灵又开口说：“我就是来確保你们去红枫村的。”
  “不，你不是。”亚瑟冷笑摇头，“戈德温，请吧。”
  在幻身灵的苦苦求饶声中，他的小拇指也被锤子砸碎。
  待哀嚎声减弱，亚瑟说道：“连路边野狗都知道我们要去红枫村，他们没必要多此一举。
  “你潜伏进来，伺机杀我，製造混乱。
  “毕竟你们幻身灵最擅长暗杀、下毒和栽赃陷害。告诉我，你们究竟有多少人？”
  “二十三人。”幻身灵赶忙回道，“个个都是刀口舔血的老佣兵，由一个叫凯的傢伙领导。”
  走进屋的迪伦正好听到这话，懊恼地皱起眉：“少爷，侦察队已经出发了。“
  “很好。最后一个问题，城里最近发生的事，你知道多少？”
  幻身灵摇摇头：“我向诸神发誓，我不清楚。我只负责雄鹿家族这边的事。“
  “哦？这么说，还有其他家族参与？”
  戈德温抓住了对方话里的漏洞。
  幻身灵的眼睛骤然睁大。
  隨后满脸绝望地坦白道：“对，猎鹰家族和灵緹家族主导城里的计划。”
  “见鬼，也就说我们同时在和三个敌对家族作战。”迪伦道。
  亚瑟对此早有预料：“別那么惊讶，老傢伙，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