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大礼议之爭开始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1-05 08:52      字数:2908
  天幕流转,正德十六年的肃杀春风似乎透过天幕吹进了洪武十三年的奉天殿。
  画面定格在紫禁城庄严的奉天殿,一个身著明黄龙袍、面容犹带几分青涩稚气的少年,端坐在宽大的龙椅之上。
  他身躯微微前倾,虽竭力维持著帝王的威仪,但那紧抿的嘴唇和过於明亮的眼眸,仍泄露了深藏的紧张与决绝——
  正是刚刚继位仅七日的嘉靖皇帝,朱厚熜。
  天幕的旁白如同冰冷的溪流,缓缓淌过洪武君臣的心头:
  “正德十六年四月二十一日,兴献王世子朱厚熜即皇帝位,次年改元嘉靖。新帝登基甫七日,即命礼臣议定兴献王主祀及封號。风暴,由此而始。”
  画面切换,文华殿內。以鬚髮白、面容肃穆的內阁首辅杨廷和为首,礼部尚书毛澄及数十位身著緋袍、青袍的朝中重臣肃立。
  杨廷和手持笏板,声音沉稳却带著不容置疑的权威,率先开火:
  “陛下承武宗之统,当继孝宗之嗣。依汉定陶王、宋濮王故事,当尊孝宗皇帝为皇考,改称兴献王为『皇叔考兴献大王』,尊蒋妃为『皇叔母兴国大妃』。祭祀生身父母,陛下当自称『侄皇帝』。”
  此言一出,天幕特意给了龙椅上的朱厚熜一个特写。
  少年天子的脸色瞬间煞白,扶著龙椅扶手的手指因用力而关节发白,眼中燃起两簇被深深羞辱和激怒的火焰!
  他猛地看向杨廷和,那眼神锐利如刀,哪里还有半分少年的懵懂?
  毛澄紧隨其后,声音鏗鏘,掷地有声:
  “臣等议定,以益王次子崇仁王朱厚炫承嗣兴献王,主奉祭祀!此乃宗法大统,万世不易之理!”
  他环视群臣,语带威胁,“朝野上下,凡有异议者,即为奸邪,当斩!”
  “当斩”二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奉天殿!
  “混帐!”
  朱元璋猛地一拍御案,鬚髮戟张,龙睛怒视天幕中的杨廷和与毛澄,
  “好大的狗胆!竟敢逼著皇帝不认亲爹?还自称『侄皇帝』?放他娘的狗臭屁!”
  老朱气得胸膛起伏,仿佛被逼著改爹的是他自己。
  他出身草莽,对血脉亲情的看重远胜於那些弯弯绕绕的礼法,杨廷和此举,简直是刨他老朱家的祖坟!
  朱棣脸色阴沉,看著天幕中那个被逼到角落的少年身影,感同身受地想起了自己“靖难”前被建文朝臣逼迫的憋屈。
  蓝玉抱著胳膊,嗤笑一声:“嘿,这帮酸丁,管天管地,还管皇帝叫谁爹?手伸得够长!”
  耿炳文则皱眉低语:“这杨廷和……权柄熏天啊,竟敢说『当斩』?”
  天幕的色调转为冷静的蓝光,旁白如同一位抽丝剥茧的智者,开始剖析这场风暴的核心人物——杨廷和:
  “走近首辅杨廷和的五重心跡——
  嗣统之基:朱厚熜以藩王小宗入继大统,非真正『兄终弟及』。杨廷和等坚信,唯有入嗣孝宗(大宗),其帝位方具法理正统,否则根基动摇,有『非法』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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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制铁律:纵观青史,小宗入继帝位必先入嗣大宗,此乃千年宗法铁则,不容逾越。
  士林共识:『继嗣即继统』观念深植士大夫骨髓,非杨廷和一人之力可逆。此议,实乃整个文官集团意志体现。
  拨乱之功:武宗暴卒,杨廷和得太后支持,雷厉风行剷除江彬等佞幸,清理弊政,自恃有定鼎拥立之功,不免志得意满,失却冷静。
  前车之鑑:正德一朝,武宗对內阁『非暴力不合作』,君臣关係崩坏至极。杨廷和深怀余悸,希冀凭拥立新君之功,对此少年天子有所约束,避免重蹈覆辙。”
  画面配合著旁白,闪过杨廷和於孝宗朝受重用的场景,武宗荒嬉不理朝政的画面,以及杨廷和在武宗死后雷厉风行肃清朝纲的片段。
  洪武君臣看著,神色各异。朱元璋眼神锐利,他看到了一个权臣的“理直气壮”和深谋远虑。
  天幕继续:
  “少年天子朱厚熜的挣扎:优抚、贿赂与封还詔书。”
  画面显示:
  年轻的嘉靖帝召见杨廷和,语气温和,试图以情动之;
  私下厚赠毛澄黄金,希冀其改变立场。
  然而,杨廷和岿然不动,面色如铁;
  毛澄虽惶恐收下黄金,却依旧坚持原议,仅作微调(提出待皇帝生子后,以次子承继兴王宗祀)。
  朱厚熜数次下詔,欲尊崇生父,詔书皆被杨廷和等內阁大臣原封不动地“封还”(拒绝执行)。
  “封还詔书?!”太子朱標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
  朱元璋的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指在龙椅扶手上敲击出危险的节奏。
  內阁封还皇帝詔书?
  这权力……已然凌驾於皇权之上!
  老朱心中那根警惕文官坐大的弦,瞬间绷紧到了极致!
  朱元璋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向阶下战战兢兢的礼部尚书和侍郎:
  “那上面提到了宋英宗旧事!你们!给咱仔细讲清楚,那个『濮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个字都不许漏!”
  礼部尚书和侍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冷汗涔涔。
  皇帝盛怒之下问起前朝典故,一个答不好就是大祸临头!
  两人不敢怠慢,你一言我一语,磕磕巴巴却又力求详尽地將北宋英宗朝的“濮议之爭”复述了一遍:
  英宗赵曙以濮王之子入继仁宗大统,同样面临是称生父濮王为“皇考”还是“皇伯考”的难题。
  以韩琦、欧阳修为首的宰执主张尊濮王为“皇考”,
  而以司马光、吕诲为首的台諫官则坚持应尊仁宗为“皇考”,濮王为“皇伯考”。
  双方引经据典,爭论长达十八个月,朝堂分裂,台諫官集体哭諫,
  最终英宗在宰执支持下强行下詔尊濮王为“皇考”,反对派领袖吕诲等三人被贬黜出京。
  “……陛下,大…大致便是如此。”礼部尚书说完,伏地不敢抬头,声音发颤。
  朱元璋沉默著,手指的敲击声停了。
  大殿內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皇帝身上。
  “哦?”朱元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著一种洞穿迷雾的锐利,
  “你是说……
  宋英宗借著这场口水仗,把宋仁宗留下的那帮子碍手碍脚的老傢伙,像扫垃圾一样,全给扫出了朝廷?
  最后……大权独揽了?”
  礼部尚书头埋得更低,颤抖著回答:
  “回…回陛下,正…正是如此。濮议之后,韩琦、欧阳修等支持英宗的宰执权力更固,
  而…而反对派台諫重臣,確实多遭贬黜,朝堂为之一新……”
  “呵……”一声低沉的笑声,突兀地从朱元璋喉咙里发出。
  这笑声初时很轻,隨即越来越大,带著一种恍然大悟的畅快和冰冷的讚赏。
  “哈哈!哈哈哈!”朱元璋仰头大笑,洪亮的笑声在奉天殿內迴荡,震得樑柱嗡嗡作响。
  他猛地止住笑声,目光如炬,再次投向天幕中那个看似被逼到绝境的少年天子朱厚熜的影像,眼中再无半分之前的怒其不爭,只剩下一种棋逢对手的激赏和洞悉一切的锐利!
  “好!好个朱厚熜!好个聪明的小子!”
  朱元璋抚掌大笑,声音洪亮,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断然,
  “咱明白了!什么狗屁礼仪!什么祖宗法度!
  这哪里是爭爹?这分明是夺权!
  是那小子给杨廷和那老狐狸挖的一个天大的坑!
  一个他们不得不跳、跳进去就爬不出来的阳谋!”
  他大手一挥,指向凝固的天幕,语气斩钉截铁,带著开国帝王对权力斗爭本质的深刻洞察:
  “杨廷和以为自己把持著大义名分,站在宗法礼制的制高点上?
  殊不知,他站得越高,摔下来就越狠!
  这『大礼仪』就是他朱厚熜手里最锋利的刀!
  只要他咬死了不鬆口,这潭水就会被杨廷和自己搅得越来越浑!
  搅到天下侧目,搅到人心浮动!
  搅到……他杨廷和眾叛亲离,不得不滚蛋的那一天!”
  朱元璋浑浊的老眼中闪烁著精明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冷酷的笑意:
  “至於这『礼仪之爭』闹得多大,朝廷乱成什么样子……哼!”
  他冷哼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帝王的冷酷与务实,
  “对那小子来说,重要吗?只要能把这权柄从杨廷和手里夺回来!只要能坐稳那张龙椅!这点乱子……算个屁!”
  奉天殿內,一片死寂。
  洪武君臣望著天幕中那个十五岁的少年天子,再看向龙椅上那位一语道破天机的开国太祖,一股寒意夹杂著前所未有的明悟,悄然爬上每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