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顺利得过头的夺门之变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1-05 08:52      字数:3475
  洪武十三年的奉天殿,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却瀰漫著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巨大的天幕悬浮於夜空,將景泰八年正月十六那个寒冷而诡譎的夜晚,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洪武君臣眼前。
  画面聚焦在太上皇朱祈镇居住的南宫。夜色浓稠如墨,只有几点稀落的灯笼在寒风中飘摇。突然,杂沓沉重的脚步声撕裂了寂静!一队盔甲不全、兵刃混杂的军士,簇拥著几个神情亢奋又带著几分仓皇的身影(石亨、徐有贞、曹吉祥),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紧闭的南宫大门前。
  “撞开它!”一个尖利的声音(曹吉祥)嘶喊道。
  几个膀大腰圆的军汉立刻扛起一根临时找来的粗壮梁木,喊著號子,狠狠撞向那扇象徵著皇家禁地、囚禁著太上皇的厚重宫门!
  “咚!”
  “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通过天幕,仿佛直接敲打在奉天殿每个人的心口上。木屑纷飞,尘土簌簌落下,那宫门在蛮力的衝击下剧烈震颤!
  “哈?!”一声难以置信的怪叫打破了殿內的死寂。
  蓝玉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双目圆睁,如同看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他娘的!撞门?就凭这一千来號乌合之眾?穿著京营的皮,带著家奴,就敢在皇城根下撞太上皇的门?锦衣卫呢?东厂呢?都他娘的死绝了?!”他指著天幕,气得鬍子都在抖,“这是造反!是谋逆!跟过家家似的!”
  朱棣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简直是铁青中泛著黑气。他死死盯著天幕上那根一次次撞击宫门的梁木,感觉那木头仿佛撞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一手打造的北京城防,他引以为傲的宫廷禁卫体系,在未来子孙手里,竟成了这般不堪一击的摆设?一股邪火直衝脑门,他几乎是咬著后槽牙低吼:“荒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我朱家的宫禁,何时成了纸糊的灯笼?!”
  太子朱標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动静如此之大,皇城內外竟无一支兵马察觉、赶来弹压?这……这不合常理啊!”徐达沉默著,但紧抿的嘴唇和锐利的眼神,同样透露出深深的不解与凝重。
  就在蓝玉的咆哮和朱棣的低吼声中,天幕上的南宫高墙,终於在一声刺耳的碎裂巨响后,被硬生生撞开了一个巨大的破洞!
  烟尘瀰漫间,一个带著一丝病態亢奋的身影(朱祁镇),被人七手八脚地从破洞里搀扶出来,塞进了一架简陋的车輦。
  “走!去东华门!”徐有贞的声音带著孤注一掷的疯狂。
  这支小小的、如同儿戏般的叛军队伍,簇拥著车輦,在死寂的京城街道上,向著皇宫的心臟狂奔而去。奉天殿內,朱元璋的指节已经捏得发白,龙椅扶手上甚至留下了深深的指印,他死死盯著那支狂奔的队伍,眼中风暴酝酿。
  天幕的镜头紧紧跟隨著这支狂奔的队伍。夜色下的皇城,巍峨的宫墙如同沉默的巨兽。他们很快抵达了目的地——东华门。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紧闭的宫门和高高城楼上影影绰绰、引弓搭箭的禁卫身影!冰冷的箭头在月光下闪烁著寒光,气氛瞬间凝固,杀气瀰漫。
  “开门!快开门!有紧急军情!”石亨按捺住狂跳的心臟,在城楼下扯著嗓子嘶喊。
  “奉旨巡防!速开宫门!”徐有贞的声音尖利,带著强装的镇定。
  城楼上毫无回应,只有弓弦被拉紧的细微咯吱声清晰可闻,像死神的低语。空气仿佛冻结了,叛军队伍中开始瀰漫开恐慌的气息。石亨、徐有贞、曹吉祥几人面面相覷,冷汗瞬间浸透了內衫,计划难道要功亏一簣,葬身於此?
  就在这千钧一髮、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
  车輦的帘子猛地被掀开!那个一路都显得惊魂未定、萎靡不振的朱祁镇,竟霍然站起!他扒著车辕,用一种近乎嘶哑、却又努力拔高到极致的嗓音,朝著城楼上厉声喊道:
  【朕乃太上皇!朱祁镇!速开宫门!!!】
  这声音,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夜空,也炸响在洪武奉天殿所有人的耳畔!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刚才还剑拔弩张、如临大敌的城楼之上,那些引弓待发的禁卫,动作明显一滯。仅仅几个呼吸的沉寂后,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括转动声中,那两扇沉重无比、象徵著至高皇权的东华门,竟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吱呀呀……】
  缓缓地、顺从地打开了!
  畅通无阻!兵不血刃!
  “噗——!”耿炳文老脸涨得通红,指著天幕的手指都在哆嗦,“哈!哈哈哈哈!开了?就这么……就这么开了?!他喊一嗓子『太上皇』,门就开了?!那他娘的被关在南宫七年是图个啥?图那墙根凉快吗?!早知如此,朱祁鈺那小子还费那劲锁门作甚?直接请他皇兄出来遛弯不就得了?!荒唐!荒唐透顶!”耿炳文气得口不择言,笑声里充满了荒谬绝伦的愤怒。
  朱元璋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那双看透无数阴谋诡计的眼睛,死死盯著那洞开的宫门,里面翻腾的不是愤怒,而是冰寒刺骨的审视与洞悉一切的冰冷。一次撞门是偶然,两次开门还是巧合?这顺利得……太过诡异!背后若无人操控,鬼都不信!
  天幕的视角紧隨著朱祁镇的车輦,穿过洞开的东华门,长驱直入,直奔大明帝国的权力核心——奉天殿!
  一路上,想像中的激烈抵抗、刀光剑影,一概没有!只有零星的宫廷侍卫,在看清被簇拥在中间、身著旧龙袍的朱祁镇后,竟都默然垂首,退避一旁,如同事先演练好的一般!这支小小的叛军,竟如入无人之境,直抵奉天殿丹墀之下!
  奉天殿內,灯火昏暗。龙椅上,空空如也(病重的景泰帝朱祁鈺自然不在)。徐有贞、石亨等人如同打了鸡血,连拖带拽地將还有些发懵的朱祁镇推上了那至高无上的御座!
  天幕的时间仿佛被加速。当清晨的第一缕微光刺破夜幕,奉天殿外,接到常朝通知的文武百官们,三三两两,如同往常一样,打著哈欠,整理著衣冠,准备入殿朝参。
  沉重的殿门被缓缓推开。
  然而,映入百官眼帘的,不是病榻上皇帝的身影,也不是空悬的龙椅,而是——端坐其上,身著虽然陈旧却依然能辨明形制的龙袍,面色复杂,眼神闪烁的——
  太上皇,朱祁镇!
  死寂!绝对的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所有大臣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脸上的睡意和轻鬆荡然无存,只剩下极致的惊愕、茫然和难以置信!他们张著嘴,如同被扼住了喉咙的鱼,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奉天殿广场,落针可闻。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徐有贞猛地踏前一步,用尽全身力气,嘶声高喊,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迴荡,带著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和胜利的宣告:
  【皇帝病重!太上皇復辟还朝!百官——朝贺!!!】
  “嗡——”洪武奉天殿內,一片压抑的譁然。
  朱元璋的呼吸陡然粗重,马皇后紧紧抓住了扶手,朱標、朱棣、徐达、蓝玉……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死死盯著天幕,等待著那些手握重权、与景泰朝休戚相关的重臣,尤其是那个力挽狂澜的于谦的反应!反抗?质疑?哪怕是一声怒斥?!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天幕的画面扫过一张张大臣的脸。惊愕之后,是死灰般的沉寂。有人眼神闪烁,有人低头垂目,有人面露挣扎,但最终,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按下,第一个官员,颤抖著跪了下去。接著是第二个,第三个……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黑压压的人群,一片片地矮了下去,匍匐在冰冷的金砖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贺声响起,带著颤抖,带著惶恐,更带著一种令人心寒的顺服。没有质问,没有反抗,甚至没有一个站出来质疑这荒谬绝伦、漏洞百出的“復辟”!
  “于谦呢?王文呢?!”朱標失声惊呼,声音都在发颤,“他们……他们就这么认了?这……这怎么可能?!”蓝玉的拳头捏得咯咯响,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一群没卵子的怂包!刀架脖子上了吗?这就跪了?!”
  朱元璋眼中的冰寒,此刻已化为实质的杀意!这沉默,这顺从,比任何反抗都更让他感到可怕!这背后蕴含的力量,足以让任何帝王寢食难安!
  就在洪武君臣被这诡异的百官俯首震撼得无以復加之刻,天幕的画面猛地一转,视角急速拉升、飞掠,穿透重重宫墙,定格在一处幽深静謐的宫殿深处。
  这里香菸裊裊,佛龕庄严。一尊慈悲的鎏金佛像前,蒲团之上,端坐著一位身著深青色翟衣、头戴九龙四凤冠的老妇人。她背对著画面,身姿依旧挺拔,透著久居上位的雍容。一只保养得宜、戴著翡翠戒指的手,正缓缓地、一颗一颗地捻动著一串油润的紫檀佛珠。动作平稳,从容不迫。
  天幕旁白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泉水,注入死寂的奉天殿:
  【当徐有贞、石亨夜叩南宫之前,他们曾秘密拜謁一人,得其首肯。当东华门为『太上皇』洞开,当满朝文武噤若寒蝉,无人敢置一词,皆因此时深宫佛堂之內,这位手握佛珠、闭目养神的女人——明英宗生母,孙太后——才是这场『顺利得过头』的夺门之变,真正的定海神针,幕后主宰。】
  画面终於缓缓转正,映出一张略显富態、凤眸半闔、眼角刻著深深皱纹却依旧威仪不减的脸庞——孙太后!她的嘴角,似乎还噙著一丝若有若无、掌控一切的淡然。
  “砰!”
  朱元璋面前御案上的茶盏,被他失控的巨力猛地扫落在地,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混合著瓷片,溅了一地。
  整个奉天殿,陷入了比之前百官沉默时更深沉、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之中。只有朱元璋粗重的喘息,如同受伤的猛兽,在空旷的大殿里迴荡。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在天幕上孙太后捻动佛珠的手上,仿佛要將其烧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