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是裴惊鹤的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1-04 08:52      字数:2301
  不得不说,是一些儿戏在的。
  庄氏既能替裴春草仿製一枚分毫不差的锁扣,那么她身上那枚也不见得一定是她的。
  不是她的,又会是谁的呢。
  “周姨娘,你在府中多年,虽素日深居简出,想必也知晓些旁人不知的隱情。”
  “况且,当年你与萧夫人情同姐妹,定然不止一次见过駙马爷赐予裴惊鹤的那枚锁扣,对其细节应当了如指掌。”
  “不知你可否明示,裴春草身上佩戴的那枚锁扣,究竟是贗品,还是真品?”
  周姨娘蹙眉,面露回忆之色:“那枚锁扣,我只在裴春草的周岁宴上见过一回。当时庄氏为彰显駙马爷一视同仁,並没有男女之差厚此薄彼之意,特將那枚锁扣置於红绸托盘之上,命侍女捧著在宾客间传看。”
  “那枚锁扣的所有细节都对的上,材质、做工、纹饰……但你也知道,在侯府闹出真假千金的事情后,庄氏亲口承认,裴春草身上的锁扣,是她斥重金寻访当年巧匠后人,復原出图纸,私铸一枚以充真品。”
  裴桑枝:“若是这般容易仿製,太夫人临终前又何必大费周章?特意召集能工巧匠精心打造,专赐侯府嫡系子孙,以作血脉之证?”
  “你的意思是,裴春草的锁扣才是真品?”周姨娘压低嗓音反问,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那你的那枚......”
  话未说完,便猛地摇头,像是要甩开某个荒谬的念头,斩钉截铁道:“不!你那枚绝不可能是贗品!”
  周姨娘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你有所不知,侯府在允你认祖归宗前,早已暗中请了诸多与府上交好的行家验看锁扣。就连駙马爷都亲自过目。若你那枚锁扣有半分不妥,侯府都不会容你踏入京城,平白惹出这真假千金的风波。”
  “只有一种可能,裴春草的就是假的!”
  裴桑枝抿抿唇。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不知是该说周姨娘是“聪明”的不明显,还是“清澈”的不彻底。
  思及此,不由轻嘆一声。
  罢了,这些年周姨娘安分守己,未曾轻举妄动,也属实是不幸中的万幸,要不然怕是会平白丟一条命。
  “我的意思是,裴春草那枚是真的。”
  “我的那一枚,也是真的。”
  周姨娘神色迟疑,低声提醒道:“你回京晚,或许不知晓。裴駙马曾明言,他赐下的锁扣统共五枚,除却这五枚,其余皆妥善收存,从未有过遗失。”
  “夫人所出的惊鹤得其一。”
  “庄氏所出的三子一女得其四。”
  裴桑枝覷了眼周姨娘,指尖不自觉地摩挲著茶盏上的纹,很是自然的接话道:“裴谨澄和裴临慕那两枚,自然是隨他们葬在了棺槨里……”
  別问她为何如此清楚,要问就是她真的掘坟开棺,將裴谨澄与裴临慕的尸骨弃於乱葬岗了。
  “裴临允的在沧海院,裴春草的那一枚带去了成家……”
  如此想来,她这一枚锁扣,只有可能是裴惊鹤之物。
  这个念头一起,先前所有的疑惑兜兜转转,终究又回到了最初的癥结所在。
  当年萧夫人被休弃下堂,独居別院之时,究竟是否怀有身孕?
  周姨娘心神大震,喃喃道:“惊鹤……”
  “惊鹤的那枚,不知所踪,侯府为惊鹤立衣冠冢时,就差把药斋翻个底朝天了,偏生寻不见那枚锁扣。都说……都说是在淮南灾民暴乱殞命时,一併不见了。”
  “你……”
  “你让我看看你的脸……”周姨娘的声音发颤,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指,想抚上裴桑枝的面颊,又碍於尊卑,僵在了半空。
  不像啊……
  既不像夫人,也不像惊鹤。
  怎么会不像呢。
  周姨娘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泪水如决堤的江河般倾泻而下,掩面而泣:“怎会...…怎会不像呢。”
  “怎么会不像呢。”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抽泣。
  若五姑娘实为夫人的女儿,与惊鹤乃一母同胞的血亲,则此番大仇得报之日,方是夫人与惊鹤在九泉之下得以真正安息之时。
  裴桑枝轻嘆一声,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了“世间容貌相似者何其多,未必儘是有亲缘之故。就如血亲之间,也未必都生得相似,许是隔代相传,承了哪位先祖的样貌也未可知。”
  “况且方才所言不过是我一时揣测,尚无实据佐证。”
  “周姨娘,你这眼泪,未免落得太急了些,也太早了些。”
  “风过留声,雁过留痕,哪怕是些陈年旧事,也不可能彻彻底底的被掩盖、被隱藏、被遗忘。”
  “还有一事……”裴桑枝微微一顿,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你可曾想过,待到明年春暖开之时,我方及笄之年,而夫人下堂离开侯府已近二十载。若我当真是夫人所出,那她幽居別院的五年光景......”
  “她是另有所属,还是与永寧侯藕断丝连……”
  可別到时候,查来查去,证实她非永寧侯的血脉,与裴家毫无亲缘。
  那这即將到手的勋爵之位,岂不是就要飞走了。
  真伤脑筋啊。
  周姨娘急声道:“绝无可能有旁人。”
  “发生佛寺知客僧那件事后,侯爷他藉机停妻另娶,但他最初也只是以平妻之礼將庄氏迎进门,后来才成了正妻。”
  “至於夫人,虽说是下堂妻,可侯爷终究顾及名声,怕落个薄情寡义的话柄。况且那时萧家正值多事之秋,各房为了日渐缩水的家產爭得头破血流,谁还顾得上这位被休弃的姑奶奶,哪怕是有心之人,也无力改变。”
  “所以,夫人所居的別院乃是侯爷亲自命人布置,一应僕从也皆由侯爷与庄氏亲自挑选安置。”
  “试问夫人在侯府如此严密的耳目之下,如何能与外人有染。”
  裴桑枝嗤笑:“好一个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休弃原配髮妻在先,强占萧老太爷为原配精心准备的嫁妆在后。转头迎娶新欢,竟將抢夺来的嫁妆尽数归给了平妻。如今倒要原配感恩戴德,为著一处破庄子对他与新妇感恩戴德?这般做派,倒哄得上京城人人都赞他重情重义,当真可笑!”
  当真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若非他从中作梗,萧夫人何至於沦落至此,既无依靠,又无钱財傍身。”
  “单是那些嫁妆,便足以让萧夫人自立女户,置办產业,从此摆脱永寧侯与庄氏的掌控,做个富贵閒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萧夫人真是嫁错了人,跳进了火坑,这一辈子就再也没能从火坑里爬出来。
  也不知侯府太夫人当年是著了什么魔障,千挑万选竟给駙马爷过继来这么个畜生玩意儿。
  这般孽障,倒像是阎罗殿里逃出来的恶鬼投胎。
  “这么说,只有可能是后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