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那我只好请周姨娘赴死了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1-04 08:52      字数:2189
  都会有报应的。
  她被迫受辱的血仇。
  夫人遭构陷、被休弃、终至含恨而终的深仇。
  惊鹤枉死的不白之冤。
  这一切,很快就要有个了断了。
  是她无能,是她微贱,隱忍经年,却仍似蚍蜉撼树,永寧侯府这棵盘根错节的参天古木纹丝未动。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只能將满腔愤懣囿於方寸之地,眼睁睁看著永寧侯与庄氏春风得意,看著占了世子之位的裴谨澄风生水起,看著曾奚落排挤过惊鹤的裴临慕、裴临允鲜衣怒马。
  也只能眼睁睁看著侯府上下將夫人与惊鹤忘得乾乾净净,连族谱序齿都將惊鹤除名,仿佛这偌大的侯府,从未有过这对母子的痕跡。
  她曾无数次想过,不如同归於尽。
  但,庄氏对她和夫人的关係一清二楚,处处防备著她,监视著她,她连投毒都做不到。
  她以为,她看不到希望了。
  峰迴路转啊。
  裴谨澄、裴临慕死了。
  裴临允据说突染恶症,容貌尽毁。
  如今,就只剩永寧侯和庄氏了。
  飘飘摇摇的永寧侯府已经远不比曾经那般固若金汤了。
  而她,也终於能尽绵薄之力了。
  “五姑娘,妾身与萧夫人是旧识、是姐妹,深知其品性高洁,绝非坊间流言所谤那般不堪。然,眾口鑠金,积毁销骨,姑娘若记名於萧夫人膝下,恐於前程有碍。即便姑娘心中怨懟永寧侯与庄氏,亦当三思而行,不宜意气用事。”
  “妾身听闻老太爷对姑娘疼爱有加,曾向侯爷言明可为姑娘请封县主尊位。依妾身愚见,姑娘不如早日隨老太爷离开这永寧侯府,方是上策。”
  裴桑枝在周姨娘的语气里,听出了死志,出言反问道:“难道周姨娘不想有人年年清明、中元为萧夫人和惊鹤兄长清祭扫焚纸吗?”
  周姨娘:“可,你是侯爷和庄氏的女儿。”
  “以夫人的性子,想必不愿再与侯爷和庄氏有任何瓜葛了。”
  裴桑枝勾勾唇:“没有任何瓜葛,便能泉下安息了吗?”
  “周姨娘,你甚是不坦诚。”
  “在你口中,喜得嫡长子的父亲,非但没有半分初为人父的欢喜,反而极尽地羞辱冷待萧夫人和裴惊鹤。容我猜猜,是父亲恨屋及乌,还是裴惊鹤的身世有异?”
  “当然,也有可能父亲骨子里就是个烂成渣的贱人。不过,他当年既能苦心经营出那般声名,若非触及逆鳞,何至於撕破脸皮,做这等极易授人以柄的蠢事?”
  “周姨娘既冒著风雪深夜来此,又说了一番没头没尾的话试探,心下有了计较,就不该如此的避重就轻。”
  “这些年来,周姨娘皆无所作为,又如何能確定眼下的情势,就能无惊无险的得偿所愿呢?”
  “若是……”
  “若是,不慎坏了我的大计呢。”
  在这偌大的永寧侯府里,她可以除了裴駙马这尊大佛做靠山外,没有任何的盟友,但绝不能容忍有猪队友来搅乱她的棋局。
  她与周姨娘素无往来,即便听闻那番剖白后心生惻隱,对周姨娘的遭遇颇感怜悯,却终究难以全然信任对方。
  周姨娘所言,她便要尽信吗?
  尤其是这种遮遮掩掩,避实就虚的说辞。
  若是她心软至此,这辈子怕是也离死不远了。
  “所以......”裴桑枝倏然敛了笑意,声音陡然转冷:“周姨娘既已说了这许多,不妨把话挑明。若再这般藏头露尾,让我琢磨不透你的打算,那便休怪我將你这番別有用心的话,当作敌意了。”
  “做了我的敌人,那我也只好请周姨娘赴死了。”
  “我想,周姨娘还有想做未做完之事,死了未免可惜。”
  “不如请周姨娘暂留片刻,饮一盏热茶,將心中之事细细道来。”
  “不知周姨娘意下如何?”
  周姨娘定定的回望了裴桑枝片刻,將盏中微微放凉的茶一饮而尽,幽幽道:“想不到永寧侯府一群偽君子里,竟出了五姑娘这么一个坦荡磊落的真小人。”
  裴桑枝笑了笑:“多谢周姨娘夸奖。”
  “周姨娘若是觉得骂得不够尽兴,儘管说我是恶人堆里最恶的那个,我听著便是,不介意的。”
  周姨娘:“五姑娘算哪门子恶人。”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低沉下来:“五姑娘说得不错,我方才那番话確实有所隱瞒。”
  “我阴差阳错救下夫人那日,是夫人应庄氏之邀赴宴,归途中遭了歹人毒手,被玷污了清白...…”
  “五姑娘当知这世道对女子最是严苛。若此事传扬出去,一人失节,全族女子皆要蒙羞。届时市井流言如刀,眾口鑠金,只怕族中姊妹都要被指指点点,认作一丘之貉,儘是轻浮不检点之辈了。”
  “夫人心中有退婚之意,却碍於……碍於……”
  “不便言明真实缘由,只得寻了个妥当的託辞。为表歉意,她特意言明愿將萧氏为她置办的所有嫁妆悉数相赠,权作补偿。”
  “但,侯爷不假思索的拒绝了,还说无论夫人因何缘由作此决定,他都绝不会弃夫人於不顾。又说,想他一介侯府旁支子弟,能得萧氏老大人嫡孙女下嫁,实乃前世修来的福分。说,他们二人的婚期早已定下,请柬也都送至各家亲友手中。若此时退婚,不仅会令两家顏面扫地,更会辜负了长辈们的一番美意。”
  “夫人有心再做解释,奈何侯爷態度坚决。”
  “没法子,夫人只得想著,日后多多弥补侯爷。”
  “然而天不遂人愿,最坏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洞房烛之夜,侯爷对夫人心生嫌隙,而夫人则因自觉婚前失贞,自觉亏欠而处处忍让。”
  “夫人她本就是萧氏精心培养的姑娘,不仅將府內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更在琴棋书画等风雅之事上精益求精。加之不久后夫人有喜,二人关係方才渐有缓和。”
  “好景不长,夫人早產了。”
  “侯爷不信。”
  “他认定,夫人九死一生產下的惊鹤是父不祥的野种!”
  “这种事情,在怀疑產生的那一刻,罪名就成立了。”
  “夫人的辩解,侯爷不信。”
  “夫人又说,可请大夫为她诊脉证清白,侯爷又不肯。”
  “侯爷说,家丑不可外扬。”
  裴桑枝接话:“如此说来,萧夫人落得个下堂弃妇的下场,而裴惊鹤殞命宇淮南灾民暴乱。这一切的祸根,原来早在那时便已种下。”
  “知客僧一事呢?”
  光风霽月的裴惊鹤,在永寧侯心里是个野种……
  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