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骑士的实力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1-03 13:25      字数:4515
  伊莲娜在大家的目光都看过来后,“噌”地一下从巨石上跳了下来,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看向了芬恩。
  “嗯哼!这个我懂!”她清了清嗓子,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甲,发出“邦邦”的响声,“想知道骑士和普通人的差距是吧?简单!芬恩,你出来!”
  被点到名的少年,山姆的儿子芬恩,在人群中迟疑了一下,还是梗著脖子走了出来。
  “姐,”伊万有些无奈地拉了拉她的披风,“我需要的是一个答案,不是一场闹剧。”
  “答案?最好的答案不就是让他亲身体验一下嘛?”伊莲娜理直气壮地回答,她走到芬恩面前,比了比身高,然后像个大姐头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一笑,“小子,別怕,我下手会有分寸的。”
  伊万看著姐姐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只能嘆了口气,但却也没有阻止自己姐姐的胡闹。
  因为他也很想知道,骑士到底有多强,到底能打几个普通人!
  “各位,”伊万的声音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芬恩问了一个很好的问题,一个我们所有人都必须正视的问题。我们不能盲目乐观,更不能被恐惧嚇倒。我们首先要做的,是『了解』我们的敌人。”
  他指了指伊莲娜和芬恩:“今天,我们就用最简单的方式,来看一看,一个经过训练的骑士,和我们村里最厉害的年轻人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差距。没有武器,没有盔甲的额外加成,只比最纯粹的力量和速度。”
  伊万的话给这场即將开始的比试定下了一个严肃的基调。
  村民们不再交头接耳,他们围成一个半圆,神情复杂地看著场中的两人。
  铁匠山姆抱著双臂,表情沉稳,但紧抿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內心的紧张。骑士到底有多强,不会有人比他这个册封骑士更了解了。
  他只希望,自己的儿子不要在这场比试中遭遇过多的打击。
  毕竟,呼吸法那玩意,他也教不明白。
  “第一项,比速度。”伊万在广场上划出一条线,“从这里,跑到广场另一头的旗杆下,谁先到谁贏。”
  这个距离,大概是一百米,但因为没有標尺,这是估算的。
  芬恩深吸一口气,压低了身子,摆出了狩猎时衝刺的架势。而伊莲娜只是隨意地站著,甚至还衝他眨了眨眼。
  “预备——跑!”
  伊万的手臂用力挥下。
  芬恩像一头小牛犊般猛地冲了出去,然而,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几乎就在伊万话音落下的瞬间,伊莲娜的身体微微前倾,双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整个人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矢,“嗖”地一下就窜了出去。
  仅仅是起步的两三步,她就將芬恩远远甩在了身后。
  广场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违反常理的速度惊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半大的孩子下意识地喊出声:“比……比村口的那条狗还快!”
  隨即就被他母亲一把捂住了嘴,伊万隱约听到小孩母亲训那孩子:“怎么说话呢,我平日里……”之类的话。
  特里的瞳孔猛地一缩,紧紧盯住了伊莲娜的身影。
  他知道骑士很强,但他从未想过,这种强大在剥离了盔甲和武器之后,依然如此……蛮不讲理。
  当伊莲娜轻鬆地触摸到旗杆,转身好整以暇地看著来路时,芬恩才刚刚跑过一半的距离。他涨红了脸,拼命地喘著粗气,每一步都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伊万默默地算了一下,伊莲娜跑完他的脉搏跳了九次,而芬恩跑完是二十二次。
  整整错了一倍还多。
  “速度,是骑士的第一项武器。”伊万平静地宣布,但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这意味著,在你们瞄准之前,她就能衝到你的面前。在你装填第二发子弹的空隙里,她能连砍三人。”
  村民们的脸上失去了血色,子弹是什么他们不知道,但想来应该跟弓,跟弩上的箭矢差不多。弓他们还是天天见的。
  这种速度,根本拉不开第二次弓。
  芬恩终於跑到了终点,他双手撑著膝盖,大口大口地喘著气,汗水浸湿了额前的头髮。他没有看周围人的目光,只是死死地盯著地面。
  “还……还比吗?”特里大叔担忧地问。
  “比!”芬恩抬起头,抹了一把汗,眼神里虽然充满了挫败,但更多的是一种偏执的倔强,“我就是要知道,这差距……到底有多大!”
  “很好。”伊万点了点头,看向自己的姐姐。
  自己的姐姐,伊莲娜还呲牙咧嘴的笑著,大大咧咧地耀武扬威。
  “那么,是第二项,力量。”
  力量,这个更加直观。村里干活的大家,除了小时候,就很少在那么肆无忌惮地在田野里奔跑过,但是却几乎每天都要挑水。
  一桶水多重,他们还是了解的。
  因此,衡量双方力量单位是水桶。
  当芬恩用尽全力,青筋暴起地举起四桶水时,已经贏得了男人们敬佩的目光。然而,伊莲娜只是笑了笑,用一根扁担,轻轻鬆鬆地挑起了十五桶水,甚至还能稳稳地小跑了起来,要不是扁担都快被压断了,说不定她还能拿更多。
  磨坊主老汉克的声音有些乾涩:“我的磨坊里,那头最壮的骡子……一次也只能拉十桶。”
  周围的男人们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然后又羞愧地放下了手。
  “下一项……”伊万咬了咬嘴唇,这可不妙啊,虽然他和姐姐睡一起,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个被巴隆欺负的老姐,居然这么强?
  唔……那自己是怎么打死的巴隆?
  下一项是跳远。
  芬恩的立定跳远成绩在村里数一数二,但伊莲娜只是隨意一跃,就落在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距离。那个距离,远得让人难以置信。
  十一米……
  伊万也倒吸一口凉气。
  他意识到,拥有这种爆发力,在战场上躲开火枪的齐射恐怕並非不可能。必须要想办法,用陷阱和障碍,废掉骑士的机动力!
  或者说,偷袭!就像是弄死巴隆那样!
  修女安娜一直静静地看著,她半闭著眼睛,双手交握在身前。
  作为在场少数真正见过世界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骑士的可怕。但正因为如此,当她想起巴隆那具冰冷的尸体时,看向伊万的眼神就越发复杂。
  骑士,对於普通人本来是完全无法战胜的。
  但,这里却有一个例外。
  ……
  比试结束了。
  广场上一片死寂,再也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议论。之前那股狂热的火焰,被这盆冰冷的现实之水彻底浇灭。
  他们呆呆地看著场中那个巧笑嫣然的伊莲娜,又看看大汗淋漓、失魂落魄的芬恩,这如同天堑般的差距,化作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芬恩低著头,一言不发地走到父亲身边。山姆没有责备,只是沉重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现在,你们看到了。”伊万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这就是我们面对的敌人。一个骑士,就是一座移动的堡垒。”
  他停顿了一下,让大家消化这个事实。
  “但是,”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堡垒,也是可以被摧毁的!巴隆不就死了吗?”
  伊万没有说出自己之前的思考,现在大家甚至包括伊万自己,都有些信心不足,当然不是告诉他们打死巴隆很可能只是偷袭取巧了这件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大家重新充满信心!
  村民们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光。
  “她快,我们就让她跑不起来!她强壮,我们就用我们的人数和智慧去消耗她!”伊万走到芬恩的面前,直视著他的眼睛,“你今天输了,输得很惨。但你让我,让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差距。这是我们战胜敌人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你功不可没。”
  芬恩的身体一震,不敢相信地看著伊万。
  “记住这种感觉,芬恩。”伊万的声音变得有力而坚定,“把这种不甘和愤怒,都用在接下来的训练和准备中!用在每一次挥动铁锤,每一次挖掘矿石上!我们没有骑士的血脉,但我们有自己的双手和头脑!”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
  砰~!
  枪声再次对空开了一发!
  震耳欲聋地声音让不少人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这个时候,他们才重新的意识到了,这个十二岁的小鬼,到底製造出来了什么!
  那可是能杀死巴隆的武器!
  “嘿嘿!大家一起努力,让我们把老禿头的脑袋弄下来当夜壶!”伊莲娜倒是没心没肺地举剑大笑~!
  山姆也笑了两声。
  有他们俩在,这个领地,他觉得还是很有潜力的嘛~!
  ……
  黑森林堡,杰森家。
  那是一栋隨时可能散架的破旧木屋,歪斜的屋檐下,几块木板已经褪色发黑。
  两天前,巴隆的侍从杰森死了,这里便是他的家。
  篤、篤、篤。
  敲门声响了许久,屋里才传来一个女人含混的声音:“谁?”
  她的反应迟缓,带著一种长久麻木后的空洞。
  “是我,这片领地的主人,一个可怜的禿头爵士。”门外的老爵士用一种近乎玩笑的口吻自嘲道。
  “啊……领主大人……您、您怎么来了……”女人这才如梦初醒,慌乱地拉开门,想要做出迎接的姿態。
  “不必多礼。”老爵士摆了摆手,自顾自地踏入了昏暗的屋中,“你是我的领民,我是你的领主,我们之间无需如此。”
  女人侷促地站在一旁,根本无心於礼节。
  她紧盯著老爵士,终於小心翼翼地问出了那个唯一让她牵掛的问题:“杰森他……真的死了吗?”
  她可怜巴巴地望著他,眼神里残存著一丝微弱的期望,盼著能从领主口中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是的,他死了。”老爵士的语气沉了下来,他伸手握住女人冰凉的手,嘆息道:“死在了黑森林。他作为侍从,跟隨我的骑士办事。一场意外,夺走了他们的性命。”
  老爵士顿了顿,继续说道:“按理说,他並非我的直属,但我毕竟是下令者。他的死,我责无旁贷。请您放心,我会妥善处理他的后事……”
  可那女人毫无反应,只是怔怔地望著屋內的某个角落,眼神涣散,仿佛灵魂已经飘走了。
  看著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老爵士在心里摇了摇头。这副样子,哪还能替自己博得什么好名声?
  罢了,安抚几句就走吧,巴隆那个混帐的母亲,可比她难对付多了,要不少时间应对呢。
  他清了清嗓子,换上一种庄重的语气:“我已经追封杰森为骑士。虽然这只是个荣誉,但他將以骑士的名义,安葬在教堂后的墓园里。您可以隨时去探望,並为他自豪——您的儿子,是作为一名骑士牺牲的。”
  女人依旧一言不发,身体僵硬地转向屋內,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也全然忘了眼前的贵人。
  老爵士见状,不再自討没趣。他从怀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轻轻放在屋里那张唯一的桌子上。
  隨后,他转身,沉默地离去。
  刚踏出木屋,一阵压抑的啜泣声便从身后传来。
  那声音没持续多久,就转为嘶哑的痛哭,最终彻底崩溃,化作绝望的嚎啕悲鸣。
  老爵士正要迈步,一个乾瘦的男人却匆忙从旁边的巷子里跑来。
  靠近了他有小心翼翼地放缓脚步,差点摔倒,临近跟前,又点头哈腰地凑上前,脸上堆满了諂媚的笑容:“领主大人!领主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要不要进屋喝杯水?”
  看得在门外站的骑士凯尔眉头紧皱。
  “不必了,我刚从里面出来。”老爵士冷淡地摇了摇头。
  “一定是那个臭婆娘!是她惹您不高兴了!我这就去教训她!”男人立刻变了脸色,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屋子,作势就要往里冲。
  “站住,”老爵士面无表情地制止了他,“与她无关,我还有要事。杰森的抚恤金,我已经放在桌上了。”
  他话音刚落,身侧的骑士凯尔便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男人面前。
  爵士显然已经没有了交谈的兴致。
  “那……那领主大人您慢走……”男人立刻又换回那副討好的笑容,身子几乎弯成直角。目送著爵士走远后,他便一个箭步衝进了屋里。
  “臭婆娘!钱呢!快把钱给我!”
  “你滚开!那是我儿子的命钱!你这个天杀的!”
  屋里隨即传来男人粗暴的低吼和女人的尖叫,伴隨著扭打的闷响。两人似乎都有意压低了声音,但在寂静中,这点动静对骑士的耳朵来说,无异於吶喊。
  隨行的骑士凯尔眉峰紧锁,低声问:“爵士,需要我去处理一下吗?”
  “你去吧,”老爵士的脚步没有停下,声音里透著一股疲惫,“但你能管他们一时,能管他们一世吗?”
  “今天他们能吵起来,你制止了。那明天呢?你看不见的时候,那男人是否会因为你帮助了那女人打她打得更狠?”
  “你不可能天天都在的。”
  凯尔停下了脚步……嘆了口气。是啊,他怎么可能天天都在。
  “走吧,去巴隆家。带路。”
  凯尔沉默了。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栋在哭喊与扭打中颤抖的木屋,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也只能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嘆息。
  “是,大人。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