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我是一个被蒂芙尼教坏的坏魔女,你不想把我纠正好吗?
作者:
悲凉鸽 更新:2025-11-11 08:52 字数:4068
第547章 我是一个被蒂芙尼教坏的坏魔女,你不想把我纠正好吗?
送走奥丽芙之后又过了好久,法莉婭终於从那种灵魂出窍般的僵死状態中恢復过来,她把自己裹在厚重的毛皮毯里,只露出一双因羞愤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磕磕绊绊地对阿斯让说:
“你、你说得对,我可能——確实需要节制点。”
阿斯让靠近她,“自明天起?”
“从、今、晚、起。”
法莉婭白了阿斯让一眼,强烈的羞耻感已然烧光了她的情慾,而今她就像个不愿被人抱的猫儿般,用手撑著对方靠近的脸颊。
阿斯让低低地笑了一声,不再逗她。他从容地坐回原处,將奥丽芙送来的那份文书递给了法莉婭,“看看这个。”
“这是艾芙娜之前草擬的那份公会请愿书”?”法莉婭快速翻看了几页,然后猛地翻到了最后的署名页。那里,密密麻麻地签著所有魔女的名字,笔跡各异,但排列得极其规整。
看到那份属於奥丽芙的签名,她的脸颊立刻像被火烤过一样,红得发烫。她感觉害臊得不行,仿佛能从签名里看到奥丽芙鄙视的目光。
“她们——她们刚刚全都在?“
阿斯让沉默了片刻,目光在法莉婭那双满是羞耻的眼睛上停留了一会儿。
“你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给我说实话。”法莉婭咬著牙说。
“全都在。”
“果然!我就知道!”法莉婭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猛地將文书拍在自己脸上。这下真是没脸见人了。
如此想著,她又將自己更深地埋进毛皮毯里,声音从里面闷闷地传出来:“阿斯让,你说——她们会怎么看我?”
阿斯让试著安慰她,轻轻拍打著她被毛毯包裹的身体,动作如同哄一个受惊的孩子。
“嗯——虽然尷尬,但我觉得这並不是件完全见不得的事。”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她们觉得。”
法莉婭猛地从毯子里抬起头,眼睛里带著盈盈的泪光,那份被顛覆的骄傲让她几乎要发狂。
“她们回去后肯定会嘲笑我、鄙视我,还要聚在一起说些关於我的难听话:我们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在这份文书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呢?我们又是出於多大的勇气,才愿坚守在这片满是黄沙的大漠里,直面沙漠之主这一巨大的威胁呢?明明我们每日每夜都要担心自己能否做好我们的本分之事——可那个法莉婭呢?她是怎么做的?她根本就是只发情的母猫,每天都要对著她的僕人撒娇。,她们绝对会这么说!”
“这也是我担心的事,”阿斯让说,“我担心其他人也会这么看我。”
“他们明明该懂得!我们是因为压力太大才会这样!”法莉婭猛地抓住阿斯让的胳膊o
“的確如此。”阿斯让顺著法莉婭的话说,这能帮助她平復情绪,但同时也令爱莎憋不住笑。嘎嘎嘎,像只鸭子。
鸭、鸭子?!
爱莎怒了,在阿斯让脑中吵闹不休,可法莉婭对此一无所知,她现在所要做的,就只是把困扰她的羞愤,一股脑地倾倒出来:
“唉,可惜这些笨傢伙全是傻瓜蛋,根本不会体谅我们的难处,只会拿我们的丑事说笑我刚刚说的那些可能都还算好的——那个奥丽芙—·阿斯让,你说她会不会在背后骂些更过分的话?比如——说我像个只会出卖歌声的夜鶯!金丝雀!“
说到后两个词的时候,法莉婭牙齿都在打颤。过去她跟在蒂芙尼身边的时候,常能在各个市镇的街头巷尾,见到这类身份低贱的女子。
蒂芙尼说她们是社会最底层、最不堪的污秽,是在黑暗的巷子里,对任何一个愿意丟下几枚铜板的男人,婉转啼鸣的夜鶯;是被关在笼子里,用不洁的歌声取悦主人,直到嗓子沙哑,羽毛脱落,然后被轻易地拋弃的金丝雀。
“可即便如此,你也没必要同情她们,因她们全是群自轻自贱的可怜虫,而同情也是一种廉价且无用的情感。”
当时,蒂芙尼会用她那戴著丝绸手套的手,轻轻捏住法莉婭的下巴,强迫她直视那些蜷缩在阴影里的污秽。
“注意看她们的眼神,法莉婭。她们的眼神里没有不甘,没有愤怒,只有一种麻木的屈从。她们之所以会落到这步田地,不是因为命运不公,也不是因为时局艰难。这些都不过是弱者用来粉饰自己无能的藉口。真正的原因在於,她们的血脉就是如此。
“这些女人生来就缺乏高贵的灵魂所必备的自尊与意志力。就像有些笨狗天生就改不了吃屎,而有些猪罗註定要在泥地里打滚一样,而她们也是这样。她们的本性就是渴望墮落的,贫穷和灾难,不过是给了她们一个顺理成章、奔向自己命运的台阶罢了。所以,她们既然乐得充当维持社会稳定的消耗品,我们又何必费力救她们与水火呢?而且,从某种意义上,她们的存在反而保护了你我这样纯洁高贵的魔女,免受那些骯脏视线的侵扰。从这个角度看,她们也算是物尽其用了,不是吗?”
当法莉婭喋喋不休地复述完这段话后,帐篷內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这时她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当著阿斯让的面说这些,因为在她说完这些之后,她看到阿斯让表情变得异常凝重,眼里有种复杂而又悲哀的情绪。
良久,他终於开了口:“法莉婭,我记得你很久之前对我说过的句话。”
“—是什么?”法莉婭的心莫名地悬了起来。
“你对我说,想要活下去的念头是没有错的』。”
“我確实说过,”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当时我怕你为了不连累到我,故意输掉—.
死掉。”
“我努力活下来了。”
“嗯。”
“所以,答应我,法莉婭,不要对那些挣扎活著的人们抱有太多恶感,不管他们活得多么难看,但只要他们能不伤害別人,我们就不该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摩他们。这世上有很多人寧愿伤害自己,也不愿去伤害別人,哪怕是在角斗场里,这样的人也都不曾缺席过。
他们是好人,也是可怜的人。
,法莉婭眨眨眼睛,没有吭声。
“你刚刚是不是在想,这是因为他们都很胆小?是群胆小的老鼠?”
“——我没有。”法莉婭立刻否认,但眼神却出卖了她。她確实想了。
“没有就好。”阿斯让顿了顿,没有拆穿她:“法莉婭,再胆小的老鼠也是会咬人的,这对被咬的人是种不幸,对咬人的人也是种不幸。你刚刚说,蒂芙尼认为低贱者会在灾难中自甘墮落,然而,不正是她的这种冷漠,方才造就了我所言的这种不幸吗?你冷漠一点,我也冷漠一点,那人们的不幸就多一点,等到未来某天,九省遍地都是这样不幸的人时,任何秩序都將不復存在,甚至连我们自身,都有可能被龙类扫进歷史的垃圾堆里。”
“—你说这些,该不是想著让我放你去照顾那群妓女的生意吧?”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呢法莉婭?这下我可真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好了。”
“不,你必须说点什么。“
法莉婭用脚尖踹了阿斯让一下,“我是一个被蒂芙尼教坏的坏魔女,你不想把我纠正好吗?不,你想,並且你也应该这么做,我命令你这么做。”
如果这能让你更喜欢我一点,她在心里默默地补充道。
“好的,谨遵您的命令。”
阿斯让会心一笑,说:
“既然说到了妓女,那我们便不妨谈谈这些人的问题。想想吧,法莉婭,我们所要设立巴迪亚復兴公会』,应当是个具有公益性质的组织,它的根基必须建立在真正的公益』之上,因此,对那些想要託庇公会,获得一息安寢的人们,公会理应仁慈地敞开大门,而非一脚將他们踹回绝望的泥潭里去。
那些妓女,她们绝非自甘墮落,至少我们所见的这些人,绝大部分都不是自甘墮落的人。洪水和饥荒夺走了她们的希望,却唯独夺不走她们对生的渴望。当她们因此而选择出卖自己最后、也是唯一的尊严时,我们这些有幸不必做出这种选择的人,没有资格用自甘墮落』这种词去审判她们,更不该將她们拒之门外,扔在简陋的帐篷里子自生自灭。
我这么说,不是对你的老师抱有成见。她可能只是抽不开身关心这些。可我们既然要创立这家慈善公会,在废墟上建立新的秩序,那就必须把这些最棘手、也最容易被忽视的事情,从一开始就纳入考量—不论我们现在是否有能力实现我们的想法。”
“说说你的想法。”
法莉婭盘腿坐好,將毛毯裹在身上,接著亮出一只拳头。
“要是敢学我的老师一样,用一点口粮打发那些斗剑奴,再让这些斗剑奴去打发妓女,照顾她们的生意,那我这拳头就要招呼到你的脸上啦!我必须再次警告你,不许瞒著我,搞出我最討厌的私生子来。“
说著,她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阿斯让耸了耸肩,“我怎么可能这么干。其实对这些妓女,我心里早就有了一套安排。啊,停,我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想的是,该怎么让这些因龙灾而流离失所的妓女和寡妇,也能在公会的庇护下,拥有一份不必出卖尊严的体面工作。”
“哦,是这样。”法莉婭放下拳头,“你继续说。”
“我目前的想法是,等未来公会开始初步运作之后,公会收復的土地,必然是要以家庭为单位,优先进行分包的,至於这些无依无靠的妓女和寡妇,公会则当优先僱佣她们做工,为隶属於公会的猎人们做饭、缝补衣物、帮忙熬製一些简单的伤药—.有条件的话,我们甚至可以组织她们处理一些比较基础的文书工作。“
“不包括照料起居』吧?”法莉婭狐疑地挑起眉毛。
“绝不包括。”
阿斯让信誓旦旦地保证:“公会是慈善组织啊法莉婭,我们要做的是给她们提供新工作,而不是让她们换个地方工作!公会將设立严格的规章,任何成员,无论地位高低,胆敢骚扰或胁迫这些女性,都將受到最严厉的惩罚。当然,反过来也是一样,谁要是敢动脑歪脑筋,把公会当成揽客的地方,那就別怪公会把她们赶出门了。先前我说,你我之间最好还是节制一些,也是出於这种考量。我作为公会的会长,你作为公会的第一任主保大魔女之一,都得为此以身作则才行。“
“那就先节制一段时间。”
法莉婭的语气听起来异常通情达理,但她眼中却还是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光彩,“不过呢,沙漠之主不比其他龙王,即便没有直接交锋,我也会积累下相当的压力和苦闷。因此你得做好准备,在不需要节制的时候,好好帮我舒缓下呢。”
她一边说,一边心虚地想,到时候可能还要喊上梅她们,我、梅、艾芙娜,还有菲奥娜·我们四人叠加起来,才好获得最佳的解压效果呢。要是只她一人的话,就非得一天一次,才能勉强遏制住那些不好的想法。这种感觉,真的远比当初她等待大魔女的评议结果时更加煎熬。
面对法莉婭的这番话,阿斯让倒是没多说什么,微微点过头后,他便又对法莉婭说起有关公会的事来:
“我马上把这份文书誉录两份,一份我们自己留著,一份给人传阅,这份原本则送给你的老师,看看她对此持什么意见。“
“这么急?那给我一支笔吧,我俩人誉一份。”
虽然整个人还缩在毛毯里,但法莉婭还是伸出了手,找阿斯让要一支笔。
“我誉写將要保管的那份,你誉写要给人传阅的部分,顺便再把原文中一些晦涩难懂,弯弯绕绕的词句润色简化一番,好叫那些没读过书,连自己名字都不会拼写的文盲能够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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