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围观
作者:
佚名 更新:2025-10-23 06:26 字数:2239
最后一夜,对於陈清风而言,是真正的地狱。
死亡的倒计时像冰冷的绞索,一寸寸勒紧他的咽喉,禁闭室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绝望的喘息和压抑不住的野兽濒死的呜咽。
送来的晚饭原封不动地放在角落,早已冰凉。
他哪里还有胃口?
死亡的恐惧和对过往的怨毒吞噬了他所有的感官。
“骗子,都是骗子!!”他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对著空无一人的墙壁嘶声咒骂,声音嘶哑破碎。
“魏玉江,你个老匹夫!说话不算话……你说网开一面的,你说有功的……你骗我,你不得好死!!”
他猛地捶打著地面,指甲在水泥上刮出血痕:“还有姜云熙,周衡,都是你们……是你们坏了我的大事!是你们害得我落到这步田地……”
“要不是你们多管閒事,我早就、就……”
他幻想著自己功成名就、荣华富贵的画面,与现实形成残酷的对比,让他更加癲狂。
“还有柳雪琴那个扫把星,没用的贱人,连逃跑都不会,死了还要害老子!!”他將所有的恐惧、怨恨和不甘,都化作了最恶毒的诅咒,倾泻在每一个他恨之入骨的名字上。
门外站岗的两名年轻战士,听著里面那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尤其是听到他辱骂魏政委和姜连长、周团长时,脸色越来越难看,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这个叛徒,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满嘴喷粪,就是欠揍!
“妈的,听著真窝火!”其中一个战士忍不住低声骂道。
“真想进去抽他丫的!”另一个战士眼中冒火。
终於,当陈清风再一次用最骯脏的字眼咒骂姜云熙时,两个战士对视一眼,怒火彻底压过了纪律。
其中一人猛地掏出钥匙,打开了禁闭室的铁门!
哐当——
门被粗暴推开。
沉浸在疯狂咒骂中的陈清风被惊动,刚抬起头,就看到两道带著怒火的身影猛虎般扑了进来。
“狗日的叛徒,还敢骂人!”
“老子让你嘴贱!”
饱含愤怒的拳头和穿著厚重军靴的脚,冰雹般狠狠砸落在陈清风身上!
没有章法,只有纯粹的、为被侮辱的首长和战友出气的怒火。
陈清风被关押多日,本就虚弱不堪,精神也处於崩溃边缘。
这两下饱含怒火的拳脚,对他而言无异於重锤。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像样的惨叫,只觉得眼前一黑,剧痛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身体软软地瘫了下去,彻底晕死过去,像一滩真正的烂泥。
两名战士喘著粗气,看著地上昏死过去、嘴角流血、散发著恶臭的陈清风,心中的怒火才稍稍平息。
他们啐了一口,重新锁好门,仿佛只是清理了一堆垃圾。
……
第二天清晨,天色阴沉,空气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位於部队驻地边缘的靶场一角,气氛肃杀而凝重。
陈清风被两名战士粗暴地从禁闭室拖了出来。
冷水浇头让他短暂地恢復了意识,但身体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让他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几乎是半拖半架著押到了指定位置。
他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裤襠再次湿透,散发出浓重的骚臭味。
行刑的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
靶场高高的围墙外,人头攒动。
附近几个村寨的村民,尤其是那些孩子被救回来的家庭,甚至拖家带口地赶来了。
他们扒著墙头,或站在稍远的高处,目光复杂地看向场內那个瘫软的身影。
鄙夷、愤怒、唾弃的目光如实质的箭矢,射在陈清风身上。
低低的议论声、毫不掩饰的咒骂声匯聚成一片嗡嗡的背景音浪。
“呸,狗叛徒!”
“活该!报应!”
“害死那么多人,死一百次都不够!”
“看著人模狗样,心肝都是黑的!”
这些声音像无数根针,狠狠扎进陈清风的耳朵。
他不敢抬头,身体抖得更厉害,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巨大的羞耻和恐惧几乎要將他撕碎。
他仿佛被剥光了扔在眾目睽睽之下,承受著千夫所指。
王志远也挤在围观的人群里,不过他是在靶场里面,特意给姜云熙占了个视野绝佳的位置。他朝刚走过来的姜云熙招手:“小姜,这边这边,这里看的清楚!”
“来啦来啦。”姜云熙依言走过去,站定。
她穿著笔挺的军装,身姿挺拔,脸上还带著一抹小兴奋。
第一次看部队枪杀叛徒,还怪刺激的!
她的目光落在刑场中央那个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陈清风身上,嘴角扬起弧度。
“快点杀快点杀~”
有点后悔没有去申请当刽子手呢,她亲自给他餵生米,应该更爽。
在她看来,这副丑態,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证明这个叛徒的卑劣和懦弱。
魏玉江作为现场最高指挥官,神情肃穆。
他的目光扫过刑场,也看到了围墙外那些扒著墙头、神情激动的村民,甚至看到了几个被大人抱著、懵懂张望的孩子。
他眉头微蹙。
叛徒伏法,天经地义,但场面过於血腥,尤其是有孩子在场,终究不妥。
“去。”魏玉江对身边的一名军官低声吩咐,“拿个黑头套来,给他套上。”
“是。”军官愣了一下,隨即明白过来,立刻小跑著去执行。
很快,一个黑色的、厚实的布头套被拿了过来。
行刑的战士上前,动作利落地將那黑布头套猛地套在了陈清风的头上。
瞬间,所有的光线和那些鄙夷愤怒的目光都被隔绝。
陈清风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绝望的喘息。
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带来的未知恐惧,甚至比刚才的千夫所指更让他崩溃。
他发出沉闷的、困兽般的呜咽,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却被两名战士死死按住。
围墙外,有村民不满地嘟囔:“套什么头套?就该让他睁眼看著!”
“就是,让他也尝尝害怕的滋味!”
但更多的人,尤其是带著孩子的妇女,看到这一幕,反而鬆了口气,下意识地捂住了孩子的眼睛。
魏玉江的决定,无声地体现了一种冰冷的秩序下,最后一点对人性的考量——哪怕是对一个即將伏诛的叛徒。
姜云熙看著那个被套上黑头套、仍在徒劳挣扎的身影。
对她而言,这只是清除垃圾的必要程序。她还在等待著那一声宣告终结的枪响。
肃杀的风吹过靶场,捲起细微的尘土。
所有围观者,无论场內场外,都屏住了呼吸。
空气凝固,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滯,只剩下陈清风那被头套闷住的、绝望的呜咽声在死寂中迴荡,等待著最终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