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明天行刑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0-23 06:26      字数:2249
  两人的交谈让姜云熙也清醒了。
  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窗外,天色已经大亮,比平时她起床的时间明显晚了!
  “完了完了……晚了!”她猛地从周衡怀里挣脱出来,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呼,脸上那点刚睡醒的慵懒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临大敌般的紧迫感。
  她像装了弹簧一样,立刻掀开被子跳下床,动作迅捷得带起一阵风。
  “怎么了?”周衡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一愣。
  刚才討论可能“闹出人命”的大事时她都波澜不惊,现在是什么让她如此惊慌?
  “食堂!”姜云熙的身影已经衝进了小小的卫生间,伴隨著哗啦啦的水声,她急切的声音带著水汽清晰地传来,“再不去抢不到好位置了,油条肯定没了……快点起来!”
  “……”周衡看著她风风火火的背影,听著她的担忧,他无奈地、深深地嘆了口气,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个无奈的弧度。
  算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尤其是在姜云熙的优先级排序里,食堂执念显然拥有碾压一切的力量。
  他只能认命地掀开被子,跟著爬了起来。
  到食堂的时候,里面已经人头攒动。
  虽然已经有点晚了,但姜云熙凭藉著对食堂地形炉火纯青的掌握、精准的走位,以及周衡默契地在她侧翼进行掩护,还是很快就打到了丰盛的早餐。
  两人刚坐下,还没来得及拿起筷子,一个熟悉的身影就一屁股坐在了他们对面,正是王志远。
  王志远一坐下就一脸八卦的凑过来,小声说道:“小姜,告诉你们个最新內部消息!定了,后天上午,大概九点左右,”
  他用筷子头敲了敲桌面以示强调,“陈清风那王八蛋,吃枪子儿,地点就在西边靶场后头那个背阴的山坳里!”
  他咬了一大口手里抓著的馒头,腮帮子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却又带著点邀功似的问,“小姜,你去看吗?”
  姜云熙正夹起一个肉包子,闻言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她张嘴就咬了一大口,饱满的肉汁瞬间溢出,她满足地眯了下眼,腮帮子快速咀嚼著。
  咽下口中的食物,她才开口,带著一种理所当然的肯定,就像在回答“去不去参加一个必须出席的会议”:“那必须要去啊。”
  陈清风行刑这事可是大事!
  不去看不合理。
  周衡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端起碗,喝了一口温热的小米粥。
  陈清风叛国投敌、出卖情报、残害战友、绑架儿童……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王志远得到姜云熙斩钉截铁的答覆,显得更兴奋了,眼睛都亮了几分:“好嘞,妥了!到时候我叫你啊,保管占个好位置!”
  “嘿嘿!“他咽下馒头,又压低声音,带著点幸灾乐祸,“听说那小子现在彻底怂了,在號子里天天哭爹喊娘,跟號丧似的,屎尿都控制不住,臭得看守的兄弟都快吐了!呸,活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按照部队严格的程序和相关规定,关於陈清风死刑的通知,必须告知其直系亲属。
  当地武装部的同志亲自將这个消息传到了陈清风家。
  本意是想让他们来看孩子最后一眼的,但对面一听这个事一下子就晕了直接进了医院,醒来后,也没说要过来看陈清风。
  魏玉江得知这个消息,摇摇头,“……知道了,通知到了就行,来不来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他顿了顿,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一种执行命令的决断,“执行程序,如期进行。”
  陈清风对此一无所知。
  禁闭室里,最后一丝从门缝透入的微光,隨著时间流逝也彻底消失。他被投入了绝对的黑暗之中,如同沉入了墨汁般粘稠的深海。
  死亡的倒计时,像无形的重锤,每一次敲击都重重砸在他的心臟上,震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巨大的、纯粹的、对死亡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让他窒息。
  “来人啊——!!” 他突然爆发出一声悽厉得不似人声的嘶吼,用尽全身力气扑向冰冷的铁门,双手疯狂地拍打著,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指甲在铁皮上刮出血痕。
  “开门!求求你们放我出去……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啊……我悔过,我什么都交代,饶我一命吧!”
  回应他的,只有铁门冰冷的触感和门外哨兵走动时,军靴踏在地面发出的、规律而冷漠的“嗒、嗒”声。
  “魏政委?魏政委您听见了吗!” 他转向墙壁,仿佛魏玉江就在隔壁,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水泥墙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鲜血顺著额角流下,他却浑然不觉。
  “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您大人有大量,看在我曾经也为部队流过血、立过功的份上,饶我这一次!给我个机会,让我干什么都行!”
  “扫厕所、餵猪……当敢死队去炸碉堡,求求您了!” 他的声音因绝望的哀求而扭曲变形,带著哭腔和血沫。
  “司令,岳司令!求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胡乱呼喊著每一个他能想到的名字,每一个曾经並肩作战如今却视他为仇寇的战友。
  “我们是兄弟啊,一起扛过枪的兄弟,拉兄弟一把……帮兄弟求求情,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我猪狗不如,可我不想死啊——!”
  “爸妈……你们在哪啊!”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孩童般的无助和哭嚎,泪水混合著血水糊了满脸,“救救我……快来救救你们的儿子,儿子知道错了,儿子想回家……”
  最后几个字,已经变成了崩溃的呜咽。
  在极致的恐惧中,他的精神彻底错乱。他开始疯狂地诅咒,將所有的怨恨倾泻而出:
  “柳雪琴,都是你这个贱人!扫把星!害人精!要不是你……”
  “阮雄,你个短命鬼!废物,连个基地都看不住!活该你被炸死,瘫痪,报应!”
  “还有你们所有人!都该死,全都该死——!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歇斯底里地嘶吼著,用头疯狂地撞击墙壁,发出“咚咚”的闷响,如绝望野兽最后的悲鸣。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铁门外哨兵偶尔调整姿势时,枪械发出的轻微金属碰撞声,以及那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
  连他最后的晚餐:一碗冰冷坚硬如同砂砾的糙米饭和几片散发著咸腥味的醃萝卜乾,都是哨兵面无表情地通过门下方那个狭小的送饭口,“哐当”一声丟进来的,像在给一头待宰的牲口投餵最后的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