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意义及宣言
  “我什么时候可以再来这里闯关？”哈利忍不住问道，声音里藏著压不住的渴望儘管刚才在那条变幻莫测的迴廊里被整得狼狐不堪一一袍子沾满五顏六色的墨渍、眼镜片糊得一片模糊、头髮被突如其来的粉末染成了可笑的顏色一一可此刻，当急促的呼吸逐渐平復，心跳不再撞得胸口发疼，一种更强烈的衝动却在他身体里甦醒。
  他想再试一次，立刻，马上。
  他想要通过这条迴廊。
  “下个礼拜。”林奇回答道。
  哈利注意到对方嘴角似乎极轻地扬了一下，露出了一道转瞬即逝的笑痕。
  “这本来就是为你们准备的常规课程內容。今后，你们会有大把时间泡在这些机关里十他看见哈利眼中那簇火苗得更高、更亮了一一那是一种林奇再熟悉不过的神情，混合著不服气的倔强、被挑起的好胜心，以及对於未知挑战近乎贪婪的好奇。
  他確实很像莉莉和詹姆，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
  林奇的心中想到。
  他揉了揉哈利的脑袋：“不过现在，回去吧，今天的禁闭到此结束。回去好好洗个澡，哈利。你身上的味道———.实在不太妙。”
  哈利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终於转身朝门口走去，脚步仍有些飘忽，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兴奋。
  林奇站在教室门口，目送著哈利略显跟跪却轻快的背影消失在石廊转角，空气中还隱约飘荡著少年身上墨汁与混合魔法闪粉的味道。
  也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道冰冷平滑、如同地窖深处渗出的声音-
  “我实在好奇，林奇教授。”
  阴影仿佛有了生命，从走廊火把下的石墙边缘缓缓剥离、凝聚。
  斯內普站在那儿，一身黑袍几乎与昏暗融为一体，脸上是他惯有的、毫不掩饰的讥消表情。
  他慢步出，走到了林奇身前，目光越过林奇的肩头，像冷针一样扫过教室深处那片刚刚恢復平静的机关迴廊。
  “耗费如此巨大的精力与资源，就为了搭建这样一个-庞大而可笑的玩具？”斯內普的嘴唇微动，低沉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到林奇耳中，每个词都裹著一层薄薄的冰霜，“难道你认为，波特那点儿可怜的、横衝直撞的勇气，以及他那些伙伴们在里面跌跌撞撞、丑態百出的表演，真的能教会他们如何应对黑魔王的威胁？”
  林奇没有立刻回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看哈利离开的方向，片刻之后，才缓缓转头看向斯內普，脸上不见丝毫被冒犯的神情，反而露出一丝瞭然的平静。
  “玩具？不，西弗勒斯。”林奇的声音不高，却清晰的迴荡在教室之中，“这是一个高度还原战斗的实战训练场一一它的唯一目的，就是在绝对安全的前提下，让学生提前体验什么叫失败、压力和真正的混乱。”
  他走到迴廊的入口处，语气加重，“让他们在心跳二百、视线模糊、脚下打滑、耳边全是呼啸声和爆炸回音的时候，学会的不是尖叫，而是思考。”
  林奇抬手，手指抚过木门边缘的如尼魔文，迴廊內的炼金机关群纷纷缩回原有的位置，陷入沉睡。
  “精准地发出咒语？每一个巫师在训练时都可以做到。”
  “可我比谁都清楚，真正的战斗从来不会给你平稳的节奏和清晰的视野。”
  林奇的指尖划过空中，仿佛勾勒出那些看不见的危险轨跡：“这些机关不是为了折磨他们，而是要逼他们形成肌肉记忆和战术直觉一一学会冷静的观察环境判断威胁方向、利用掩体减少暴露、在移动中控制施法节奏，甚至是在被击中的瞬间做出反应。”
  斯內普发出一声几乎吞没在阴影中的冷哼，唇角绷成一条更薄的线。
  但林奇没有停顿，他的目光变得愈发深邃，仿佛穿透了眼前的魔咒教室，看向了更遥远也更黑暗的地方。
  “你比魔法界大多数戴著玫瑰色眼镜的人都更清楚，西弗勒斯。”林奇的声音沉了下去，“伏地魔一定会归来。那不是会不会的问题，而是何时、以何种方式归来的问题。”
  “隨著他归来的，必將是一段艰苦而黑暗的时期，魔法界的每一个人都会受到影响。”他短暂地停顿，让这句话的重量沉沉压在空气里，“而我们学校的这些孩子，將会首当其衝。”
  “战爭时期，孩子是最容易受到伤害的群体。这也是我能说服邓布利多开展这项课程內容的原因。”
  他转过身，正面凝视著斯內普，眼神灼灼：“我现在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到那一天，这些甚至还没毕业的孩子能多一分清醒、多一线生机。哪怕这些训练只能在未来某个致命时刻，为他们从黑巫师魔杖下逃命增加一丝机会一一那么我今天耗费的每一个加隆、每一分心血，就全都值得。”
  紧接著，他的语气陡然一转，眼神中带上了一抹锐利：“再说，谁说我要让哈利去面对伏地魔了？”
  林奇的目光如淬火的钢刃，直直刺入斯內普深不见底的黑眼睛，空气仿佛因这一问而凝滯。
  “如果有一天，”林奇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做任何防护举措，任由哈利一一或者任何一名学生一一独自面对伏地魔——-那一定是我已经死了。死得彻底，连最后一分阻止悲剧发生的能力都已丧失。”
  斯內普的表情依旧冰封，但先前那份尖锐的讽刺似乎已被某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取代。
  他沉默了，时间久到仿佛走廊墙壁上的火把都黯淡了几分。
  最终，他黑色的袍服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希望你的——”『实战训练场”，林奇教授。”他最终低沉地开口，声线里的冷意未减，却奇异般地渗入一丝复杂意味，“最终锻造出的不只是更加膨胀的勇气和——更擅长弄脏袍子的专家。”
  语毕，他猛地一转身，黑袍雾时翻滚而起，如同一片撰取所有光线的巨大蝙蝠翅膀，无声地吞没於走廊深层的阴影之中。
  留下林奇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目光再次投向那条寂静的迴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