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你信他……会胜?
作者:
佚名 更新:2025-10-22 09:07 字数:2104
返回上野城的酒井忠尚面沉似铁,瞥了眼身后榊原长政那双缠满绷带的双手,鬱积在胸的怒火更盛,几欲喷薄而出。
“大人……啊,父亲!”
稚嫩的呼喊声中,忠尚的侍童龟丸迎上行礼,目光触及自己父亲榊原长政的右手,小脸霎时惨白,“您的手……”
“无妨,龟丸。”榊原长政勉力一笑,用手背拍了拍儿子的肩头。
忠尚却厉声喝道:“龟丸,速取药酒来,替你父亲敷伤!再烫几壶浊酒!今日烦闷,定要喝上几口!”
御馆广间內,榊原长政跪坐在地炉旁,藉著火光,用药酒小心擦拭著自己焦黑的伤口。龟丸则捧药跪坐一旁,眼中噙满泪水:“父亲,您这伤究竟是……?”
“还能是谁?自然是冈崎城的那个狗城代!”酒井忠尚猛地將手中酒碗摜碎在地,吼道,“今川氏当真把我们当成了三河野犬么?山田元益那廝,迟早有一天我要將其梟首曝尸!”
说著,他突然又咬牙切齿道:“还有那松平元康,懦弱无能!在山田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忠尚殿,”榊原长政抬眼,沉声嘆道,“少主所为固令人不齿,但他或许意在隱忍……”
“隱忍?哈哈!”酒井忠尚的笑声悽苦尖锐,“我等忍得还不够么?今川义元索要三河年贡,我们忍!要子弟为质,我们忍!如今连武士的尊严都要践踏……”
话音未落,他猝然拔出胁差,“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动摇!学那吉良家竖起反旗,死战到底!”
“可是……”榊原长政欲要再劝。一旁的龟丸忽然想起,连忙道:“大人,此刻正有吉良家的使者在城內求见。”
忠尚的刀悬在半空,片刻后,他狠狠劈在面前的漆案上,冷笑:“不见!吉良家此时遣使,能安什么好心……”
“大人,”龟丸急忙补充,“来者自称堀秀重,正是斩杀松平忠茂之人。”
忠尚瞳孔骤然收缩——他被削去三成知行,正是山田元益以西条城败仗为由。一股邪火顿时直衝顶门,他怒极反笑:“好!既有胆来,就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是何等不怕死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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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纸门轻启,堀秀重垂首入內,行了个標准的武家礼,神色泰然自若,毫无挑衅之態。
酒井忠尚上下打量对方两眼,冷笑道:“怎么,堀大人此来,是欲献上你的项上人头么?”
“酒井大人,”堀秀重声调平稳,毫无惧色,“您乃是三河名將,必不会因为两军交兵而迁怒来使。但我也知道,大人今日受那今川鼠辈折辱,胸中必有雷霆之怒。若因此迁怒於我,命在下引颈受戮……”
他抬眼看向酒井忠尚,微微一笑,“大人若真意因此而取我性命——请。”
“你!”酒井忠尚被噎得几乎背过气去,怒吼道,“休在这里巧舌如簧!哼,你来这里无非就是想要策反!我告诉你,松平家的武士,绝不会屈膝于吉良……”
“吉良家?”堀秀重打断了酒井忠尚的话,摇头笑道,“我家主君乃美浓郡上郡东氏一族,仅是与吉良氏为盟而已。”
他话锋一转,续道:“今川氏一统三河乃大势所趋,我家主君早有洞见。为此,他曾多次劝诫吉良二位殿下,降伏今川,免遭灭顶之灾。”
此言一出,忠尚顿时惊愕不已:“那你家主君让你来,究竟所为何事?莫非是想借我之口向今川投诚?”
“非也。”堀秀重失笑,隨即看向榊原长政,“我家主君听闻榊原左卫门尉大人在火起请中之忠勇壮举,深为感佩。”
说著话,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囊,置於地推向榊原长政,“特命在下奉上其秘制伤药,愿大人早日痊癒。”
不待二人反应,他又转向酒井忠尚:“同时,主君亦托在下问酒井大人一句话:『大人,您可希望取回被削夺的知行……乃至更多?』”
酒井忠尚愣了半晌,忽地嗤笑出声:“东信义?不过是美浓的无名之辈罢了!有什么资格口出此等狂言?”
堀秀重不恼,含笑反问:“当日西条城下,酒井大人本已稳操胜券。若非我家主君介入,何以逆转乾坤,反斩松平忠茂,更令大人您遭削知行?大人仍觉我家主君无此资格?”
酒井忠尚被狠狠噎住,嘴角抽搐了几下,强作不屑,道:“他不过是侥倖得手罢了,有什么可以夸口的!”
“大人所言极是。一战的胜负,確实侥倖。”堀秀重身子微倾,直视酒井忠尚双眼,“所以我家主君尚有第二句话相告:『酒井大人若不信,且待我军此番击破今川和松平联合军势,再议不迟。』”
酒井忠尚微微张口,看著对方篤定的神色,一时竟语塞。今川军加松平军足有二千五百余眾,吉良氏区区五百之兵……想胜?岂非痴人说梦!
广间內,陷入一片沉寂。
片刻,榊原长政率先开口:“堀大人之意,我们已经知晓。请先回吧。”
“好。”堀秀重起身行礼,“在下告辞。待我军凯旋之日,盼大人能赐浊酒一杯。”
等堀秀重离去良久,酒井忠尚忽问榊原长政:“长政,你怎么看?”
榊原长政看著堀秀重送来的药散,忽然笑道:“那位东信义殿下遣使传话,倒有几分意思。我们……不妨静观其胜败?”
“胜?他凭什么?”忠尚冷哼一声,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不过……他要是真能胜,我倒也痛快!最好连山田元益那狗贼也一块斩了!哈哈……”
当忠尚的狂笑在御馆中迴荡时,堀秀重已策马驰出上野城门。他回首望了一眼御馆方向,方才的镇定荡然无存,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呼……总算活著出来了。东信义教的这番话,真能打动那暴烈的酒井忠尚?哼,还说什么『胜了再来』?鬼才信!”
他撇撇嘴,旋即又眉开眼笑起来,“管他呢!话已带到,东信义许诺的十贯钱总跑不掉了。哈哈……驾!”
快意的大笑声中,他扬鞭催马,朝著西条城方向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