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殿下……不要啊!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0-22 09:00      字数:2335
  清晨。
  东信义盘腿坐在东殿山城居所外的走廊上,膝头横放著一桿南蛮铁炮。
  这铁炮正是昨天遇伏时所缴获的。斋藤道三没有多问,他也就闷声不响地將铁炮截留了下来。
  青幽色的铁炮銃管里还残留著淡淡的硝烟气息,让东信义耳边不由自主地迴响起昨日那震耳欲聋的枪鸣。
  忽然,他手腕一翻,铁炮骤然端起,銃口瞬间锁定了二十步外树梢上的一只雀鹰。
  “砰!”
  他口里爆出一声模擬的枪响,隨即意犹未尽地摇摇头,放下了铁炮。指尖摩挲过銃管上冰冷的“国友”铭文,心中不由地感慨翻涌:
  这样足以扭转战局的利器,自然是多多益善。可惜眼下只有孤零零的一桿,连火药和铅弹都没有,也只能过过嘴癮了。
  但是就在这一刻,前世那些他在小说、视频、论坛角落看到的一些记忆碎片——黑火药的精確配比、簧片式扳机的设计、纸壳定装弹的製作……这些超越时代的秘密,这时候都无比清晰,在他脑中翻涌起来。
  东信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了当场拆解这杆铁炮,一探究竟的衝动。
  “罢了,局势未稳,刀剑还是更靠得住些。”
  一想到这里,昨天那场惊心动魄的廝杀又浮上了东信义的心头。一股灼热的战意从胸中腾起。
  倏忽间,东信义猛地弹身而起,如猎豹般窜入了院中空地。
  “鏘——!”
  他反手抽刀,刀鐔与鞘口摩擦的金铁啸叫声,惊飞了树梢的燕雀。
  “喝!”
  断喝声落,明晃晃的刀光斜劈而下!
  声势如电!
  但刀光却在触地前的毫釐之处,骤然悬停。
  东信义维持著这凌厉的姿態,仔细感受腰胯间传来的精妙力量。这具身体对发力的掌控堪称完美,如果换作前世那副久坐办公室的身子骨,就这么一下,怕是连腰骨都要当场断裂。
  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东信义身形再动。刀光犹如瀑布不断闪动,破空声连绵不绝,仿佛要將空气撕裂。
  与此同时,前世於东京国立博物馆所见过的那些古道流演武的画面,竟然在东信义的脑海中一一闪现,鲜活地仿佛就在昨天。
  “斩!”
  又是一声断喝!
  东信义的刀刃横斩,却在破风的剎那间诡异地连颤了三下——这正是香取神道流秘传的“破甲”技,刀锋在触及甲片的瞬间连续变向,专寻甲片扣合的缝隙切入!
  紧接著,他足尖点地,身形旋动如风!太刀借势抡圆,宛如一轮淒冷的满月轰然斩落!
  “咔嚓!”一声脆响,用作靶子的木桩应声裂为两半。
  ——阴流秘传,“月影”!
  “哈哈,再来!”
  笑声未歇,他手中长刀在砂地上拖曳出了一道深痕,然后自下而上地悍然撩起!
  悽厉的刀锋眼看就要劈中另一根木桩,却在电光石火间陡然变向,化作三道银弧,先后掠过假想敌的咽喉、胸甲缝隙与膝弯!
  ——这正是后世传说中的绝技,“燕返”!
  在前世的演武视频中,所谓的剑道大师只能用慢如蜗牛的演示,来復刻这绝招,但此刻在他的手中,竟然像呼吸一般自然流畅。
  东信义的气息渐渐粗重起来,体內仿佛有某种无形的桎梏正在寸寸碎裂。
  “噹啷!”东信义將手中刀一拋,隨即探手一抓,攥住了枪架上的一把十文字枪。
  “呜——!”
  枪尖撕裂空气,发出了裂帛般的锐响。
  舞动的十文字枪在初升的朝阳下,化作一道矫健的银龙,这正是宝藏院流枪术的绝技——“飞鸟落”!
  “起!”
  暴喝声中,东信义的身子猛然一转,枪桿横扫,精准地挑飞了一旁的箭筒!数十支箭矢应声腾空洒落。
  下一刻,他的枪尖化作了漫天的暴雨梨,挟著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扫向坠落中的箭矢!
  “啪啪啪啪……”
  密集的撞击声仿佛疾风暴雨。当最后一支箭矢被凌空击落的瞬间,东信义的身影骤然凝定。
  扫目过去,院內是一片狼藉。
  而东信义的胸腔里,心臟如同战鼓般轰鸣。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慄和狂放的快意从东信义的心底奔涌出来,让他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
  ……
  简单地收拾了院落,东信义带上昨日斋藤道三赐下的胁差,离开了东殿山城。
  他要去謁见斋藤道三的嫡子——斋藤孙四郎龙重。
  虽然东信义本身並不愿意,但既然是道三的严命,他便不得不去。
  鷺山城,二之丸的御殿外,
  “信义大人,”两名孙四郎的侧近武士拦住了东信义。
  其中一人语气冷淡地说著,“少主殿下今日不见客,您请回吧。”
  东信义眉头微蹙,並没有离开:“在下是奉了道三殿的御令,恳请向少主通报。”
  “……也罢,大人请。”
  两个武士不再阻拦,侧身让开了道路。但奇怪的是,两人的唇角,都勾起了一抹令人难以捉摸的古怪笑意。
  东信义心中疑惑,但还是沉默地跟了上去。
  穿过了幽深的长廊,东信义便听到了一阵明显带著醉意的俳谐歌谣,远远传来:
  “所谓露水情,恰似朝顏……”
  东信义脚步一顿,眉头挑了起来。这吟唱的腔调倒是不差,只是这词句……
  紧接著,一声少女柔弱惊惶的哀求声刺入东信义的耳中:“殿、殿下……不要啊!”
  剎那间,东信义就明白了。再回想起方才武士们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心下彻底恍然。
  他脚步彻底停了下来,几乎就想立即转身离去。但仅仅是瞬间的犹豫,他还是迈步向前。
  御殿广间的门大敞著。
  穿著浅黄小袖和水色袴的斋藤家嫡子孙四郎,这时候正手执摺扇,贪婪地將目光死死盯著一个正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少女。
  那少女拼命低著头,双手用力拽著洗得发白的衣角,纤细的身子不停地颤抖著。
  “浮世如露水,偏要沾衣襟……”孙四郎还在吟唱著,摺扇一伸,就挑起了少女的下頜,露出了一张梨带雨的面容。
  湿漉漉的刘海下,一双惊慌的杏眼像是露珠般晶莹,但挺俏的鼻樑却如玉琢般精美,这种略带矛盾的美丽出现寻常农家女儿身上,实在是令人惊艷。
  “姑娘可知,这朝露……何时最销魂呢?“孙四郎的声音越来越轻柔,摺扇顺著少女白皙的玉颈稍稍下探,抵住了如雕刻一般的美丽锁骨,眼里的淫邪几乎都要溢出来了,“不如……让我来给你细细说说吧?”
  在那看似风雅的言辞下,少女感受到的却是刺骨的寒意。她拼命地又向后缩了缩,紧咬住红唇,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玉兔,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孙四郎见状,眼中的兴奋之色更浓了,又將摺扇向下伸了伸,眼见著就要探入少女的衣襟里了。
  “殿下!“
  东信义的声音这时突然响起,如同一把冰冷的刀锋,骤然撕开了四周糜艷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