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黑暗天使的小秘密
  “辉长石号”审判庭黑船如同一位沉默的灰色巨人，悬浮在“蔚蓝黎明”星球破碎的轨道上。
  下方那颗曾经宛若蓝宝石的星球，如今已是一颗遍布疮痍、被灰褐色死亡阴霾彻底包裹的丑陋球体。
  海洋凝固成巨大的毒液沼泽，陆地上火焰净化后的焦痕如同恶魔的抓痕，纵横交错。
  零星的火光仍在某些深处闪烁，那是星界军清理部队在执行最后的焚烧命令，如同在为这颗星球的葬礼添加最后的柴薪。
  宏观层面的灭绝已然完成，现在进行的是微观层面的彻底清扫，确保没有任何基因窃取者的孢子或变异组织得以幸存，哪怕这意味着将星球的残骸再细细地焚烧一遍。
  舰桥观察窗宽大而肃穆，将这幅末日景象毫无保留地呈现在陈曦面前。
  他身着审判官的黑色常服，肩上的徽记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象征着帝国无尽的法律与惩罚权力。
  他脸上已看不到度假初期的些许松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嵌入骨髓的疲惫，以及一种经过血火淬炼后更为冰冷的坚定。
  灵能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即便隔着厚重船体和虚空，似乎也能隐约捕捉到来自下方世界的、亿万生命湮灭后残留的无声哀嚎与死寂。
  这不是真正灵能的声音，而是他内心深处对于毁灭的沉重认知，是良知在巨大代价面前无法完全沉默的回响。
  奥蕾迦娜静立在他侧后方一步之遥，如同一个由阴影与效率构成的完美造物。
  她的机械义眼不断微调焦距，扫过舷窗外那片死寂的世界和舰桥内部流动的传感器数据流。
  “所有交接程序已完成。”她的合成音打破了舰桥的沉寂，平稳而清晰，但相较于对上级的报告，更像是在对一位搭档陈述事实。
  “星界军临时管制司令部已全面接管星球防务与净化后续工作。格伦将军再次对你的领导和审判庭的及时介入表达了感谢。”她省略了无谓的客套，在仅有两人的环境下，两个人都不喜欢过多的繁文缛节。
  陈曦的目光依旧凝视着那片焦土，声音很轻，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身边的同伴倾诉：“感谢？他感谢的是一场必要的屠杀，以及一个世界的终结。这份‘谢意’，沉重得令人难以承受。”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观察窗冰冷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奥蕾迦娜的数据流轻微波动了一下，进行着逻辑与情感的权衡。
  她的声音依旧毫无起伏，但用词有了微妙的变化：“从逻辑与帝国法规角度，这是最优解。生存的代价必须支付。个体的情感波动在此类宏观决策中属于需要抑制的变量。”
  她试图用逻辑来安抚，但这本身或许就是她表达关切的方式。
  “是的，最优解。”陈曦重复着这个词，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终于转过身，不再看那片令人压抑的景象。他需要将注意力转移到尚未结束的事务上。
  “灰烬骑士和忏悔之刃的舰队状况如何？”他走向战术指挥台，奥蕾迦娜自然而然地跟上。
  “灰烬骑士战团已完成补给，史冬战团长发来讯息，他们将按原计划前往预定的巡逻星域。”奥蕾迦娜调出数据面板，“忏悔之刃的三艘打击巡洋舰已完成战场数据回收，处于待命状态，等待你的下一步指示或解散命令。
  如果没有新的命令，他们将继续执行自己的任务。”
  陈曦点了点头。大局已定，此地已无需他这位审判官再坐镇。
  无尽的文书工作和来自泰拉高领主议会的质询正在等待着他，但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更重要、更敏感的事情需要处理。
  忏悔之刃，这支黑暗天使的子团，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无可挑剔，但那种深植于骨髓的谨慎和偶尔流露出的、对特定战利品的异常关注，引起了陈曦的高度警觉。
  毕竟狮王的子嗣都有点自己的小秘密，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向忏悔之刃的旗舰发出请求，”陈曦沉吟片刻后说道，“我希望能与他们的指挥官，达瑞尔连长，进行一次面对面的私人会谈，地点就在辉长石号上。”
  “指令已发出。”奥蕾迦娜的义眼闪烁，片刻后回应，“对方已确认，达瑞尔连长将在一标准时后抵达。通讯频道记录显示，对方在确认前有短暂延迟，可能进行了内部磋商。”
  “意料之中。”陈曦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黑暗天使从不轻易接受非必要的会面。准备一下会议室，确保绝对隐私。另外，帮我调出所有关于忏悔之刃战团和达瑞尔连长的公开记录，越详细越好。”
  “已经在进行中，陈曦。”奥蕾迦娜回应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关切，“你怀疑他们有所隐瞒？”
  “不是怀疑，是确信。”陈曦的目光变得深邃，“每一个阿斯塔特战团都有秘密，尤其是那些历史足以追溯至大远征时代的。但黑暗天使的秘密……可能比大多数更古老，也更危险。我需要验证一些想法。”
  ——
  一标准时后，“辉长石号”上一间专为审判官设计的、具备最高等级隔音、反灵能侦测以及物理屏蔽措施的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一张巨大的实木长桌占据了中心位置，桌面光滑如镜，映照着天板投下的惨白灯光，仿佛能照出人心底的隐秘。
  墙壁是深灰色的合金，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几个几乎看不见的传感器节点和若隐若现的防御性符文。
  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不可闻的嗡鸣，确保这里的谈话绝不会被第三双耳朵听到，甚至连空气分子都难以将信息泄露出去。
  达瑞尔连长步入会议室时，依旧身着深绿色的动力甲，只是未佩戴头盔。
  这或许是在密闭空间内表示非完全战斗状态的一种礼节，但也可能只是为了更好地观察和应对。
  他的面容饱经风霜，刻满了岁月的沟壑与战火的痕迹，一双灰色的眼睛如同经过打磨的燧石，锐利、冷静，且深不见底。
  作为黑暗天使的子团，忏悔之刃的连长，他身上带着第一军团后裔特有的那种深沉与审慎，每一步都仿佛衡量着距离与威胁，动力甲伺服系统发出的轻微嘶鸣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向陈曦行了一个标准的阿斯塔特军礼，动作精准而充满力量感，体现着对审判庭权威的程序性尊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