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6章 日不落正在衰亡,抢夺遗产才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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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谁与归      更新:2025-11-03 13:28      字数:7108
 
  第1076章 日不落正在衰亡,抢夺遗产才是关键
  如果把墨西哥总督府换成吕宋总督府,这些请求就变得简单易懂了起来,就是佩托总督在请求大明朝廷,在墨西哥设立官厂。
  等于说佩托总督把他控制的银矿和他未来可能会控制的银矿,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卖给了大明。
  佩托总督控制了半个银矿群,却因为缺乏探矿、开矿、提炼、运输等技术,而且他也没有人才去搞定这些,盈利非常的低。汞齐法提炼白银虽然简单,可这力役折损率实在是太高了。
  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抓捕的土著,在汞齐法面前,很少能撑得过三年,最多也就是五年,就一命呜呼,和大明种植园普遍十年以上的生存期相比,成本太高了。
  而且,他还要面对大明朝廷高额的战争借款利息,和来自西班牙本土的威胁。
  环太商盟,是一个商业性质的联盟,墨西哥、秘鲁、智利这三个总督府,仍然属于西班牙,而非大明,但白银流向大明,就是背叛。
  佩托总督当然也很清楚,这是在引狼入室,但他想的其实很简单,大明派来的匠人、大工匠、格物博士、账房设立在墨西哥的官厂,就是他墨西哥总督府的,而不是大明的。
  因为中间隔着一个广阔的太平洋。
  “礼部是什么看法?”朱翊钧询问高启愚,关于佩托总督的请求,礼部怎么看待。
  “官厂设立在金山国,只对墨西哥输出成品。”高启愚给出了礼部的建议,自从万士和之后,礼部的风向就变成了极端保守派,这一点从最近收紧对入明夷人管理的奏疏,就能看的出来。
  高启愚和陛下详细讲述了礼部设想的方案,就是核心产业在金山国,成品送到墨西哥。
  这里面有个十分关键的因素,礼部十分确定,大明很多的技术,就是真的给了墨西哥,墨西哥也玩不转,这些技术要实现,即便是对大明而言,也是非常困难的。
  需要十八座大学堂提供人才、需要数万里的驰道、漕运保证原料和货物的运输、需要内阁、工部对官厂做出整体的规划、需要数十个官厂一起对生产进行配套等等,总之,需要一个伟大的大明,才能实现。
  墨西哥总督府,何德何能实现这些?
  高启愚从来不认为在海外开拓中谋求利益,是一件羞耻的事儿,人不能只靠礼法活着,人要吃饭才能活下去,大明对墨西哥总督府三个银矿群的觊觎之心,从来没有掩饰。
  正如陛下所言,墨西哥和秘鲁的富饶银山,真的要感谢中间隔着一个太平洋,否则早就滋生明军了。
  极端保守派不信任蛮夷,甚至天然敌视蛮夷,在礼部官员看来,官厂设在墨西哥是极度危险的,而设立在潞王镇守的金山国,就变得十分可靠了。
  哪怕时间久了,大明和金山国分家了,那也是天然同盟和天然亲近。
  尤其是面对泰西在海洋上跟大明的竞争,这种外力之下,就是分家,但大明和金山国的立场和利益是相同的。
  这不难理解,夏商周时候,分封立国,这些分封的诸侯们,他们的立场和利益,是天然和天子站在一起的,而不是和蛮夷站在一起。
  “礼部的意见很好。”朱翊钧思索了下,墨西哥总督府三个银矿群,这块肉大明一定要吃,但要用筷子夹着吃,而不是直接上手,既不体面也容易烫到手。
  “礼部是不是对永乐开海在海外设立官厂,有些不满?”朱翊钧通过奏对,敏锐的察觉到了高启愚话里话外的意思。
  高启愚看着陛下不闪不避的说道:“陛下,永乐之后,大明上下,为何会对开海如此的抵触?其实深究起来,里面还有一层原因,永乐开海在海外设立了许多的官厂,但这些官厂,大明出人出力出钱,最后的产出,却给了这些海外番夷。”
  “无论如何讲,这些海外官厂的设立,都是损耗大明国力营造,却没有给大明带来足够的收益。”
  “因为海洋的阻碍,导致了这些官厂,从建立之后,就已经不属于大明了,成祖文皇帝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在征伐安南之后,文皇帝就没有怎么细心经营过交趾了。”
  经营交趾和迁都北衙是有冲突的国策,就像大明开海,朱翊钧要如同候鸟一样奔波,皇帝在哪儿,哪就是权力的中心。
  起初朱棣雄心勃勃要王化海外,要创造足够的文治武功,来证明自己这个皇位篡的对,但很快他就发现海外设立官厂,彻头彻尾的赔本买卖,很快,下西洋的活动,就从普遍设立官厂,变成了贸易往来。
  王化这个目标被淡化,而贸易成了核心。
  朱翊钧盘算了下,万历开海二十二年,大明从来没有在任何非实控的范围内,置办、创立任何的产业,大多数的产业、种植园、矿场等等,都围绕着汉乡镇建立。
  “很好。”朱翊钧认可高启愚的说法,张居正致仕之后,朱翊钧就成了大明最大的保守派头子,他对夷人的态度只有一个,被种进土里的夷人,才是最好的夷人。
  墨西哥的银矿大明要了,可这技术,尤其是核心技术,不给。
  朱翊钧和高启愚聊了很久,高启愚在京师留守,皇帝在松江府接见了各国使者,里面一些细节,朱翊钧需要跟少宗伯沟通。
  大宗伯沈鲤是个骨鲠正臣,有的时候,皇帝有些话,不太方便和沈鲤说。
  沈鲤是个很正派的人,是真正的君子,即便是面对皇权也不卑不亢,但外交这件事的本来面目是极为肮脏的,手段是下作的,因为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
  所以一些脏活儿,朱翊钧的确要跟高启愚沟通,君臣二人,都算不上什么绝对正派的人物。
  “费利佩就像是个怨妇一样,西班牙特使说那些有什么用?他有功夫应对新世界的离心离德吗?他的国书里,只有无能狂怒。”高启愚看完了费利佩给陛下的国书,非常直白的讲了自己的看法。
  关于大明利用环太商盟,在经济上抢走了西班牙的殖民地这件事,就是冠以商盟二字,也改变不了大明在抢费利佩地盘这个基本事实。
  大明也从来没有遮掩过这个目的,用大明的表述,就是加强经济羁縻。
  费利佩在国书里,就跟个怨妇一样,抱怨大明皇帝不讲信义,趁人之危,不顾及两国的友谊等,而且还威胁大明要封锁麦哲伦海峡,让大明的船队无法顺利环球航行,威胁大明,他要利用他在泰西的影响力,阻断大明货物向泰西流动。
  麦哲伦海峡的守军,就像是娼妓的裤腰带,只要有钱就能通过,而守军给费利佩的说法是,大明船队冒险通过了德雷克海峡的风暴,那种足以撕碎一切的风暴,大明商船可以顺利通过,而后守军把受贿来的银子,自己留下。
  事实上,大明的船队无法通过德雷克海峡,人力在大自然的恐怖威能下,还是显得有些渺小了。
  同样,他无法阻断大明货物流通,除了增加泰西人购买大明货物的成本之外,他的任何做法,都会让人们觉得费利佩年老昏聩的现象越来越严重了。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明,拿走这三个总督府的利益。
  “费利佩不明白也绝不肯承认一件事,西班牙的海上霸权正在逐渐落幕,哪怕是没有大明开海,他依旧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高启愚陈述了自己的理解。
  英格兰虽然无耻,但私掠许可证直接把西班牙的经济命脉,大西洋贸易,搅成了一个粪坑,以至于泰西各国,都有了在海上开拓的可能,葡萄牙、尼德兰、英格兰、瑞典等等,都想分一杯羹。
  墙倒众人推。
  “西班牙的日不落的旌旗正在落下,他海上霸权正在落幕,在这个落幕时间,最重要的事儿,就是捞遗产,英格兰、葡萄牙、尼德兰,都清楚的知道这一事实,想要在西班牙倒下的过程中,抢到更多的遗产。”高启愚面色凝重的对陛下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抓紧时间捞遗产,才是正事。
  连巴西总督府,都在谋求加入环太商盟,哪怕他是个大西洋海岸的总督府。
  关于捞不捞遗产这件事,礼部内部也是有些分歧的。
  沈鲤为首的正派人物,觉得这种行径,令人不齿,是道德在利益的异化作用下,向下滑坡的表现,也就是‘聚敛兴利失德也’的具体体现。
  邻居家出了事,看看热闹也就罢了,伙同其他人一起抢了邻人的家产田土,甚至还打算吃绝户,无论以何种理由去掩饰,都是一种失德的行径。
  沈鲤主要担心,这种低道德会蔓延到大明腹地来,对大明万民造成伤害。
  而以高启愚为首的一众邪派人物,觉得这种行径,并无不可,大争之世,强则强,弱则亡,别人都抢,就你是个君子,你不抢,就会在竞争中落败。
  高启愚这类人,认为正派人物的想法,就是开拓过程中,高道德劣势的具体体现。
  沈鲤没错,高启愚也没错,二人、两派谁也说服不了谁,真的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是为了大明好,我凭什么听你的?
  最终沈鲤和高启愚也有了默契,大明腹地的高道德,两派会竭尽全力的维护,关于在海外开拓,沈鲤这个君子,对一些低道德行为,视而不见,不进行道德审查,当做不知道。
  你高启愚抢你的,沈鲤不参与,不参与不代表不承担责任,环太商盟是礼部主导建立的,沈鲤不阻止,也是一种默许了。
  “那就接着抢,朕打算同意巴西总督府加入环太商盟了。”朱翊钧说起了一件事,巴西总督府一共有两个,西属巴西和葡属巴西,两个总督府,都想加入环太商盟,他们自己搞定麦哲伦海峡通航的问题。
  “臣遵旨。”高启愚俯首领命,推动二者加入环太商盟。
  “陛下!”一个小黄门急匆匆的走进了御书房里,将一本塘报呈送御前,说道:“陛下,丰臣秀吉死了。”
  朱翊钧眉头一皱,相比较织田信长这个大魔王,他不是很喜欢丰臣秀吉这只猴子,丰臣秀吉几乎没有什么政治操守和信仰。
  至少织田信长还想要结束倭国乱世,想要用布武天下的方式,建立一个稳定的倭国。
  丰臣秀吉就是完全的争名夺利了,所以大家都叫他猴子。
  按照原来的时间线而言,丰臣秀吉应该等到万历二十六年才会病逝,阳寿未尽,这就一命呜呼了?
  朱翊钧打开了长崎总督府的奏疏,看了许久,才明白了丰臣秀吉的死法,死于德川家康的手下。
  德川家康有个手下,彦右卫门鸟居元忠,此人对德川家康十分忠诚,在复杂且不断的激化的矛盾中,先下手为强,当街杀死了丰臣秀吉。
  倭国大混战,再次开始。
  而矛盾激化的原点,则是桃山幕府,没能打下小田原城,桃山幕府没能进入关东平原,没能实现统一倭国的野望,就没有足够的利益,去分配、安抚大名们不满的情绪。
  而冲突发生的地方,在伏见城。
  京都大火之后,丰臣秀吉对伏见城进行了大规模的营造,很多大名的官邸,也从京都搬到了伏见城。
  “倭国怎么这么乱?”朱翊钧将手中的塘报交给了高启愚,他对倭国的事儿,感觉就一个字:乱。
  织田信长活着的时候,天天遭遇刺杀,现在丰臣秀吉也死在了大街上,鸟居元忠,居然当街把丰臣秀吉给捅了个对穿。
  “陛下,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德川家康,其实都是一类人,他们是僭主。”高启愚看完了塘报,陛下作为大明皇帝,在位时间越长,就越难以理解倭国发生的一切。
  僭主政治,是非常不稳定的政治体系,而且天生不义。
  倭国的最高统治者名义上是住在大明的倭国天皇,但实际上是征夷大将军,这就是僭主,而僭主政治最大的问题就是普遍存在的下克上。
  罪责由名义最高位的天皇承担,如此一来,幕府就可以没有任何负担的进行各种残酷、不义的政策了。
  普遍的下克上,造成了不稳定,不用背负罪责,就是天生不义,不稳定和天生不义,就造成了陛下看到的局面,乱。
  刚刚大明经历了提心吊胆的一个月,几乎所有人都在祈求陛下能在重病中康复过来,而不是趁机兴风作浪,连叫魂、极乐这些邪祟,都蛰伏起来,生怕惹祸上身,就这,还是被胡峻德给抓了,江南还掀起了一次打击邪祟的风暴。
  但僭主政治,就绝不会这样。
  极乐教在倭国的泛滥,这里面有很多的大名是极乐教的支持者,用这种分化力量,来抗衡和架空幕府。
  高启愚非常不喜欢阶级论的第四卷,虽然陛下从来没有公布过,但他知道陛下写完了,而且从前三卷自然而然的推论,可以得到了第四卷推论,那就是帝制必亡,显而易见,第五卷就是继续斗争。
  对于中国而言,泰西的君主立宪,是根本站不住脚的,尤其是英格兰,喜欢大肆鼓吹的大宪章。
  君主立宪也好,征夷幕府也罢,本质上都是僭主政治,不稳定且天生不义,这种政治,天然会倾向于建立甩锅的制度建设,将军甩锅天皇,大名们甩锅将军,武士甩锅给大名。
  这锅甩来甩去,最终的结果就是通过制度设计,达到无法追责的效果。
  中国这片土地,是绝对无法接受这种政治制度的,最高统治者必须背负天下兴亡的责任,才是根本逻辑。
  统治阶级,甚至不愿意承担兴衰的责任,只想要享受万民的供养和拥戴,却不肯履行自己安天下的职能,这是典型的蛮夷思维。
  这就是高启愚不喜欢第四卷的原因,帝制必亡,是对的,无论道路多么曲折,最终的结果,一定如此。
  面对阶级论的五个推论,作为臣子的高启愚有些无力,臣子无法为陛下分忧解难,就是失职。
  高启愚对阶级和分配,还有点办法,但对大明必亡、帝制必亡和继续斗争这三个议题,他真的是毫无办法,这种无力感,让高启愚很是无力。
  不过也没关系,他的先生,天才张居正,面对这些,也非常无力。
  丰臣秀吉的死因,有些复杂,丰臣秀吉死在了鸟居元忠的长枪,也是死于内讧。
  丰臣秀吉的继承人,是他的养子丰臣秀次,而丰臣秀吉有自己的亲儿子,丰臣秀赖,尚且年幼,今年才刚刚两岁。
  丰臣秀吉把养子定为关白,也就是继承人,以团结他手下的大名,但随着丰臣秀赖的出生,一切都变了,丰臣秀吉想把一切留给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不是养子。
  可这个养子丰臣秀次,可不是什么易于之辈,他是征伐四国,受封近江,禄四十三万石的大名。
  丰臣秀次的父亲弥助,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户,甚至连武士都不是,而丰臣秀次能受封近江,禄四十三万石,是因为他真的很能打。
  四十三万石的石高真的很高了,越后之龙上杉谦信也就四十万石,而甲斐国主武田信玄,也才二十四万石。
  四十三万石高,属于倭国顶级大名,已经颇具影响力的超大势力。
  丰臣秀吉想把征夷大将军的位子留给两岁的孩子,丰臣秀次自然不肯,再加上幕府进攻小田原城失利,桃山幕府没能进入关东平原,各大名没吃上肉,对丰臣秀吉愈发不满。
  而丰臣秀吉也非常忌惮自己的养子秀次会造反,因为秀次有实力造反。
  很快,双方就开始发生摩擦,这种摩擦进一步升级为了冲突,这个养子联合了诸多大名,签署宣誓忠诚的连判状,而丰臣秀吉很快察觉到了养子造反之心,联合三奉行(三个大名),要对养子进行了逮捕和审讯。
  摩擦、冲突、猜忌、间隙,螺旋上升,愈演愈烈,最终,在伏见城爆发了火并。
  丰臣秀次没有选择忍耐,而是暴起反抗,丰臣秀吉只好让三奉行镇压。
  火并发生后,德川家康十六神将之一的鸟居元忠,瞅准了丰臣家内讧,丰臣秀吉身边防备薄弱的机会,率领奇兵士卒三百余,尽拔白刃相待,冲到了丰臣秀吉的面前,鸟居元忠将秀吉杀死后,大喊着:吾主当王天下,面东剖腹自尽。
  鸟居元忠没有把罪责给到德川家康,他自杀,把所有罪责都承担了下来,让德川家康上位。
  “倭国的局势正在变得更加混乱,动荡不安,朕打算严令长崎、对马、石见等地,严防死守,防止倭国内讧导致风险外溢。”朱翊钧简单询问了下高启愚的意见。
  “应有之义。”高启愚思前想后,把话憋了回去,歌功颂德了一番,离开了通和宫。
  高启愚其实想说,这是个机会,灭倭的好机会,可是高启愚一想到,大明现在在打安南,就按住了自己的想法,是个好机会不假,可是两线作战的结果,可能是两头都吃不到。
  倭国再蹦跶,在大明严防死守之下,彻底衰亡,只是时间问题,甚至幕府这种僭主政治,这种机会日后还会有。
  安南方面,已经开战,先打完了一边,再看另外一边的局势,才是理智的选择。
  朱翊钧当然想过立刻开始第二次灭倭战争,但他还是忍住了,时机是真的好时机,两线作战,兵家大忌,大明的确很强,但还没有强到如此地步。
  倭国京都的局势看似十分复杂,但长崎总督徐渭为大明皇帝十分详细分析了其中局势,其实京都就两大集团,一个是德川家康,一个是毛利辉元。
  毛利家打织田,打丰臣,现在打德川,可谓是打满了全场。
  毛利家虽然被大明拿走了石见银山,但大明给了他倭国宝钞,毛利家并没有因为失去银山,就过分衰弱到无法和德川家康抗衡的地步。
  倭国内战一触即发,大明可以等一等,等倭国真的打起来,打的人困马乏再动手不迟。
  只是让朱翊钧和朝廷都非常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十一月初,大明收到了熊廷弼的奏疏,倭国巨变,德川家康上位,毛利辉元不服,双方摩拳擦掌的同时,也对熊廷弼进行了拉拢。
  双方许诺的条件都十分丰厚,承认熊廷弼在江户川的统治,如果得胜,则给熊廷弼五十万石高的年俸,熊廷弼所在势力,正式被倭国承认为倭国大名,甚至江户城地位,等同于京都等等。
  德川家康和毛利辉元的许诺,大概等同于一字并肩王。
  熊廷弼面对如此丰厚的条件,并没有选择答应,严词拒绝的同时,还把来使骂了一顿,他有病才做倭人的走狗!不怕祖宗十八代被人刨了祖坟,才会做倭人走狗。
  熊廷弼非但没有答应,他的计划,反而是进攻、进攻、进攻!
  “戚帅,熊大这是不是有点太激进了?”朱翊钧觉得熊廷弼这份计划,堪称疯狂。
  熊廷弼判断,无论是谁赢了,都会再谋关东平原。
  这个大粮仓可是块大肥肉,丰臣秀吉需要关东的利益,安抚手下大名,毛利辉元和德川家康就不用了吗?
  而熊廷弼制定了一份三路进攻的计划,这份计划,堪称疯狂。
  “臣以为,熊廷弼的目的,不在于赢,而在于打。”戚继光看着倭国堪舆图点在了几个位置上,摇头说道:“无论谁赢了,熊廷弼都是弱势一方,但主动出击,无论输赢,其实都是赢了。”
  “熊廷弼之所以三路进攻,目的只是为了政治胜利,而非军事胜利,他要让德川家康知道,谋求关东平原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和伤亡,如此一来,反而能保住关东平原的安宁。”
  熊廷弼如此激进的进攻计划,就没想过能军事胜利,而是以一种疯狂的姿态,让德川家康等人知道,他不是倭人,他不吃倭人那一套,想找死就来!
  “陛下,熊廷弼恐怕抱有消耗倭国武士的想法,他颁布了刀狩令,不许武士出江户城,但同样不许民间持有武器,甲胄等物,武士和农户的分离政策,让这些在城中居住的武士无所事事。”
  “熊廷弼此举,应当还有这个目的。”戚继光分析了熊廷弼的动机。
  熊廷弼很有军事天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本来就是弱势方,还要如此分路进攻的弊病?但他还是这么做了,显然,熊廷弼对江户城里的武士,有些忍无可忍了。
  熊廷弼不止一次在奏疏里,对这些武士表达了愤怒。
  比如去年六月,熊廷弼参考浙江九营的经验,给这些武士找了点事儿做,他派这些武士出营防汛、疏浚沟渠。
  结果出巡归来,这帮武士,抢了一大堆的倭女回到了江户城!部分均田的农户村寨,被这些武士给抢劫一空!
  熊廷弼处斩了三百多名武士,但之后也懒得派他们出营了。
  用战争去消灭这些旧武士,就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