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忽悠考科举 第68节
作者:
二汀      更新:2023-11-09 14:20      字数:3555
  人是同意留下了,不过走之前老安王还是不放心,打算入宫中求个御医来盛府再诊治诊治。
  作为留下赵先生的盛府,盛禺山面上笑意明显,捋着胡须慢吞吞随着老安王走出。
  接收到自家祖父眼神的廖飞羽装没瞧见,垂头立于床前,只当自己是个哑巴。
  老安王几人前脚刚走,赵衍就立马变脸。
  “过几日待为师伤势稍稳定些,便回榆木坡去了。”
  三人:“……”
  “看甚看,还真想让为师留在安义府受你们孝敬?”赵衍拍拍完好的右腿,面上满是嫌弃:“就算腿瘸了还有手呢,爬也得爬回去。”
  赵衍的固执三人都很清楚,廖飞羽与陆齐铭聪明地选择闭口不答,又当起了聋子。
  盛叶舟淡淡的“哦”了声,而后轻轻整理衣袖,好半晌才道:“学生可担不起老安王的怒火,若是您真想回,那大可趁今夜房中没人之时悄悄离去,到时学生也好向王爷有个交代。”
  “你个臭小子!”赵衍气够呛,此刻腿上疼痛都比不上盛叶舟顶嘴引起的怒火。
  “老师就留在安义府好好养腿才是。”盛叶舟叹了口气认真道:“况且榆木坡也没个正经大夫,难道您真想成瘸子?”
  “此次您出事,学生祖母昨夜吓得夜不能寐,定是不会让我再回榆木坡,难道您就忍心让我们每日都担心您在榆木坡如何过日子?”
  盛叶舟面上认真,边说边伸手扯了扯廖飞羽的衣袖。
  廖飞羽得信儿,忙舔着笑脸上前躬身道:“老师,您就留在盛府好好养伤,如此也好教导我们几人,待明年咱们仨一举给您拿三个秀才功名回来。”
  “我们定给老师您拿个三榜第一回 来。”
  陆齐铭左耳刚听到好友说到三个秀才,完全是下意识承诺了个三榜第一,说完才惊觉失言,忙捂住嘴满面悔色。
  盛叶舟:“……”
  廖飞羽:“……”
  可赵衍正专心听弟子们说话,听到这,双眸就是一亮,挣扎着开口道:“话可是你们所说,三榜第一!”
  盛叶舟:我没说。
  廖飞羽:我没听清楚。
  第53章
  有了各种许诺各种说服, 赵衍终是答应住下,不过还是婉拒了盛禺山另挪院子的安排,留在启安院与盛叶舟做起了邻居。
  这一住, 就是大半年,后来还是廖山长再三邀请下才搬去了廖府短住些时日。
  这一年间, 三弟子还是如同在榆木坡之时,早晨来到盛府听老师授课, 下午就在启安院盛叶舟书房中学习直夜饭之后才会离府。
  意料之外的, 随着赵衍身体逐渐恢复, 邵凡伤人之事好像没有发生过似竟完全再未听到半点消息。
  偶尔老安王来访,也没从他口中听到过只言片语。
  赵衍如无事发生,盛禺山那句从长计议也好像随风散去没留下一点痕迹。
  长辈们不提,盛叶舟也不问。
  大家都好像无事发生般继续学习生活, 直至翻过年迎来了县试。-
  ***
  宁成三十五年二月初五, 南康县。
  天光未亮,盛府老宅内上下就已到处是忙碌的身影。
  院内灯火通明,盛禺山与孙氏早早穿戴整齐,坐在正房中双双看向房外天色。
  “连下了好几天的雨, 不知这贡院里可有漏雨?”柳氏忧心忡忡地望着依旧淅淅沥沥的天。
  都说春雨贵如油,对老百姓们来说,春雨一下,新一年的辛勤播种也就将开始。
  往年这雨也就下个两三天便会晴上几日才会再落,哪像今年, 雨断断续续下了十来日, 叫安义府内冷得宛若初冬。
  盛禺山起身打算出屋, 柳氏忙喊停人,上前将大氅披上, 低声埋怨道:“咱们这把年纪受风寒可不得了,还不知注意着些身子。”
  待大氅披好,盛禺山紧皱眉心才走出房门,独自一人前往祠堂。
  今日不过是盛叶舟的第一场县试,但盛禺山翻来覆去整夜都没能入睡,一大早起来就说要去祠堂给祖宗上香祈求护佑。
  目送雨中渐渐走远的人,柳氏一声轻叹这才披上大氅道:“你们去唤五少爷起床梳洗。”说罢自己折身往厨房而去。
  府中三个嫡孙,只盛叶舟独自一人参加科考,这对整个盛府来说,都是大事。
  一人科考,牵动了盛府半府人,盛禺山夫妻与二房夫妻半个月前都随盛叶舟一同回老宅住下,前几日就连吴氏也带着龙风胎儿女赶了回来。
  安义府的尚书府眼下就盛建安一个长辈因政务不得回南康县。
  安排好饭食,柳氏才走到中堂就见二房夫妻已到,观二人面上倦色,想必昨夜也是整夜辗转难眠。
  见到柳氏,盛建宗忧心无比地起身看向厅外天色道:“我专门寻衙门好友问过,考生不得穿大氅棉衣入内,连炭炉都不得携带。”
  未防作弊,考生只得着单衣入贡院,且因县试不用过夜,未避免失火之危连炭火得不携带入内。
  “若不是舟儿这几年身子骨越发康健,今日这县试说甚我也不会让他去考。”柳氏皱眉应道。
  就因这连日不断的小雨,使得众人都心中忐忑不已。
  “求老天爷快些收去雨水,保佑舟儿能平安中榜童生。”符氏双手合十紧闭双眼虔诚许愿,柳氏甚至听到她喃喃自语念着只需考试当日暖和就成。
  “笔墨纸砚父亲可都准备妥当了?若是没备儿子这就去备。”盛建宗又不放心地问了遍。
  “你父亲都已准备妥当。”
  “不行,我得再去看看。”
  盛建宗整个人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仿佛今日入考场之人是他似的,转来转去就是寻不到安心之地。
  刚抬腿打算往前厅去,抬眸就见盛叶舟打着哈欠正往中堂而来,一袭和平日没甚区别的牙白色袍子,在纷纷雨幕中显得特别单薄。
  “你怎么的才穿一件衣裳。”步子一转,盛建宗人已向着儿子而去,边走边将身后服侍的人一通呵斥:“没看下雨了,怎也不知给少爷打伞。”
  “爹,就这几步路,打伞作甚?”盛叶舟笑笑。
  这又不是尚书府,出了院子就是连廊,需要淋雨的地界就几步路,更何况……
  更何况这点稀稀拉拉的小雨,半晌都不能打湿发丝。
  引得长辈们忧心忡忡夜不能眠的春雨在盛叶舟这完全就被忽略了过去。
  “若穿着湿衣入贡院,更易着凉,千万大意不得。”盛建宗不依,直接让冰兰又回院中重新取了套新衣裳来。
  盛叶舟无奈,只得由着坐立难安的盛建宗折腾。
  祭拜完祖先的盛禺山匆匆赶来,一家子吃完早饭,齐齐涌到大门前目送送考的马车走远。
  马车上,盛叶舟将考篮挪到膝前,将清心砚和恒温毛笔放入,这才在盛禺山与盛建宗的注视下闭目小憩。
  ***
  今日因县试之由,县衙下令开铺时辰推迟到县试开始之后,以免道路堵塞影响了考生们赶考。
  加之寒意徐徐,南康县内一派冷冷清清,街上只能瞧见三三两两裹紧棉衣的人在赶路。
  这种清冷一直行到明太街之时戛然而止,密密麻麻的人群如潮水般朝着共同一个方向缓慢移动。
  在这条街正中间,正是本县的贡院。
  不管穿着粗布麻衣还是绫罗绸缎,今日来到贡院的所有人都只有一个目标。
  ——县试。
  盛府祖孙三人也随着人流来到贡院之前。
  童生考也叫童子考,多是还未及冠的少年来应考,但其中也不乏白发苍苍由子孙们送来考试的老者。
  “叶舟!”
  人堆中,廖飞羽终于在人群中寻到了盛叶舟的身影,忙摇晃手臂引着几人朝他们走去。
  赵衍与廖山长站在一侧,一支金色拐杖尤其扎眼。
  老安王所赠的拐杖风格都和本人相似,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会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赵先生,廖山长。”盛禺山上前拱手。
  “老师,廖山长”盛叶舟拱手。
  盛叶舟左右瞧瞧,未见陆齐铭的身影,廖飞羽心有所感,朝一个方向指了指低声道:“今日陆齐铭的丈家也来送考,他们在那边。”
  循着指尖看去,果然瞧见陆齐铭负手而立,笔直得宛若把出鞘长剑。
  不愿早早成家的陆齐铭仍在满十八岁之后迎来了相看定亲,最后定下的是兵部左侍郎牛府嫡次女,与陆家倒也是门当户对。
  两府只等陆齐铭拿下秀才后便成婚,今日牛家长辈亲自来送考,足可见其对这个孙女婿的重视。
  廖飞羽笑的得意,就是略显猥琐。
  “怎样,可紧张?”盛叶舟笑问好友。
  “若是连县试第一场都无法过,咱们就没必要再科考下去了,否则只是浪费时间。”廖飞羽不以为然道。
  县试第一场为正场,只需文字通顺者即可录取,很少有人会在第一场便被判为落榜。
  若真落榜,恐怕连《三字经》都还未掌握。
  “虽说如此,但我看今年倒不一定。”盛叶舟轻轻摇头,说话时口中呼出的热气化作阵阵白雾飘散。
  “何意?”廖飞羽不解。
  盛叶舟示意面前热气,说着捏捏他只穿了件单衣的胳膊:“冷不冷?”
  “不冷啊。”
  “你看其他人。”盛叶舟示意。
  南康县夏长冬短,过完年之后天就逐渐暖和起来,每年二月虽有春雨,但穿件单衣已有些热。
  今年极是反常,雨水不断不说,空气都像是带了水汽,静坐稍许便觉有寒意来袭。
  廖飞羽转头看向周遭的人,看着看着眉头忽然挑起诧异的:“啊”了声。
  “大家都穿了好多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