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漫过校门的石阶，黎若一出校门便看到机车旁的少年，愣了下。
  云宿舟穿了身黑色的机车服，手里拿著个白色头盔，见她望过来，便朝她招了招手。
  黎若回过神，背著小挎包快步走过去，语气里满是意外：“云宿舟，没想到你还会骑机车。”
  她以为会坐星轨或者打车。
  谁能想到温和內敛的云宿舟，竟然会骑机车，就好比清冷学霸是隱藏的校霸，太反差了。
  “我家比较偏僻，坐星轨不太方便。”云宿舟解释，“我考虑过悬浮飞舰，是原泽也推荐我骑机车的。”
  黎若瞬间觉得不奇怪了，原来和原泽也有关。
  云宿舟將白色头盔递过去：“给。”
  黎若接过头盔扣在头上，调整系带。
  她其实心里有点忐忑，因为从没坐过机车，倒是刷到过不少机车事故。
  云宿舟戴好黑色头盔，见她还呆呆站著不动，问：“你没有骑过机车吗？”
  这是普通人都会骑的吗？黎若摇头：“不仅没骑过，还没坐过。”
  云宿舟嗯——的思考了下，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你是在担心我骑得很快吗？別担心，原泽也说我骑得比老头子都慢。”
  一本正经说自己比不上老头，又幽默又搞笑。
  黎若没忍住噗嗤笑了下，笑完立马抿住嘴，假装没笑。
  云宿舟教她要坐在后座，教她怎么踩踏板，上车的每一个小步骤都详详细细讲了一遍。
  教完后，他先跨上机车，双手稳稳扶住车把。
  黎若踩上踏板，小心翼翼坐在后座，看到云宿舟比她矮了一头，突然感觉自己好高！挺直后背，更高了！
  “我要发动了。”云宿舟微微侧了下头，“如果觉得不安全，可以抓住我衣服。”
  挺直后背的黎若立马缩起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攥紧了他腰侧的衣角。
  云宿舟轻轻拧动车把，引擎先发出一阵低鸣，確认黎若抓住了他的衣服后，才鬆开剎车，银黑色的机车飞了出去。
  在空中沉浸跳舞的饿之察觉到不对，流星一般的飞出，找到妈妈，打开妈妈的挎包拉链，把自己塞了进去。
  黎若闭著眼缩成一团，耳边是引擎的轰鸣和风声呼啸，感觉自己整个人被甩进了风里。
  但却很稳，没有一点顛簸。
  过了一会儿，她悄悄睁开眼，看见他们在高楼大厦中穿梭，楼宇成了流动的色块，城市的轮廓在视野里飞速倒退。
  她的心跳跟隨著车速狂跳，但不再是紧张害怕，而是觉得新鲜刺激。
  是从未见过的、穿梭在城市间的极速风景。
  高楼的影子渐渐矮下去，从上城区一路到下城区，变成了斑驳的低矮平房。
  黎若微微一愣，原来云宿舟是下城区的吗？
  穿过笔直公路，驶上横江大桥，成片的稻田闯入视野，远处的山峦渐渐清晰，路过一群大鹅，一摇一摆。
  在这开阔的乡野间，引擎声都像是变得轻柔。
  桥下的河水泛著粼粼的光，机车平缓驶过石板小桥。
  邻居刘奶奶刚洗完衣服端著木盆，看见机车后扬声喊道：“云奶奶，你家阿云回来咯，还带了朋友咧！”
  不远处，河边的连排立地房中的一间木门打开，云奶奶扶著门框走了出来。
  她头髮梳得整整齐齐，用深蓝色方巾拢在脑后，手里拿著织到一半的白色围巾。
  银黑色的机车在房前稳稳停下，云宿舟先下车，刚想伸手扶黎若下来，却见她已经滑下来了。
  云奶奶目光落在黎若身上，眼角的褶皱里都带著笑意，迫不及待问：“你就是阿云的朋友吧？他前几天就和我说要带朋友回家。”
  黎若乖巧点头：“奶奶好，我叫黎若。”
  云奶奶將半条围巾丟给云宿舟，拉上黎若的手：“名字真好听，走，若若，我们到屋里来。”
  她的掌心粗糙，却带著像是晒过太阳的暖。
  云奶奶带著黎若跨过门槛，屋里空间不大，收拾得乾净整洁。
  正中摆著张木桌，云奶奶从桌上的盘子里挑了个苹果，递给云宿舟，什么话也没说。
  云宿舟將半条围巾放好，去厨房拿了把水果刀，站在一边低头削苹果，长长的果皮绕著刀刃掉进垃圾桶。
  云奶奶拉著黎若坐到竹椅上。
  “若若，你和阿云是一个学校的吧？”
  黎若摇头：“不是，我是第四异能学院的。”差点就是一个学校的了。
  “那就是隔壁学校。”云奶奶说道，“你和阿云都是异能者，为了保护我们这些普通人，天天要和变异玩意儿拼命，太不容易了，平时经常会遇到危险吧？”
  黎若想起各种意外事件，但在云奶奶面前，只好说：“没有没有，我们还只是学生，学校会保护我们的，没遇到过危险。”
  云奶奶放下心来，眼角的皱纹都是温柔的弧度：“那就好。”
  黎若：“云宿舟是a级异能者，轻轻鬆鬆就能解决一切的变异生物，奶奶你不用担心。”
  云奶奶却嘆了口气：“阿云从来没和我说过变异玩意儿的事，总是把什么都憋在肚子里。”
  这时，云宿舟削好苹果过来，知道要先递给客人：“给。”
  黎若接过苹果，说了声谢谢。
  云宿舟垂下眼嗯了声，又去削苹果了。
  黎若咬了口苹果，弯起眼：“苹果真甜，谢谢奶奶。”
  云奶奶也笑得弯起眼。
  黎若想到了新生考核和四院联赛，虽然她没有和云宿舟一起，但不妨碍靠丰富的想像力，描绘出一个一刀一个异种的强大异能者。
  听完，云奶奶满是震惊：“我家阿云真的有那么厉害？”
  黎若：“那是当然，整个学院的a级异能者就没几个人，云宿舟可厉害了，还教我用刀，可热心了，班级里大家都喜欢他。”
  黎若想了想，开始编云宿舟帮助大家的小故事，她觉得云宿舟就是这样一个乐於助人的人。
  云奶奶听得眼睛亮起，全是藏不住的欣喜。
  黎若还在叭叭讲著，这时，云宿舟削好苹果榨好果汁，递给奶奶。
  “果核给我，我去扔了。”云宿舟对黎若说。
  “我自己去扔就好。”黎若刚要起身，手里的果核就被云宿舟拿走了。
  云宿舟往她手心塞了张纸巾：“没事，不用客气。”
  云奶奶手里拿著搪瓷杯，看著少年转身去丟苹果核的背影，忽然有些伤感，刚才还亮著笑意的眼睛慢慢垂了下去。
  黎若：“奶奶，你怎么了吗？”
  “没什么。”云奶奶轻轻嘆了口气，“我只是想到……阿云是我捡到的孩子，不是我的亲孙子。”
  “我捡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那么大了，十四五岁，问什么他都不说，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哑巴。”
  “后来过了一星期，他终於开口说话了，但问什么他都不知道，说话也是磕磕绊绊的。”
  “我送他去上学，老师说他连字都不认识，上什么学。”
  “但在待了半天，他就学会认字写字了。”
  “他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初中毕业的时候，检测出是异能者，去了中城区的异能高中。”
  “后来又检测出是a级异能者，转去了上城区的高中。”
  “无论多远，他每星期都会回来看我，也说过把我接到城里。”
  “上城区是好，可我的根在这里，刘奶奶住在隔壁，院子里养的鸡鸭，后院种的土豆，我都捨不得。”
  “城里再好，也不是我的家。”
  “我也知道，这里不是阿云的家。”
  “他不是一般人，只是失忆了，总有一天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