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外。
  月光从深邃的夜空轻轻垂落，不沾半点尘埃。
  一道道身影悬空而立，似人非人，脸上是极尽扭曲的疯狂神態。
  他们微笑看向a4执行队员，一张张嘴不断重复著：“这世上所有的不幸，都是异能带来的。”
  像是人生感悟，又像是执念。
  要想进入隔离区，必须先杀了守尸人。
  看到那张张脸的剎那，强烈的呕吐感直涌喉咙，执行队的队长瞬间反应过来：“是精神攻击，不可以直视！”
  不再过多废话，执行队默契的纷纷催动异能。
  火焰凝成的长枪，泛著蓝光的能量炮，刺破空气的风刃……一道道异能攻击贯穿一具具身影。
  黑色的血液和肉块飞溅成灰黑色的雾气，下一秒又在原地重聚，仿佛永远杀不尽。
  守尸人那一张张脸依旧保持著微笑：“异能者还是太弱了，大家一起成为异种不好吗？”
  他们像疯子一样哈哈大笑：“成为异种，就可以活下来了呀！”
  笑著笑著，数十道身影朝著执行队飞扑而去。
  “是分身。”队长很快就找到关键，“他在消耗我们的精神力，必须找到本体！”
  然而，执行队渐渐被分身分割，逐个包围，精神力在无休止的无效进攻下快速消耗，难以锁定本体，陷入僵局。
  就在此时，一道璀璨金光突然划破天际，长戟的锋芒如同流星，带著尖锐的破空声掠过天际。
  执行队下意识抬头，只见一道挺拔身影裹挟著疾风一闪而过。
  “是梁老。”
  他们身前的数十道分身消失。
  而在另一侧，守尸人正捂著胸口的贯穿伤口，恐怖的洞口被灰黑色的雾气填补。
  梁宏记得上次见面，林善的伤口还可以见到红白的血肉，而这次，却是雾气。
  “你的异化更严重了，是吗？”梁宏问他。
  守尸人轻扯了下嘴角：“老师，你对我可真是一点也不留情面，因为你我又做了一场手术，好痛。”
  梁宏知道不能直视他，但还是强忍住精神攻击的不適感，看向他布满黑色裂缝的眼：“林善，我带著……”
  “住口，我不是林善！”守尸人面色在剎那阴鷙，隨后却忽而笑了，“老师，当老师有什么用，当校长又有什么用，你改变得了什么？”
  “这个世界早就烂透了，要想改变，就必须先毁灭一切！”
  梁宏眼里映出他扭曲的脸，没有再说出他的名字，继续说道：“我带著你的鳞片去了绿洲，你的污染接近崩溃，但绿洲说会有办法让你变回人类。”
  守尸人看著眼前白髮戴著老镜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嫉妒，疯狂笑了。
  “老师，当人类就有那么好吗？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都这样了你还想让我变回人类吗？”
  他的身体早已是各种变异生物的融合体，只有人类的轮廓，没有一点人类的样子。
  梁宏问：“你是想追求强大的力量所以成为异种吗？”
  “谁不想变强。”守尸人幽幽道，“这世上最不公平的就是异能，异能者生来就站在高处，普通人想成为异能者，想要变强，有什么错呢？”
  “错在不该成为异种！”梁宏猛地闭上眼，周身气流骤然紧绷，手臂青筋暴起。
  下一秒，长戟如一道惊雷刺向守尸人的胸口。
  然而却只触碰到一片虚无。
  守尸人化作漫天残影，残影落地的瞬间，变成了数十个一模一样的身影。
  一张张脸的唇角扯起，大笑道：“杀死我吗，好呀，只要我死了，这结界就会破裂。”
  “结界破裂，你以为你可以去救你的学生吗？”
  “不，你只能去给你的学生收尸。”
  “我已经將我的分身还有核心投放进了结界，杀了我，核心就会爆炸，你的学生都去死！”
  梁宏闭著眼，冷冷道：“你不是林善。”
  林善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上次见到他，梁宏就有种他不是林善的感觉，但他没有拦下救援队去救学生，所以他还抱著他是林善的可能。
  但这次，他竟然想杀人。
  林善可以追求强大，可以误入歧途，但绝不会滥杀。
  守尸人嗤笑出声，不屑、嫉妒、尊敬……各种情绪混合在笑声里，他缓缓道：“我是你的学生呀，老师。”
  梁宏忽的回忆起什么，眉心蹙起，长戟猛地刺出：“林耀，你不该这样。”
  太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守尸人唇角疯狂上扬：“老师，你想杀我，就不怕核心自爆吗？”
  异种的核心自爆，堪比s级的毁灭程度。
  梁宏面色冷沉：“我把你的鳞片交给绿洲，绿洲的检测报告显示你並没有真正成为异种。”
  就算是闭著眼，就算是分身无数，他手中的长戟也能精准贯穿本体。
  “林善的分身弱点是心臟，可我不是。”
  守尸人握住贯穿胸口的长戟，低低笑道：“老师，是你让我想成为异能者的呀！是你让我想成为异种的呀！”
  长戟的金光和灰黑色雾气交错，爆发出巨大的异能波动，天空中发出闪电般的轰鸣。
  执行队中有人心惊胆战的仰头望向天，被旁边的队友敲了下脑门。
  “別看了，我们当务之急是破解结界。”
  “怎么打了这么久一点裂缝都没打出来？我们变菜了吗。”
  “这结界好像能吸收我们的攻击，变得更坚固了。”
  “臥槽，这么邪门，搞得和帝国至高结界术一样，咱们咋整？”
  “……没招了，打电话给科技局摇人。”
  *
  街道被密密麻麻的人形变异生物挤满，它们面容一致，动作略有些机械的进攻著。
  两米长镰划破空气泛著暗红血光，一记横扫便將前排的变异生物拦腰斩断。
  然而尸体还未落地就化为灰黑色雾气，又再次涌来。
  血镰的寒光在『人潮』中反覆亮起，却始终斩不尽这些变异生物。
  饿之的三片叶子被打了个结，虽然知道这些食物都是空气，但还是眼巴巴看著，望食物止饿。
  “这应该是分身，或者复製体之类的。”黎若很快就反应过来，“要找到本体才能破局。”
  谢泠嗯了一声，镰刀又劈开一排变异生物，他问：“我们现在去哪？”
  “先回基地和学长学姐匯合，还是。”黎若抬头望向隔离区最高的中心大楼，“还是去那栋大楼，我感觉那栋楼上有什么东西，结界就是从那里……”
  话没说完，突然，她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注视著。
  黎若目光飞快扫过混乱的街道，掠过一个个相同的身影，最终定格在街角边缘。
  那里有一个满身骨刺，四肢扭曲的身影，似乎和別的变异生物没什么不同。
  但他的右胸口，是一个空荡荡的洞口，被掏空了什么。
  是本体吗？
  “去抓那个！”黎若朝他一指。
  那个身影隔著茫茫变异生物和她对望，没有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