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谨慎处置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1-20 09:02      字数:2260
  党外无党,帝王思想。
  党內无派,千奇百怪。
  朱慈烺望著下面斗个不停的大臣,更加深刻的理解了这句至理名言。
  史可法见气氛坠到冰点,急忙出来调和。
  別的方面,史可法或许存在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唯独在道德这一方面,史可法绝对拿得出手。
  他是不太情愿同其他东林党人一起,做一些党同伐异、排除异己的勾当。
  “皇上视朝南京之初,便於奉天殿降下旨意,令中枢及各地督抚官员,举荐材勇。”
  “国事之败坏非常,人才之匯征宜庶,不可仍执往时之成例,更是朝堂之共识。”
  “后不知何故,频有朝臣举荐以往待罪之人。思国事非常,为求天下之才,供天下之用,內阁同吏部多加勘考察,若实堪用者,便不计前嫌,许其效力。”
  “今马阁老举荐阮大鋮,或当此理。奈何千人千面,各执一理,故起爭端。”
  “臣以为,既起爭端,当令有司继续考察。若阮大鋮实有其才,再起不迟。若考其如故,则持之如故。”
  史可法作为內阁,也发挥了內阁首辅应有的作用——和稀泥。
  既然两边各执一词,僵持不下,那就继续考察。
  至於马士英摆在明面的朋党之爭,史可法则有意没有提及。
  因为,提了,就等於认可。
  没有办法提及。
  朱慈烺看了看跪地的马士英,又看了看试图调和的史可法。
  马士英也好,东林党也好,他们的语言交锋,无不提到了魏阉逆案。
  阮大鋮是钦定的逆臣,他肯定是想翻案的。
  马士英是阮大鋮的好友,他当然也是希望能替阮大鋮翻案。
  饱受阉党打击的东林党,自然是不可能容许他们翻案。
  在朱慈烺看来,这种时候非要翻什么旧案呢?
  当此国难之际,应该团结一致,把精力放到大明王朝的军政建设中来。
  “悟已往之不諫,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旧事重提,吸取教训,这是好的。可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过分纠结,反而是捨本逐末。”
  “元辅说的不错,既然有爭执,那就令有司再行考察。”
  “不能將滥竽充数者放进门中,可也不能將真才实干者拒之门外。”
  几句话,朱慈烺就表明了態度。
  总结经验教训是可以的,启用罪臣也是可以的。
  但想要翻案,是不可能的。
  刑名案件,有冤假错案,翻案是应该的。
  像阉党这种政治性的案件,翻案,可不仅仅是翻案那么简单。
  朱慈烺的確需要用马士英来制衡东林党,但不可能为了一个阮大鋮去翻十几年前的旧案,哪怕这其中有马士英的存在。
  对於东林党而言,阮大鋮这种背叛东林党的人,比杨维垣那种纯粹的阉党,更为可恨。
  別的阉党余孽想要復出,能阻拦就阻拦。
  实在阻拦不住的,也不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你阮大鋮这个叛徒想要復出,那是墙上掛布帘——没门。
  虽然史可法这种和稀泥的方式,很不得东林党人的喜欢。
  但碍於史可法的身份,他们则不好直接站出来反对。
  “马阁老,起来吧。”
  马士英听著皇帝的话,心中充满了无可奈何。
  他知道,经过这今天的事,阮大鋮再难復出。
  可面对东林党人的穷追猛打,眼下,他也只能先顾自己。
  “谢皇上。”马士英谢恩起身。
  朱慈烺:“材勇该举荐的还是要举荐,不能因噎废食。”
  “阮大鋮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你们有司去查。就算阮大鉞真的有什么问题,可为国举才,总是没有错的。”
  见皇帝有意维护马士英,身为马士英盟友的诚意伯刘孔炤,忙的上前附和。
  “皇上圣明。”
  就四个字,话很短,但却用在了筋节之处。
  朱慈烺继续说:“受举荐未授官者,有司要严查,以防宵小遁入。”
  “在任的官员,亦不能懈怠监察。”
  兵部尚书张福臻,一听就明白了。
  金吾左卫有个百户应按例袭职,结果受到武选司员外郎霍清源的刁难。
  准是这事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了。
  张福臻上前,“皇上所言极是。”
  “百姓乱法,有官员管束。官员乱法,何人管束?”
  “孟子曰,人性本善。荀子曰,人性本恶。孔子曰,性相近也。”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皆会犯错。为官者,同样会犯错,故我大明律例有追责之事,更有风宪监察,只为保臣职不亏。”
  说著,张福臻跪倒在地。
  “先帝葬於幽燕,百官职於江淮。期间万千,不见寿宫。”
  “臣等皆蒙先帝拔擢,深受国恩。今既论为官风宪,彰明臣职。不祭先帝,臣等,实是臣职有亏,有负国恩。”
  其他人一看,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金吾左卫那个百户袭职的事,提督京营太监高起潜,可是把兵部武选司骂了个狗血喷头。
  太子到南京的第一件事,就让礼部负责皇帝的庙號、諡號以及殉国大臣的追赠等一系列的身后事。
  但是,先皇崇禎帝毕竟是葬在了北直隶,没人真的而跑去北直隶祭拜先帝。
  左懋第提出祭拜先帝的事,直接將眾人架在了火上。
  你左懋第忠心,那我们就不忠心吗?
  而想要祭拜先帝,就必须和建奴打交道。
  建奴的德行谁不知道,人到了他那,要么投降,要么死。
  投降,眼下形势未明,不能这么著急投降。
  还得再观望观望哪股势力更强,以便於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死,那就更不好了,免谈。
  如今听张福臻的意思,是想將犯事的那个兵部武选司员外郎霍清源推出,去北畿祭拜先帝。
  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有人把祭拜先帝这件事搪塞过去就行。
  如此一来,皇帝成全了孝道,臣子成全了臣道,两全其美,所有人面子上都能过得去。
  至於霍清源到了北畿后能不能被建奴允许,得以祭拜先帝,不重要。
  霍清源本人会如何,更不重要。
  谁让他霍清源在这节骨眼上撞到了枪口。
  只要朝廷上的袞袞诸公不用犯险,这就足够了。
  其他人跟著跪倒在地。
  大学士王鐸:“皇上心忧臣子安危,不忍派员前往建奴凶地。”
  “可越是如此,臣等越觉臣职有亏,越是寢食难安。”
  “恳请皇上允臣等为先帝尽忠。”王鐸叩首。
  “恳请皇上允臣等为先帝尽忠。”群臣叩首。
  朱慈烺犹豫再三,“北地凶险非常,朕实不忍卿等涉险。”
  高宏图:“皇上体谅臣等,是臣等之福。可臣等又怎能弃先帝於地下。”
  朱慈烺再度犹豫,“此事重大,不可轻决。卿等意切,朕亦不忍其他。”
  “此事,先下阁部谨慎置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