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军国主义復辟-2
  面前的年轻人，长相颇为普通，
  没有八云想像中类似於日本政客都是虚偽的气质，也没有一个犯罪集团首领阴险狠辣的感觉。
  普普通通，坐在那里毫不出彩。
  “你胆子真大啊。”
  八云感慨。
  他其实也稍微了解了一下面前这个年轻人的事跡。
  1964年出生，南海道人士，在20岁左右开始竞选成为地区性议员，六年前加入国会，三年前跟原公明党干事谷崎村夫，区选国会议员葛桥一郎成立先驱新党。
  在眾议院有两席，参议院有三席，是在日本国会里面占有一席之地的人物。
  “哦，怎么说？”
  跟八云可以同样划入年轻人的范畴，但是却比八云年长几岁。
  他在酒馆里面不喝酒，面前摆放著一杯乾净的白开水。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这么大大咧咧的出现在我面前。”
  八云有点感慨，天尊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没有什么保护，最近的几位土兵也离得很远。
  他太普通了，普通到一下丟进人群里都找不到的那种。
  没有威严的气势，看起来也不狠辣。
  八云感觉只要自己一伸手，就能轻鬆掐死他。
  “我劝你不要那么做。”
  好像知道八云在想什么，石破茂风衝著八云微微笑了笑。
  他为人看起来很和善，跟八云想像中相去甚远，
  他原以为对方是一个鹰视狼顾的野心家，但是现在看起来邻家大男孩的感觉更重。
  “其实你看不见的地方有枪指著你。”
  石茂破风对八云咧嘴一笑，那种亲和感开始消失。
  “真的假的？”
  八云四下看了看，酒馆里人头攒动，根本看不清谁递出一把黑漆漆的枪口指著他。
  “你猜。”
  八云突然发现这两个字十分討厌，充满了不確定性。
  於是他咂咂嘴，拿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
  “所以你们这是打算干嘛？”
  金黄色的酒液充斥著甜美的麦芽香气，混杂在这压抑的雨天，拥有別样的氛围。
  大家肩並著肩，相互热议交谈，
  八云听了类似於选举，民主党当政的字眼。
  “永远没有一件事能够將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如果有的话，那一定是理想。”
  八云喝酒天尊喝茶，两人坐在风雨飘摇的酒馆里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
  “理想？”
  八云看著四周的军人，摆放在桌面上的金黄酒液。
  “什么理想，关於如何在军舰岛上挖出更好的煤矿？”
  军舰岛这个地方，很特殊。
  1889年被人发现，於地下探测到大量煤矿。
  但是当时技术受限，无法技术开採。
  一直到20世纪三菱公司將这买下建造起居民生活区，
  地下的煤能资源才被慢慢发掘。
  煤矿被人开採，然后被填充到军舰。
  可以说半个世纪前日本的大量煤能资源都是由这座小岛向外提供的。
  军舰岛是二战的缩影，1939年大肆开採煤矿，然后在日本二战投降后逐渐对外封闭。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
  八云嘴里的挖煤好像跟天尊嘴里的理想是一种东西。
  男人笑了笑，指了指旁边滋滋作响的收音机。
  “我过两天的区选议员席位应该会落选。”
  大一点的党派能爭取到大量的比例代表席位，而小一点的党派只能爭取区选议员的席位。
  歷史上曾经有党派出现过国会单席未有的尷尬局面，天尊像是招待朋友一样跟八云小声交谈。
  “你真惨。”
  先驱新党只能算是一个偏安一隅的小党，连成立的党派都是国会最低要求的无人席位，
  现在党派里面有人落选，新党瓦解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確实挺惨的。”
  努力近十年的功业毁於一旦，石破茂风的语气也略显感慨。
  “不过这不怪我。”
  他就像一个努力了半生还想得到认可的人。
  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对著八云说。
  “日本《广场协议》签订，执政党打算继续延续80年代对美贸易摩擦中的妥协策略，这个时候国会內部是不能出现太多声音的。”
  这好像是八云第一次跟別人谈政治。
  “经济下行，国会声音需要高度统一？”
  八云论异，天尊落选好像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时代选择问题。
  先驱新党的党章是清正廉洁，民眾监督政府的路子。
  这种政府公信力下行的情况下，这种党派会迎来很多支持的声音，不过民眾的声音绝对没有执政党的声音大。
  八云记得公明党跟民主党的口號分別是成立“儘可能小而效率高的政府”跟稳健的政治路线两种。
  这种情况下，一个內在衝突的先驱新党无疑是需要被打压的对象。
  “你好弱啊。”
  八云有些感嘆，他原以为天尊也是国会里面的大人物。
  结果现在上面有人动动念头，这个刚刚成立的新党就活不下去了。
  “是啊，太弱了。”
  八云感嘆，天尊也感嘆。
  他撑著酒桌，明明没喝多，但却有种醉的感觉。
  “《淮南子》里面说『政失则妖生”，我们国家不是说是一个民主的国家么？”
  被当局打压，他现在显得有些落魄。
  嘴里念叨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芻狗，统治者以教化之名行剥削之实。”
  “我最多烹煮人肉，但是他们烹煮的却是这个国家的灵魂啊。”
  八云意外的发现天尊这个人的眼神清澈乾净。
  他没有政治家的那种虚偽奸诈，反而如他所说的富有『理想”。
  他说他在四国附近推行过不少利民政策，长生会的建立也是迫不得已。
  “你疯了？”
  靠长生会笼络外援，现在却被人像是击穿豆腐一样一击即碎。
  年轻人坐在酒馆中间，诉说著时局的不公。
  “我本来有海运集团的支持，还有住友集团的资金注入。”
  窗外的雨水，慢慢变大了。
  对面的年轻人在嘰里呱啦一顿乱说之后突然清醒。
  他眼神里面褪去迷茫，冷厉的铁寒从瞳孔中透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芻狗。”
  他不甘落於人后，在长生会的游客死绝，被当局逼迫的时候决定走向另外一个道路。
  “你我不仁。”
  天尊整理衣服，从酒馆的角落起身。
  “家国南倾，尸骸飘零。”
  天尊最后深深的看了八云一眼。
  “这份罪责你也有一份。”
  浓重的铁光，伴隨著罪与血，
  1993年的开春，日本国南部再次响起远东舰队的歌谣。
  他们唱：
  --舷侧重炮齐声巨响。
  --帝国舰队威震太平洋。
  --跨万里之波涛；
  --布国威於四方。
  “为了帝国！”
  八云最后看到的是天尊那张冷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