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昨日之歌不可留,今日之歌多烦忧
  总司令办公室內，阿斯卡正看著屏幕上新城发过来的战报，脸上露出了一丝放鬆。
  她端起桌上的咖啡，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了墙上的一张合影。
  照片上，是六年前，初號机、二號机、三號机、四號机与迪迦奥特曼，並肩作战的最后一张留影。
  “六年了啊——”她喃喃自语，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孟浩走了进来。
  “总司令，下个月的『最终决战纪念日』，庆典的流程已经擬定好了，请您过目。”
  “嗯，放那儿吧。”阿斯卡点了点头。
  “最终决战纪念日”，这是六年前那场决定人类命运的大战结束后，由全球理事会国和tpc、nerv共同设立的全球性纪念日。
  每年的这一天，全球都会停下手中的工作，共同缅怀在那场战爭中逝去的英雄，並重温那场史诗般的胜利。
  但对阿斯卡、孟浩、新城这些亲歷者而言，这一天，却有著更特殊的意义。
  那是告別的日子。
  孟浩看著阿斯卡那略显落寞的侧脸，轻声说道：“又想起他们吗？”
  阿斯卡嘆了口气，声音里带著一丝自己都未曾察的疲惫：“我常常在想，如果那个混蛋还在，现在这些麻烦事，是不是就轮不到我来头疼了。”
  孟浩走到她身边，目光同样落在那张合影上，平静地说道：“如果是他，恐怕现在的麻烦会多十倍，但解决的速度，大概也会快一百倍。”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有无奈，也有著对那个男人恐怖效率的由衷敬佩。
  孟浩的目光再次回到照片上，声音变得柔和了些许：“说起来，纪念日快到了，要联繫一下居间惠队长他们吗？毕竟是我们的惯例了，在正式的典礼之前，一起聚一聚。”
  阿斯卡端起咖啡杯，视线投向窗外nerv基地那繁忙而有序的景象，沉默了片刻，才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你知道这段时间有多忙，哪有功夫搞那些。”
  “时间总是能挤出来的，司令官。”孟浩温和道，“而且——我想，他们也在等著我们的联络。”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罕见的弧度：“再说了，你难道不想听听新城那傢伙，吹嘘他当年是怎么驾驭四號机，比你同步率还高的吗？”
  “哼，那个白痴。”阿斯卡几乎是下意识地笑出声，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终於漾开了一丝笑意，驱散了眉宇间的疲惫。她仿佛已经能想像到新城唾沫横飞、手舞足蹈的样子。
  她將杯中已经微凉的咖啡一饮而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好吧，你来安排。但是说好了，如果那个白痴又开始吹牛，你负责把他灌醉。”
  “明白，司令官。”
  等孟浩走后，办公室又重新恢復了安静。
  阿斯卡的目光在合照上的初號机和迪迦身上来回打转。
  良久，她才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呢喃道：
  “.-你们两个混蛋，把所有的烂摊子都丟下，倒是走得乾脆。”
  一周后，东京，一家位於神乐坂深巷，格调雅致的居酒屋內，温暖的灯光从木格窗中透出。
  “乾杯！”
  新城高高举起酒杯，嗓门一如既往地洪亮，打破了最初的些许拘谨。
  眾人笑著举杯，清酒入喉，辛辣中带著一丝甘甜，如同这六年来的人生，五味杂陈。
  “说起来，野瑞这次又没赶上啊。”崛井放下酒杯，有些惋惜地说道。
  “没办法，”宗方副队长喝了一口酒，嘆道，“他现在可是tpc木星基地的研发主任，肩上的担子重著呢，tpc未来的星舰计划，一大半都压在他身上。”
  “星舰啊—.”新城咂了咂嘴，脸上露出一丝嚮往，隨即又拍著胸脯，得意洋洋地说道：“不过，就算他们的星舰造出来了，也肯定没我的四號机厉害！我跟你们说，上周那头怪兽，要不是我用石化光线控制住他的话“是是是，你最厉害了，nerv的王牌驾驶员。”丽娜没好气地打断了他，引来眾人一阵笑声。
  “说起来，崛井，你那边怎么样？”居间惠微笑著问道，“听说你们pwi（负责研究宇宙开发技术的机构）最近在太空电梯项目上取得了重大突破？”
  提到自己的专业领域，崛井立刻来了精神，他扶了扶眼镜，开始滔滔不绝：“没错！
  我们解决了高强度碳纳米管的量產难题，只要预算到位，最迟三年之內，我们就能在赤道上建起第一座通往宇宙的电梯！到时候·.”
  他正说得兴起，一旁的丽娜突然问道：“崛並，你女儿快满月了吧，名字想好了吗？”
  “啊这个—”前一秒还在畅谈宇宙宏图的科学家，瞬间变成了一个手足无措的父亲，他挠著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和千鹤商量了，叫光。”
  “光啊—”
  这个字眼，让在场所有人都微微一证，包间內的气氛，不自觉地安静了下来。
  最终，还是居间惠打破了沉默，她举起酒杯，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宗方副队长，现在已经是西亚支部最受尊敬的教官了；丽娜，也成了nerv最优秀的飞行总教官；阿斯卡和孟浩，更是挑起了nerv的大梁—..”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新城的身上：“就连最不让人省心的新城，如今也成了能独当一面的王牌。”
  “大家都——成长了啊。”
  她顿了顿，將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只有我还停在原地，在情报局里，给椎名参谋打下手。”
  “队长，话不能这么说。”新城立刻说道，“要不是您在中间斡旋，我们nerv和tpc
  的关係，哪能像现在这么和谐。”
  阿斯卡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为居间惠倒上了一杯酒。
  苏启和大古消失后，nerv內部风雨飘摇，全球理事会和各国势力都想伸出手来分一杯囊，她虽然用强硬的手段镇住了场面。
  但真正让她能坐稳总司令这个位置，让nerv保持独立自主的，除了苏启留下的那些“黑科技”威外，更离不开居间惠和泽並总监在tpc內部，不遗余力地韩旋与支持。
  而居间惠在tpc內部遭到打压，很大程度上也跟她对nerv支持有关。
  “现在的nerv，日子也不好过吧？”居间惠看著阿斯卡，一语道破。
  阿斯卡端起酒杯，没有否认：“钉子总是拔不完的，旧的走了，新的又来，不过放心，只要我还坐在这个位置上一天，他们就別想碰eva的核心。”
  眾人再次举杯，酒过三巡，话题终究还是回到了那两个缺席的人身上。
  居间惠缓缓起身，为桌上那两个空著的位置，倒上了两杯酒。
  “六年了———”她看著那两杯清澈的酒液，轻声说道，“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新城放下了筷子，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他看著那两个空位，喃喃道：“说不定是在哪儿风流快活，早就把我们都忘了.....这两个混蛋.....”
  话语里，与其说是责怪，不如说是一种深切的，不知该如何安放的思念。
  “新城你这傢伙—”丽娜轻声嗔怪了一句，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属於大古的空位上，眼神变得无比温柔，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个无比善良的身影。
  “那个笨蛋，才不会风流快活呢。”她轻声说，声音里带著一丝笑意，也带著一丝心疼，“说不定，他现在正在另一个世界的里，保护著那里的人们。”
  眾人闻言，都沉默了，因为他们知道，这正是大古会做的事。
  “至於那个总司令”阿斯卡端起酒杯，仰头將杯中清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热，她放下酒杯，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他大概正在嫌弃那个世界的科技太落后，然后一个人掀起一场技术革命吧。”
  她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隨即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是啊，一个是为了守护他人不惜牺牲自己的光之巨人，一个是永远嫌弃火力不足，恨不得用真理说服一切的疯狂科学家。
  他们就是这样的人。
  笑声渐渐平息，包间內再次恢復了寧静，只剩下窗外微风拂过竹林的沙沙声。
  居间惠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她看看杯中清澈的酒液，仿佛看到了六年前，那两道义无反顾冲向时空风暴的身影。
  “是啊，他们就是这样的人。”她的声音温和而又坚定，“无论在哪里，他们一定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继续发著光吧。”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扫过那些或成熟、或沧桑、或依旧坚毅的面孔。
  “所以，我们也不能停下脚步。”
  “为了我们永远的伙伴，也为了—我们必须守护的现在。”
  “乾杯！”
  “乾杯！”
  清脆的碰杯声在小小的包间內迴荡，所有人將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
  那份属於过去的思念，在这一刻，化作了守护未来的力量，融入了每一个人的血液之中。
  酒宴渐入尾声，眾人聊起了更多轻鬆的话题。
  崛井开始兴致勃勃地向大家展示他女儿的照片，那粉雕玉琢的小脸，瞬间融化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新城则不依不饶地和阿斯卡爭论著，四號机和二號机究竟谁的战斗力更强，吵得面红耳赤，最终被孟浩一人一杯酒给“物理劝架”了。
  夜深了，眾人互相道別，各自踏上归途。
  而与此同时，在地球外，一个仿佛水母头部一样，表面有著横七竖八的黑色纹路，不断蠕动的神秘球体，正悄无声息的往地球飘去。
  太平洋观测站，自从“终焉”被封印在这里后，tpc和nerv就在这里设置了观测站，专门观测封印的状態。
  这座巨大的半潜式平台，如同海面上一座永不沉没的钢铁岛屿，代表著人类对那个混沌怪物的最高警惕。
  又是风平浪静的一天。
  观测站內，两名年轻的值班员正百无聊赖地看著屏幕上那条平直得如同心电图停止般的能量曲线。
  “我说，我们真的有必要二十四小时盯著这玩意儿吗？”其中一个打著哈欠抱怨道，“都六年了，连个水都没冒过，我看那怪物早就在里面憋死了。”
  他对面，一位相对年长的技术员闻言，只是笑了笑，目光却依旧警惕地扫过每一个数据：“別抱怨了，小子，这条线越是平稳，就说明我们的世界越是安全，你该庆幸，自己不需要亲眼见到它波动起来的样子。”
  年轻的那个撇了撇嘴，他知道前辈指的是什么。
  就在他们脚下万米之下的深海海沟中，沉睡著那个在六年前差点將世界拖入深渊的怪物一一eva终焉。
  但没有人注意到，就在他们閒聊之时，高空之上，一个神秘的球体，正以一种诡异的姿態，悄无声息地穿透了大气层。
  它没有任何燃烧的痕跡，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完美地避开了所有雷达和卫星的监控。
  他悄无声息的落入到太平洋中。
  球体在冰冷的海水中急速下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最终，它落在了封印边缘，一块歷经了万年水流冲刷的巨大玄武岩之上。
  下一秒，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颗神秘的球体，如同一滩烂泥一般，开始侵蚀、包裹、並同化那块巨大的岩石。
  “滋滋——咔喀—”
  岩石的內部，传来一阵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与重组声。原本坚硬的结构在黑色物质的侵蚀下被分解、重塑，地质的“死物”与未知的“活物”在这一刻发生了最诡异的融合！
  坚硬的岩石表面开始鼓起、变形，如同活物的肌肉般蠕动，一个狞的轮廓，正在其中缓缓成型。
  最终，伴隨著一声沉闷的爆裂声，岩石彻底崩解！一个全新的，充满了无机质感与生物暴虐气息的怪物，从中“诞生”！
  它身躯敦实肥硕，皮肤如同最坚硬的岗岩，充满了古老的裂纹。它的头部，一个巨大的独角闪烁著冰冷的寒光。
  合成兽一一奈奥达兰比尔！
  “嘀嘀嘀嘀一—！！！”
  几乎是在它成型的瞬间，观测站內，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所有的平静！
  “警报！警报！在封印区域边缘，侦测到超高强度未知能量反应！”
  “什么？！”
  控制室內，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快！切换深海摄像头！”
  巨大的主屏幕上，画面瞬间切换，奈奥达兰比尔那狞而又庞大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这——这是什么怪物？！”
  “它—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然而，还没等他们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奈奥达兰比尔动了！
  “吼一一！！！
  伴隨著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它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竟直接朝著观测站的底部猛衝而来！
  “不好！它要攻击我们！”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基地底部传来，整座观测站都在这股无可匹敌的撞击下剧烈地晃动起来，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
  控制室內，所有的设备都在剧烈摇晃，警报声响成一片，无数的火从受损的线路中进射而出！
  “警告！基地底部结构严重受损！a区、c区出现大规模进水！”
  “我们被攻击了！重复一遍！我们被攻击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在对观测站进行了一次试探性的攻击后，奈奥达兰比尔似乎对这座“铁皮罐头”失去了兴趣。
  它缓缓地转过身，將那巨大的钻头独角，对准了另一个目標。
  那道封印著eva终焉的，散发著微光的能量结界！
  “不好！它的目標是封印！”年长的技术员看著屏幕上奈奥达兰比尔的动作，发出了惊骇的尖叫！
  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扑到控制台前，按下了代表著最高级別紧急事態的红色按钮！
  “这里是太平洋观测站！我们遭到未知怪兽袭击！封印封印即將被破坏！请求支援！重复一遍！请求支援！！！”
  悽厉的求救信號，以最快的速度，同时传向了tpc与nerv的最高指挥中心。
  而屏幕上，奈奥达兰比尔那巨大的钻头，已经带著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地，钻向了那道维繫了世界六年和平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