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燕京的当天傍晚，飞机一落地，出差忙碌了十几天的专案组警员们各回各家。
  因著重案四组工作性质特殊，忙起来的时候脚不沾地和鬼怪抢时间，一旦案子结束进入空窗期，就不似寻常警局那样忙碌，不必处理各种家长里短的衝突琐事。
  確定手上没有积压的案件，牵著阮凝春小手的陈仪倾对警员们说道：“给你们放个短假，明天在家好好休息补补觉吧。”
  “真的吗陈队？！那我明天可不去局里打卡了。”
  “谢谢队长！！”
  话音一落，饱受出差疲劳之苦的警员们，发出一阵欢呼。
  眾人各自回家前，鬆散束著髮髻的少年人拄著檀木拐杖，正俯身一脸幽怨地轻捏著小春的脸颊肉：
  “小春回家要给我发消息哦。”
  根据他加入四组后的经验，每次出完跨省跨市的大案，时间上更自由的小姑娘就会放假很长一段时间。
  他来四组的时间还不凑巧。
  之前陈仪倾还没领养小春的时候，听局里的刑警说，小春从早到晚都待在局里，特別乖巧。
  要么在院子的空地自己玩玩具、挖泥巴，大家累了往窗外一看，便能看到萌萌的一小团或蹲著，或跑来跑去像只撒欢的狗崽自娱自乐。
  要么她就在工作区空出来的隔断间里待著，那处给小姑娘安排了一个专门的娱乐房，供她窝在小躺椅上看动画片。
  路过或者来接水的警员们，都能看到小姑娘像囤货的仓鼠，十分豪放地用零食把自己围在圈里。
  她声音放得不大，称得上细微噪音的响动，也只有小手在零食塑胶袋里掏东西的摩擦声。
  再裹著毛茸茸的黄色毯子，更像只猫冬的小动物，看得人心头髮软。
  看到这幅画面，几乎每一个人都会折返回工位，翻箱倒柜地寻找囤积的零食，再过去投餵一下懵懵的小孩儿，顺便摸一把带著婴儿肥的小脸。
  那手感，別提多美了！
  幸运的时候他们还会开出隱藏款*巡逻的小春。
  多半是小姑娘看动画片时间久了，站起来扭扭五短的身子，到处走走活动筋骨。
  她那个时候就会背著小手在工作区走来走去，时不时往眼熟的警员那儿探个脑袋。
  给这个桌子上放一块威化饼乾。
  给那个手里塞一颗果。
  小脑袋一点，言简意賅：“吃！”
  看见谁桌上的茶杯见底了，还会热心肠地抱著杯子，去茶水间给他们接一杯温水。
  对重案四组男女老少每一个民警来说，他们恨不得把天使一样的小孩儿揣兜里带回家！
  兴奋地聊完小姑娘的可爱之处，警员们又会齐齐嘆息：“唉，现在空閒的时候都看不到小春了，上班都没劲，想她了…”
  陈队长办好领养手续后，那么乖的一个孩子就让他领回去当女儿了。
  失落之余大家都能理解，小春还这么小，本就不该是朝九晚五来上班的年龄，就该去上学、该无忧无虑地在家里玩耍。
  屈慎停也能理解，他只是有些心理不平衡。
  他来四组的时间短，进来的时候陈仪倾办了领养手续，其他警员描述的如何投餵、亲近小姑娘，他都没体验过。
  尤其他还装，一开始就给小春留了个坏印象。
  直到这段时间才慢慢让小姑娘不怎么害怕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春挠了挠脑门。
  她知道屈慎停有点可怜没什么朋友，很好心地点了下头：“好吧，我会给你发消息的。”
  “好。”少年人弯了下眼眸。
  远远看到一辆低调的轿车停在候车区，司机位下来了一个管家打扮的人，在朝他们的方向看。
  “来接你们的？”屈慎停直起身，看向陈仪倾微微挑眉：“我那天的提议是认真的，你可以考虑考虑。”
  说完，他先一步转身离开，又笑眯眯地同阮凝春眨了下眼：“小春，我们下次见。”
  “好喔，拜拜。”小春挥挥手。
  等人走远了她昂著小脸，很好奇：“什么提议呀？”
  陈仪倾擼了一把毛茸茸的脑袋：“大人的事，小孩子別问那么多。”
  “你们有秘密！”小春赶紧抬手捂住头，躲开头顶的魔爪后气呼呼『哼』了一声，撒腿朝著车边的司机跑去：“裴爷爷！”
  来人是陈家的老管家。
  “唉。”他笑呵呵应了一声，眼里满是慈爱把车门打开：“凝春小姐，少爷，老爷和老太太在家等你们呢。”
  等车子稳稳噹噹开入了湖心別墅，停在陈家院门口。
  趴在窗户边上的小姑娘不等大人来帮你，自己用力把车门推开，探出短腿一骨碌落在地上。
  “太爷爷太奶奶，小春回来了！”她脆生生喊了人，用手拍了拍衣服后摆，一脸不赞成又老气横秋地摇头：
  “不是说了不要出来接我们，我已经熟悉路了。”
  三言两语，陈家二老给小姑娘哄得合不拢嘴，连声喊著乖乖一脸稀罕。
  要不是怕再像上去那样把腰闪了，陈德生恨不得將小姑娘举起来拋两把。
  他矜持地咳了一声，拍了两下衣袖：“小春吶，你看太爷爷……”
  他没把话说完，心领神会的小姑娘上下打量，而后用力点头：
  “咦，可精神呢！”
  许是上次小春对苏楚秀温婉淡雅的著装，表达了十二分的喜爱，又有些畏惧长相严肃的陈德生，让老爷子把这事记在心里。
  他今天特意穿了一身仿唐的褂子，收拾得格外利落沉稳。
  “太爷爷你穿这身衣裳真齐整，好威风，好看！”小春一脸真诚。
  陈德生听得心满意足，又掸了两下袖子，一张老脸简直容光焕发，心里美得要冒泡了。
  “小春说好看，以后太爷爷天天这么穿！”他没忍住哈哈大笑，看得一旁的苏楚秀表情无语。
  “……行了进屋吧，孩子们才下班又累又饿呢。”其实是她觉得老头子笑声太大，街坊邻居看著丟人。
  小春眼睛骨碌碌转著，走到苏楚秀身边笑得甜丝丝，去牵她的手：
  “太奶奶，小春想你了。”
  苏楚秀轻轻摸著小姑娘的脸蛋，语气温和：“我也想小春了，但撒娇也是要上学的。”
  小春：……！
  可恶，甜言蜜语的攻势被识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