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锦鲤?別来沾边,我有洁癖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1-17 17:21      字数:5773
  夜深,一辆黑沉低调的劳斯莱斯幻影驶入湖心別墅区。
  刚结束了长时间跨国会议的秦昱神情疲惫,打开家门,发现一楼客厅的灯都还亮著。
  郑泽兰身上披著薄薄的披肩,坐在客厅沙发。
  听到大门玄关处的动静,面色不愉地看了过来,像在专门等他。
  “妈。”秦昱喊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至於更多的温情寒暄、或是询问郑泽兰为何这么晚还不回房休息,他都没有多说一句。
  灯光勾勒著他深邃冷峻的眉眼,他漠然往楼梯处走,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西装袖口。
  就在这时,郑泽兰压不住火气:“你给我站住!”
  秦昱脚步停顿,听到母亲近乎利声的质问:
  “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又去看那个姓周的了?!”
  郑泽兰下午原本约了朋友去做美容,出门时把家里帮佣燉的汤盛了一小桶,打算顺路带给秦昱,顺便加深一下他们母子的感情。
  结果到了公司总部,助理却说秦昱不在,去市医院了。
  知道医院里住著谁的郑泽兰当场变了脸色。
  她美容也不想做,街也没心情逛了,直接打道回府。
  在家里等到了这会儿,秦昱才像块冷冰冰的木头回了家。
  一想到对自己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的儿子,为別人的病情忙前忙后,郑泽兰心里就一阵憋火。
  “是。”秦昱点头,承认得乾脆利落。
  “我不许你再跟那家人联繫!她周兰是没了女儿,可我们家跟她有什么关係?轮得到你去尽孝?”郑泽兰心里有气,语气很冲。
  这时二楼的臥室房门打开。
  穿著灰色睡袍的中年男人从楼上下来,语气温和:“儿子这么晚回来,你都不问问他饿不饿,又在发什么火?”
  郑泽兰狠狠瞪了丈夫一眼,矛头倒转语气含冤:
  “呵呵,儿子去照顾你的老相好了,你当然不生气!”
  秦瑞德一噎,訕訕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当年的事分明就是一场误会,说好了不要再提,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偏你还是扯著不放!”
  眼瞧著夫妻俩要掰扯起当年的陈芝麻烂穀子,秦昱有些不耐地按了按酸痛的眉心,冷声说道:
  “妈,你很清楚当年的事和周姨无关。”
  时间往前倒三十年,彼时的秦昱还不是白手起家的商界巨鱷,只是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秦家也並未在燕京寸土寸金的湖心別墅购置豪宅,而是一家子人挤在乡下破破烂烂的老宅里,苦兮兮地过日子。
  年轻的郑泽兰看脸,追求爱情嫁给了斯斯文文的秦瑞德,奈何秦家真的太穷了。
  在她怀上秦昱后,家里的公爹又得了慢性病,治病吃药掏空家里最后一个钢鏰儿后,老头子撒手人寰。
  留下口袋空空的年轻夫妻,以及一个生下来瘦得像猫崽子一样的秦昱。
  郑泽兰坐月子时连买鸡蛋的钱都抠不出来,奶水自然也不会充沛。
  要不是同村的周寡妇看她和秦昱实在可怜,帮了一把,保不准秦昱真要饿出事来。
  周寡妇名叫周兰。
  听村里人说,她生完孩子没多久,她的丈夫就出海打工了,在捕捞船上当水手。
  一年到头回不了两次家,但每个月都会寄回来不少钱財,因此周兰家在村子里算是富户。
  只是好景不长,周兰的男人当水手的第四年,传来了噩耗。
  她男人出海时运气不好,海上起了风暴,整艘捕捞船都沉入海底无人生还。
  捕捞公司的老板派人送来了一大笔钱,当作她男人死了的抚恤金。
  自此周兰成了寡妇,一个人拉扯家中的女儿。
  可以说是周兰的多次援助,让秦家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间。
  待秦昱长大一些,他记得周姨总会趁著爸妈不注意,往他兜里塞一大把炒生、粘米,也记得周姨逢年过节就往家里送些东西。
  比他大两岁的周雪婷也会带著他玩儿,把零食分给他。
  直到秦昱六岁那年,村里有人说看到了秦瑞德出轨。
  有村民路过村东头的苞米地时,看到了一对偷情的野鸳鸯!
  虽没逮住人,让那对狗男女跑掉了。
  可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就是秦瑞德的脸!
  经过一番排查分析,村民们认为女方大概率是周兰周寡妇!
  因为苞米地那地方距离周兰的家很近,不到五十米,正方便苟合。
  一时间村里到处都是风言风语,每家每户都在八卦这件事。
  他们说寡妇门前是非多,难怪周兰的老公死了四年,她都没有改嫁的念头。
  又说难怪周兰对秦家这么好,又是借钱又是给粮,哪有人会如此好心,一定是心中有愧!
  还说周兰是借著送东西的名义,早就和秦瑞德勾搭在了一起……
  那个年头,村庄里的人对这种事的容忍度很低,认为这是搞破鞋,败坏了村子的风气。
  儘管周兰拒不承认,抱著女儿提著菜刀站在了村口,愤怒地为自己验明正身,说要去警察局告那些造谣的人。
  可周家门口还是被泼了猪大粪,门上被人写了字羞辱她。
  还有村里的小混混觉得出了这档子事,就能在周兰身上占到便宜,半夜爬墙进了周家院子,把熟睡中的母女嚇坏了。
  忍无可忍的周兰最终选择报警。
  警察来过之后,这件事才在村里渐渐消停。
  村人表面上不再说什么,私下的议论却始终没停。
  他们认定了秦瑞德和周兰这个寡妇,一定有一腿!
  偷情这种事虽找不到证据,可好几个人都看到了秦瑞德的脸,那还能有假?
  最了解丈夫的郑泽兰,也从一些蛛丝马跡和丈夫的反应,看出了心虚。
  她疯狂地撕扯著丈夫,质问他为什么要出轨对不起自己,问他那个贱女人到底是不是周兰。
  可从始至终秦瑞德都很沉默。
  他说自己真的没有出轨,是村民们看错了。
  见妻子死活不相信,他便沉沉地嘆了口气:“要是你实在不信我,那我们就离婚吧。”
  郑泽兰从没想过秦瑞德会和自己提离婚,很有可能还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接连以泪洗面了数日,她选择了沉默退让。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平平静静。
  可郑泽兰自己清楚、目睹了父母撕打爭吵的幼年秦昱也清楚,她不是相信了丈夫的解释说辞,是不想离婚选择了原谅丈夫。
  她没法去恨秦瑞德,那就只能去恨勾引他的狐狸精。
  自那之后,秦家便再也听不得『周兰』两个字。
  两个原本关係不错的家庭也彻底决裂。
  “妈你没有能力从爸口中问出破坏你婚姻的人究竟是谁,又放不下心里这道坎,那大可以离婚,而不是把这笔糊涂帐算在周姨身上。”秦昱说话毫不顾忌自己亲爹的感想,对秦瑞德骤然拉下来的脸视若无睹:
  “况且周姨的女儿会被杀害,真的和我们无关吗?不,那里面有我们秦家一份业障,我们该赎罪。”
  成年之后,秦昱就开始边读书边赚钱。
  事业版图逐渐扩大,也把家搬离了村子。
  临走之前他始终记得小时候周兰对他们的恩情,也知道这些年周兰因为秦瑞德当年的牵扯,在村里过得不甚如意。
  他有心想报答並补偿周姨,想给她买套房子,让她们一家也搬离村子,远离是非之地。
  但最后周兰什么都没要:“秦昱,周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我和我女儿若是沾了你们家一丁点儿好处,脊梁骨就再也直不起来了。”
  上了年纪的妇人语气很平和:“你也不用总觉得对不起我,当年那事发生时你才五六岁,大人之间的恩怨牵扯小孩子干什么,你有这个心周姨就很高兴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秦昱只能收回物质补偿。
  临走之前他给周兰深深地鞠了三躬,替自己爹妈道歉,並承诺之后有任何事周兰都可以来找自己。
  直到三年前周雪婷结婚,请柬送到了公司里。
  秦昱收到后十分意外,立刻还是准备了厚礼过去参加婚宴。
  到现场之后周兰和周雪婷对他的到来十分意外,笑容尷尬,反倒是周雪婷的新婚丈夫吴聪热情地来迎接他。
  秦昱一个在商场上沉浮多年的人精,哪里还看不明白,送到公司的请柬根本不是周雪婷和周兰的意思,而是这位吴聪送的。
  他没有吃席,放下隨礼后又祝福了一番新人,便离开了。
  那时他对那个吴聪的感观就很不好。
  谁曾想前段时间,周兰时隔多年主动联繫上他,是求他帮忙寻找周雪婷失踪的尸体。
  原来吴聪接近周雪婷、和周雪婷结婚,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妻子。
  他出身隔壁村子,听说过周兰和秦瑞德之间的緋色传闻,也和大多数长舌头一样认定了两人之间有不正当关係。
  后来周雪婷为了给母亲爭气,想在城里买房把周兰接走,不再受那些气。
  於是她用功读书。
  大学时她考上了挺不错的学校,毕业后一番打拼留在了大厂,扛住高压的工作环境努力赚钱。
  然而村里的人看到周家生活好起来了,又开始造谣周雪婷在大公司上班肯定是秦家的安排,是秦瑞德给姘头女儿的好处优待。
  否则一个寡妇生的孤女,凭什么在大城市付了首付,还买了车?
  当吴聪过年回老家,听到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谈论起周家的事,向来很会钻营的他立刻动了歪心思。
  他也毫不怀疑周雪婷的成功,一定和秦家有关。
  他甚至想只要自己勾搭上了周雪婷,就能搭上秦家这条大船,说不准能和燕京首富秦昱称兄道弟,从此飞黄腾达!
  於是吴聪开始猛烈地追求周雪婷,结婚之前,把自己偽装成24孝好男友,骗取了周雪婷与他领证结婚。
  办婚礼前夕,他提议邀请秦昱来参加,没成想周家母女满口拒绝。
  於是他便自己把精心准备的请柬送到了秦昱公司,说是周雪婷发送的邀请。
  当秦昱真的出现在婚宴上,吴聪欣喜若狂。
  他没赌错!
  这两家人之间要是没点关係,秦昱这种大忙人会亲自来参加婚礼?
  他满心欢喜地以为这只是他飞黄腾达的开始,不成想婚礼结束后,周雪婷就和他大闹一场。
  他对周家母女口中“我们家和秦家毫无关係”的话丝毫不信,认为这对母女就是在遮羞,缠著妻子为自己铺路。
  然而周雪婷简直油盐不进。
  她怎么都不肯帮自己结识秦昱,还要离婚。
  吴聪自认为付出许多,怎么甘心什么都没得到就离婚,拒不同意,並开始家暴妻子。
  他想用暴力的手段逼迫妻子妥协,导致妻子在家庭和工作的双重压力下得了抑鬱症。
  终於在一次醉酒后,他疯狂摔砸並侮辱周雪婷的母亲周兰,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一向隱忍压抑的周雪婷在他辱骂自己的妈妈时,愤怒地扑上去捶打撕咬,和他扭打在一起。
  但两人体力上有差距。
  吴聪力量较大,暴怒中他失去理智,掐死了周雪婷,並在酒醒之后开始布局藏尸。
  结果被出山赶尸的阮凝春,找到了护城河中的尸体。
  周雪婷的案件水落石出后,秦昱心情一直很沉重。
  他去见过罪犯吴聪。
  男人的脸上有悔色,但更多的是愤恨,衝著他怒吼:
  “周雪婷会死掉不怨我,是她自己太犟了,她靠著她妈当姘头瀟洒了,当上大公司总监了,为什么就不能拉自己的老公一把?!”
  “还有你,你们秦家所有人!你们太抠了,妈的还是首富呢,结婚送礼就给了九万九的现金,送了些金条,打发叫子呢?要是你送几百万送燕京一套房,我会打她吗?就是你们的吝嗇害死了周雪婷!!”
  看著癲狂嘶吼的男人,秦昱神色冰冷,对身边的助理道:“给周家找最好的律师,把这个畜生给我往死里告。”
  离开看守所后,秦昱心中的怒火久久无法散去,同时还有深深的愧疚。
  就像多年前他不知道怎么报答、补偿周兰那样,多年后的现在,他更没脸去见失去唯一亲人、心衰住院的周兰。
  而造成周家如今境况的父母,居然还要拿这件事出来掰扯,秦昱只觉得荒谬。
  “事到如今,是不是只有一直把这糊涂装下去,只有闭著眼捂著耳朵说周姨对不起你,妈你才不会对当年的选择良心不安?”
  “別说我去给周姨看病,就是秦家为她养老送终都是应该的,我们全家人都合该给雪婷姐捐香火钱,吃斋念佛为她诵经才是。”秦昱向来是个沉默的人,很少说这么多话。
  一说起来,薄薄的唇瓣吐出的话攻击性就太强。
  郑泽兰瞪大了眼睛,伸手指著他胸膛起起伏伏,说不出话。
  秦瑞德的脸色也黑成了锅底:“秦昱你放肆!你听听自己怎么和父母说话呢?”
  郑泽兰一口气喘上来,终於『哇』地一下哭出声。
  她捂著胸口跌坐在沙发上,捶著自己的膝头:“我养的好儿子,向著別人……就拿这种话来刺激我!”
  “我知道,你就是一直怨恨妈之前赶走了你那小女朋友,所以和我离了心,这么多年再也不给我一个好脸色!呜呜我怎么命就这么苦……”
  秦昱:……
  看著自哀自怨的郑泽兰,又开始扯其他的陈年旧事,只觉得比上百亿的项目交锋还让他心累。
  他掏出手机打了电话出去。
  对面的助理第一时间接听后:“秦总,有什么吩咐?”
  “明天找几个家政,帮我把城西的顶层公寓打扫一下,我准备过去住。”
  “好的秦总。”
  电话还没掛断,掛著泪的郑泽兰慌忙起身:“过去住?你要从家里离开?!”
  就在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忽然插入,打破了僵持紧绷的气氛:
  “奶奶,你怎么哭了?”
  一道女童的声音响起,蹙著眉头的秦昱抬眼朝著楼梯看去。
  只见一个穿著真丝睡裙的小女孩儿光著脚,扶著楼梯下来,不大的脸蛋上写满了懵懂和担心。
  “瀟瀟?你怎么出来了,还不穿鞋子地上凉!”秦瑞德皱著眉头走过去,语气不赞成。
  陈慕瀟仰头看他:“我听到外面吵架了,担心爷爷奶奶想出来看看,一著急就忘记穿鞋子了…”
  她跑到郑泽兰的身边,抱住女人的手臂表情担忧:“奶奶,你別伤心了,我给你擦眼泪。”
  郑泽兰心中一暖,把女孩儿抱在怀里:“乖瀟瀟,你都知道心疼奶奶,奶奶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肉却不知道心疼他的妈!”
  陈慕瀟在郑泽兰的怀里抬起头,偷偷地打量对面高大俊朗、一身冷气的男人,小声问道:
  “这个叔叔是,爷爷奶奶的孩子吗?”
  秦瑞德接过话应了一声:“没错,瀟瀟可以叫他秦昱叔叔。”
  他又对秦昱说:“阿昱,这孩子就是我和你妈之前回老家时,救过我们一命的瀟瀟。
  当时我们两把老骨头跌在山洼里,要不是她路过帮我们回村里叫了人来救,恐怕我俩就交代在山里了。”
  “她是我和你妈的救命恩人,这不是学校要放暑假了,我和你妈就邀请她来家里玩一段时间。我们都挺喜欢这孩子的。”
  秦昱看了一眼还在偷偷打量自己的陈慕瀟,『嗯』了一声:“知道了,这种事不用和我交代。”
  郑泽兰低著头,拉著怀里女孩儿的手,意有所指地赌气:
  “家里的孩子又不承欢膝下,一点人气儿都没有!我们两个空巢老人,只能指望瀟瀟了。”
  忽然,给她擦眼泪的女孩儿动了。
  陈慕瀟从郑泽兰怀里起身,径直朝著秦昱扑了过去。
  她本意是想抱住秦昱。
  没成想一脸冷漠的男人反应极快,忽然往旁边躲了一下。
  这就导致她没有抱上秦昱的腿,反而踉蹌著磕了一下。
  要不是她及时扯住秦昱的裤脚,真的要直接摔趴在地上。
  秦昱:?
  干什么?
  “抱歉,我有点洁癖,你有什么事吗?”
  陈慕瀟:??
  小姑娘表情扭曲了一瞬,膝盖火辣辣地痛,在內心不可置信道:
  “不是系统?看到我一个小女生抱过来,他就这么躲开了??他还说自己有洁癖,我这么萌身上又乾乾净净,说的是人话?!”
  “就这还当男主呢,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系统声音响起:【宿主息怒,男主的人设就是冷漠冰山,只要你像小太阳一样水滴石穿地攻略了他,当冰山只为你一人融化,男主以后满心满眼就只有你一人了。】
  【秦昱要是那么好攻略,他就不会是男主了,加油宿主,你可是自带金手指天生锦鲤,你想要的都能得到,本统相信你一定可以。】
  陈慕瀟咬牙站起来,再次抬头时脸上带著阳光娇憨的笑容。
  她毫不气馁,拉上秦昱的裤子仰著头说:“秦昱叔叔,奶奶在家里一直念叨你呢,说你是个特別帅气特別厉害的人。”
  “瀟瀟不想看到你们吵架,秦昱叔叔別生气了好吗?”
  沙发上的郑泽兰神情惊讶又感动,看著女孩儿更是一阵心发软。
  瀟瀟这个孩子有灵性,这是在帮她拉进他们母子关係呢!
  秦昱垂眸,深邃漆黑的眼眸定定向下看著。
  他眉弓很立体,剑眉星目。
  这样的眼睛看狗都深情,实际上此刻他的大脑在放空。
  裤子…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