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就在能量大网即將罩住董天宝的瞬间，一个平淡的声音响起。
  隨著这个声音落下，那上百个金属士兵，连同那张能量大网，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瞬间凝固在了原地。
  宋青书缓步走到董天宝身边，居高临下地看著他。
  “服了吗？”
  董天宝嘴唇动了动，那张布满灰尘和血污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颓然之色。
  他没说话，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不服？
  拿什么不服？
  人家站著让你打，你连人家的皮都破不了。人家隨便动动手指，你连人生的走马灯都看完了。
  这还怎么打？
  “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宋青书又问。
  董天宝沉默了许久，才沙哑地开口：“我……太弱了。”
  “你不是弱，你是蠢。”宋青书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董天宝猛地睁开眼，怒视著宋青书。
  士可杀不可辱！你可以说我弱，但不能说我蠢！
  “怎么？不服气？”宋青书嗤笑一声，“你从头到尾，都在用自己的短处，去攻击別人的长处，这不是蠢是什么？”
  “你就会一招，把所有力量都集中起来，然后一刀劈出去。遇到比你弱的，你当然可以砍瓜切菜。但遇到这种力量不如你，但『道理』比你强的，你就是个拿著大锤砸绣针的莽夫，除了把自己累死，屁用没有。”
  “你根本就没想过去理解你的敌人！你只知道砍！砍！砍！你的脑子里，除了砍人，还有別的东西吗？”
  宋青书一连串的质问，让董天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想反驳，却发现宋青书说的每一个字，都戳在了他的痛处。
  他確实……从来没想过別的。
  他的武道，就是最纯粹的霸道，最直接的毁灭。
  让他去“理解”敌人？那是什么玩意儿？能吃吗？
  “力量，只是『术』。而支撑力量的『理』，才是『道』。”宋青书看著陷入沉思的董天宝，语气缓和了一些，“那群铁疙瘩的力量，远不如你。但它们运用的，是『法则共振』的道理。它们將上百个个体的力量，通过同一个频率，完美地叠加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整体。你那一刀，看似是劈在了一面盾上，实际上，是同时在对抗上百个你的力量总和，你能贏才怪了。”
  “法则……共振？”董天宝嘴里咀嚼著这个陌生的词汇，眼中充满了迷茫。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武学认知。
  “行了，你先一边歇著去吧，好好想想，你的『刀』，到底是什么。”
  宋青书挥了挥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將董天宝托起，送到了远处的张无忌身边。
  然后，他转过身，看向张无忌。
  “大师哥……”张无忌看著宋青书，神情有些紧张。
  连师伯祖都被打得这么惨，他心里实在是没底。
  “怕了？”宋青书问。
  张无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老实地说道：“有点。但我相信大师哥。”
  “哈哈，你小子，”宋青书笑了，“別怕。你师伯祖是头犟牛，只能用锤子硬敲。你不一样，你是块璞玉，需要的是引导。”
  他指著那些依旧静止不动的金属士兵，说道：“你觉得，它们最强的，是什么？”
  张无忌想了想，说道：“是那种幽蓝色的光线，还有那个坚不可摧的能量护盾。”
  “没错。”宋青书点了点头，“那光线，蕴含的是『分解』的规则。那护盾，是『共振』的规则。而你，恰好拥有克制它们的力量。”
  “我？”张无忌指了指自己，有些不敢相信。
  “你的『阴阳大磨盘』，是什么？”宋青书引导道。
  “是……九阳真气和星辰之力融合，形成的一种……能量球？”张无忌不確定地回答。
  “那是表象。”宋青书摇了摇头，“它的本质，是阴与阳的碰撞，是生与死的交替，是创造与毁灭的循环！它代表的，是『湮灭』的规则！”
  “湮灭？”
  “对，湮灭！”宋青书的眼中闪烁著光芒，“分解，只是將物质从复杂拆解成简单。而湮灭，是直接將物质从『存在』，抹杀为『虚无』！你说，哪个更强？”
  张无忌的心神剧震！
  湮灭！
  他从未想过，自己误打误撞创造出的招式，背后竟然有如此高深的道理！
  “可是大师哥，我的阴阳大磨盘，威力虽然大，但准备时间太长，消耗也太大，根本打不中它们。”张无忌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那是因为你太浪费了。”宋青书一针见血地指出，“你每次都恨不得把全身的力气都抽乾，搓一个脸盆那么大的能量球出去。打蚊子需要用加农炮吗？”
  “你的力量，来源於九阳和星辰，一者至阳，一者至阴。它们的融合，本身就蕴含著天地至理。你需要的不是把力量一股脑地扔出去，而是去精细地『操控』它！”
  “操控？”
  “对，操控！”宋青书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上，一缕赤金色的火焰和一缕银白色的星光，正在缓缓地盘旋、交织。
  “你看，它们在碰撞，在融合，在產生『湮灭』之力。但是，这股力量被我牢牢地控制在了指尖这么大的范围里。它很小，但它的本质和你的阴阳大磨盘是一样的。”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学会这种『操控』。不要再搓什么大磨盘了，试著將『湮灭』的规则凝聚成一根『针』。”
  “一根，足以刺破一切虚妄的……规则之针！”
  宋青书看著张无忌，郑重地说道：“找到那个能量护盾『共振』的节点，也就是它最脆弱的地方，然后，用你的『湮灭之针』轻轻地刺进去。”
  “去吧无忌，给他们整个活儿！让你师伯祖也开开眼！”
  说完，宋青书解除了对那些金属士兵的禁錮。
  “嗡——”
  上百个金属士兵，再次活了过来。
  它们的独眼，齐刷刷地锁定了站在场中的张无忌。
  “侦测到新的威胁目標。”
  “威胁等级评估中……低。”
  “启动，標准清除程序。”
  “咻咻咻！”
  这一次，只有十几道幽蓝色的光束射向张无忌，显然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张无忌深吸一口气，他没有像董天宝那样硬抗，而是脚踩玄奥的步伐，身形飘逸，在密集的蓝色光雨中穿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所有的攻击。
  同时，他的双手在胸前缓缓划出一个太极圆。
  赤金色的九阳真气和银白色的星辰之力，在他的掌心浮现。
  但他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让它们粗暴地融合，而是学著宋青书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引导著它们，让它们以一种特定的频率互相追逐，互相碰撞。
  这是一个无比精细，无比艰难的过程。
  对心神和操控力的要求，高到了极点。
  好几次两种力量都差点失控，在他的掌心爆炸。
  但张无忌都凭藉著自己对太极真意的深刻理解，以及那份与生俱来的武学天赋，硬生生地將它们稳定了下来。
  渐渐地，在他的掌心，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黑白二色交织的，不断旋转的微型漩涡，缓缓成形。
  那漩涡之中，散发著一股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空”与“无”的气息。
  “成了！”张无忌心中一喜。
  他抬头，看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正在射击的金属士兵。
  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身前那面幽蓝色的护盾上，无数的能量正在以一个特定的节点为中心飞速流转。
  那里，就是大哥所说的“共振”的节点！
  “就是现在！”
  张无忌眼中精光一闪，屈指一弹。
  那枚黑白二色交织的微型漩涡，化作一道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细线，无声无息地射向了那个节点。
  那道细线在触碰到能量护盾的瞬间，就那么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进去。
  下一秒。
  “咔嚓。”
  一声清脆的，如同玻璃碎裂的声响。
  那面坚不可摧的能量护盾，以那个节点为中心瞬间出现蛛网般的裂痕，並疯狂蔓延！
  紧接著，“砰”的一声，整个护盾轰然破碎，化作了漫天的蓝色光点！
  “什么？！”
  远处正在调息的董天宝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不敢置信地看著这一幕。
  破了？
  就这么……破了？
  那个让他拼尽全力，连刀都打断了的乌龟壳，被张无忌这小子轻描淡写地一指头就给戳破了？
  这他娘的……
  董天宝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打出幻觉了。
  而战场上，张无忌一击得手，信心大增。
  他身形不停，双手连弹。
  “咻！咻！咻！”
  一道道黑白二色的“湮灭之针”，从他指尖飞出，精准地射向了一个又一个金属士兵的能量护盾节点。
  “咔嚓！咔嚓！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战场上此起彼伏。
  那些在董天宝看来坚不可摧的护盾，在张无忌面前真的就跟纸糊的一样，一戳就破。
  失去了护盾的金属士兵，就是一堆移动的铁靶子。
  张无忌手持倚天剑，身形飘忽，剑光闪烁，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入它们的核心。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上百个金属士兵就全部化作了一地冰冷的零件。
  张无忌持剑而立，胸口微微起伏，脸色有些发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转过头，看向目瞪口呆的董天宝，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师伯祖，看来，还是用脑子比较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