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败涂地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1-12 12:46      字数:5714
  第147章 一败涂地
  “指挥官!南墙快顶不住了!兽人已经衝进外墙了!”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连滚带爬地衝上塔顶,对著一个独臂的中年男人喊道。哨岗指挥官,赫拉斯·沃恩,用他仅剩的一只手臂,扶著墙垛,看著下方如同地狱般的景象,脸上满是决绝。他是麦克斯韦尔元帅的一名副官,在这些天的战斗中失去了一条手臂,可还是战斗在最前线。
  “还能战斗的,有多少人?”他的声音因为烟燻而沙哑。
  “不到五百个了,先生。而且,我们的箭,也不多了。”
  赫拉斯·沃恩惨然一笑。他拔出腰间的佩剑,剑锋上已经布满了缺口。“告诉兄弟们,准备肉搏。我们是元帅的兵,死,也要死在衝锋的路上。”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低沉的呼啸声,突然从他们后方的天空中传来。
  赫拉斯下意识地回头。
  他看到,六道拖著长长尾焰的火光,如同倒转的流星,从云层中钻出,越过他们的头顶,以一道精准的拋物线,砸向了山脚下兽人最密集的区域。
  “那是什么?”一名年轻的士兵,喃喃自语。
  下一秒,回答他的,是六声惊天动地的爆炸。
  “轰!轰!轰!轰!轰!轰!”
  六团巨大的火球,在兽人军阵中轰然炸开。狂暴的衝击波,混合著撕裂的弹片,瞬间清空了六个半径超过二十米的圆形区域。无论是兽人,还是他们简陋的攻城器械,都在爆炸中被撕成了碎片。
  山坡上,出现六个触目惊心的、由血肉和泥土构成的巨大“空洞”。
  山顶哨塔上的守军,全都惊呆了。他们张大了嘴,看著下方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忘了射击,也忘了呼吸。
  兽人的攻势,为之一滯。他们惊恐地看著那六个还在冒著黑烟的大坑,和周围那些残缺不全的同伴户体,不明白这神罚般的攻击,究竟来自何方。
  他们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另一种更加恐怖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山谷。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一一!”
  如同死神在用电锯切割骨骼的咆哮声,从哨岗侧后方的一处高地响起。
  三道由无数弹道轨跡线组成的火网,交叉著,覆盖了整个山坡。
  冲在最前面的兽人,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钢铁组成的墙壁。他们的身体,在密集的弹雨中,被轻易地撕裂、洞穿。鲜血和碎肉,在山坡上爆开一团团红色的烟雾。
  这是一场屠杀。一场高效、冷酷、不带任何感情的工业化屠杀。
  兽人的勇气和蛮力,在那三道火鞭面前,显得无比脆弱和可笑。他们引以为傲的衝锋,变成了一场自杀式的表演。他们甚至看不到敌人长什么样,只能眼睁睁地看著自己,和身边的同伴,成片成片地倒下。
  不到五分钟。
  咆哮的枪声停了下来。
  山坡上,已经找不到一个还能站著的兽人。几百具尸体,铺满了从山脚到半山腰的每一寸土地。鲜血,匯成一条条小溪,顺著山坡向下流淌,將焦黑的土地,染成了暗红色。
  山顶上,赫拉斯·沃恩和他的土兵们,依旧保持著目瞪口呆的姿势。他们看著下方那片户山血海,又看了看枪声传来的方向。
  在那里,一艘巨大的、黑色的、他们从未见过的飞行物,正缓缓降落。一群穿著统一制服、行动间带著一种军人般纪律性的土兵,从飞行物上跳了下来,迅速地建立起防线。
  为首的,是一个穿著工装的年轻人。他没有看山坡上的炼狱景象,而是径直向著哨塔走来。
  “暴风城第七军团,特別行动顾问,艾德温·范克里夫男爵。”范德走到哨塔的吊桥前,对著塔顶上那些惊魂未定的士兵,亮出了一份由麦克斯韦尔元帅亲笔签署的授权文件,“奉元帅之命,接管摩根哨岗防务。”
  赫拉斯·沃恩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看著范德,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些狞的杀机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放下吊桥。”他下令道。
  范德带著他的团队,走进了这座饱经战火的哨岗。空气中,瀰漫著血腥、烟尘和伤药混合的味道。倖存的守军,大多带伤,他们看著这些“天降神兵”,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一丝——-恐惧。
  “报告你的兵力、补给和防御状况。”范德没有寒暄,直接进入了主题。
  “指挥官赫拉斯·沃恩,原隶属元帅亲卫队。”赫拉斯立正回答,“哨岗原有兵力两千二百一十七人,现存五百四十八人,其中重伤一百一十二人。箭矢耗尽,滚石和火油仅剩不到一成。食物和饮水,还能支撑三天。”
  “我明白了。”范德点了点头,他环顾著这座破败的哨岗,开始下达一连串的命令。
  “霍拉旭,你的人负责外围警戒,清理战场,收拢所有还能用的武器盔甲。我要一份详细的战损报告。”
  “凯根,带工程兵,立刻修復南墙的缺口。用我们带来的预製钢板和速干水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天黑之前,我要看到一堵能挡住投石机的新墙。”
  “布罗克,瓦格雷,把我们的三台『宝贝』,架设在哨塔的制高点。我要它们的射界,能覆盖周围一公里的所有区域。另外,分析兽人的盔甲,调整我们的弹头配方。”
  “马里奥,伤员交给你了。另外,我需要你在哨岗的水源里,加入微量的净化药剂和体力恢復药剂。”
  “格罗斯,你带几个人,把那些兽人的尸体,都给我堆到哨岗正前方的山谷里,做成京观。我要让每一个路过这里的黑石兽人,都看清楚,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范德的命令,清晰、简短、不容置疑。
  他的团队,像一台上紧了发条的精密机器,立刻开始高效地运转起来。
  赫拉斯·沃恩和他的手下,目瞪口呆地看著这一切。
  他们感觉自己像是闯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这些人,不像土兵,更像是一群-建筑工人和工程师。但就是这群人,在短短几分钟內,就完成了他们几天都无法完成的杀戮。
  与此同时,赤脊山,戈隆的临时营地。
  “砰!”
  一张由整块巨石打造的桌子,被一只钢铁拳套,砸得四分五裂。
  “你说什么?!”“拳刃”戈隆的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他一把揪住那个从燃烧平原逃回来的、倖存的兽人斥候的衣领,將他提到了半空中,“再说一遍!”
  “督————督军”那名斥候嚇得浑身发抖,裤襠里流出黄色的液体,“『血斧”—『血斧的部队——.被—被一群从天上飞下来的人类杀退了—那些人类甚至把他们的尸体都...都堆在了哨岗前.”
  “天上飞下来的?”戈隆的脑子里,喻的一声。
  他想起了那份来自黑铁矮人的、充满羞辱的战报。想起了那个被扒光了衣服、哭著跑回来的巴特督工。
  “范克里夫”戈隆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他终於明白了。他被要了。从头到尾,他都被那个狡猾的人类工匠,玩弄於股掌之上。
  他以为对方的主力在石堡隘口,准备和他决一死战。结果,对方却派出一支奇兵,端掉了他的后勤补给线。
  他以为对方会满足於一场伏击的胜利,会退回防线。结果,对方却直接杀进了他的腹地,拔掉了他用来监视燃烧平原的眼睛。
  每一次,当他以为自己看清了对方的意图时,对方的刀,就已经捅进了他意想不到的、最柔软的部位。
  这不是战爭。这是一种羞辱。一种將他的智慧、他的勇猛、他的威望,按在地上,反覆摩擦的、赤裸裸的羞辱。
  “啊——!!”
  戈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他將手中的斥候,狠狼地砸在地上,后者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变成了一滩肉泥。
  营地里,所有兽人都若寒蝉。他们看著陷入狂暴的督军,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全军集结!!”戈隆的咆哮声,传遍了整个营地,“所有能动的!拿起你们的武器!!”
  一名指挥官壮著胆子,上前劝阻:“督军,我们刚刚经歷大败,士气不振,而且人类的援军已经抵达赤脊山,我们现在应该戈隆猛地回头,那只钢铁的拳套,直接贯穿了那名指挥官的胸膛“现在,”戈隆的声音,冷得像黑石山的寒冰,“我们去燃烧平原。去摩根的哨岗。”
  他环视著那些被嚇得面无人色的兽人酋长和指挥官们。
  “这一次,我不要战术,不要计谋。我们只有一件事要做。”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东北方。
  “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我们,踏碎摩根哨岗的每一块石头,喝光范克里夫的血!”
  -1
  摩根的哨岗,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座钢铁堡垒。
  凯根的工程队效率惊人。南墙那个巨大的缺口,被一整块厚达十厘米的、由多层钢板复合而成的装甲墙完全封死。墙面上,还预留了十二个標准的射击孔。哨塔的每一个角落,都架设了由“迪菲亚三型”连发弩改造而成的自动警戒哨兵。
  布罗克和瓦格雷则在哨塔的顶层,建立了一个临时的锻炉。他们將缴获的黑铁武器和盔甲扔进熔炉,分析其熔点、杂质和金属配比。仅仅一个晚上,他们就根据分析结果,为三台加特林机枪,赶製出了一批全新的、专门针对黑铁盔甲的“二代钨心秘银破甲弹”。
  “老板,黑铁矮人的工艺,確实有独到之处。”瓦格雷擦著汗,將一颗新鲜出炉的、弹头呈现出暗金色的子弹递给范德,“他们在锻打时,会吟唱火焰咒文,让金属结构中,融入微量的火元素。这使得他们的盔甲,对物理衝击有额外的抗性。我们的新弹头,在弹芯中加入了经过链金术士祝福的『水之尘”,可以在击中目標的瞬间,中和掉那层火元素护甲。”
  范德接过那颗子弹,放在指尖转了转。“成本上升了多少?”
  “百分之三十。”
  “能不能降下来?”
  “除非我们能搞到更纯的秘银矿,或者——找到黑铁矮人那套火焰附魔的完整符文序列。”瓦格雷摊了摊手。
  范德没再说话,只是將那颗子弹揣进了口袋。
  哨岗下方,格罗斯指挥著一群被俘虏的兽人苦工,正在“施工”。他们將数百具兽人户体,堆砌成三座巨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尸山。那三座京观,正对著黑石山的方向,像一个无声的、充满挑畔的宣告。
  整个哨岗,都沉浸在一种紧张而高效的备战氛围中。赫拉斯·沃恩和他手下的老兵们,已经彻底成了旁观者。他们看著这些“援军”用各种他们看不懂的工具和方法,在短短十二个小时內,將这座摇摇欲坠的哨站,改造成了一座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坚固要塞。
  “指挥官—他们他们真的是人类吗?”一个年轻的土兵,看著一个工程兵用一把类似手弩的工具,將一个个螺栓“biubiu”地射进钢板里,忍不住问道。
  “我不知道。”赫拉斯摇了摇头,眼神复杂,“但我知道,时代变了。”
  就在这时,塞拉图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范德身边。
  “主人,他们来了。”
  范德走到哨塔边缘,举起望远镜,远方的地平线上,一条黑色的、蠕动的线条,正在迅速变粗、变大。
  那不是一支军队,那是一片黑色的、绝望的怒潮。数千名黑石兽人,放弃了所有阵型和战术,匯聚成一股庞大的、混乱的洪流,向著摩根的哨岗,席捲而来。
  他们的脸上,没有战术,没有计谋,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同归於尽的疯狂。
  “戈隆疯了。”霍拉旭走到范德身边,脸色凝重,“他这是在用人命,来填平我们和他之间的距离。”
  “不,他没疯。”范德放下望远镜,表情平静,“他只是在用他唯一懂得的方式,来打一场他无法理解的战爭。他想用绝对的数量,来压垮我们的“系统”。他赌我们的枪管会过热,赌我们的子弹会打光。”
  “那我们—
  “那就让他看看,我们的『系统”,究竟有多可靠。”范德转身,走下哨塔。
  他来到三台已经进入战备状態的加特林机枪前。伍德、丹尼和另一名机枪手,正半跪在自己的“伙伴”面前,做著最后的检查。
  “伍德,”范德开口道,“还记得你在训练手册上,看到的那一页吗?”
  伍德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了什么,眼晴一亮。“老板,您是说——『三点一线轮转换位射击法”?”
  “对。”范德点了点头,“a点负责正面三百米到五百米区域的压制。b点负责一百米到三百米区域的点杀。c点,作为游走火力,隨时准备替换过热的枪管,並对a、b两点的火力盲区进行补位。”
  “今天,你们不是三个独立的机枪。你们是一个整体,一台永不停歇的杀机器。你们的任务,不是杀死多少敌人,而是保证这台机器,能以最高效率,持续运转下去。”
  “是,老板!”三名机枪手齐声应道。
  大地的震动,越来越强烈。兽人军阵的咆哮声,已经清晰可闻。
  “距离一千米!”
  “八百米!”
  “五百米!”
  “a点,开火!”霍拉旭的声音,通过一个简易的战场通讯器,传到了伍德的耳朵里。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答一一!”
  咆哮声再次响起!
  一道火鞭,从哨塔的顶端扫出,精准地抽打在五百米外的兽人军阵中。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名兽人,像被镰刀割倒的麦子,瞬间倒下了一片。
  但后面的兽人,只是踩著同伴的尸体,继续疯狂地向前冲。他们的眼中,只有山顶那座哨塔,和无尽的仇恨。
  “b点,准备!”
  当兽人军阵衝进三百米范围时,丹尼的机枪开火了。
  他的射击,不再是泼洒,而是一连串精准的、三到五发的短点射。每一串子弹,都必然会带走一名冲在最前面的、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兽人。
  他的任务,是打乱兽人的衝锋节奏,製造混乱。
  “a点,更换枪管!c点补位!”
  伍德立刻停止射击,他身边的“工程师”,在短短十五秒內,就为他换上了一根崭新的、冰冷的枪管。而就在火力中断的瞬间,第三台机枪的咆哮声,无缝衔接地响了起来,填补了火力的空隙。
  战斗,变成了一场精密得近乎残酷的流水线作业,压制,点杀,补位,冷却,再压制——
  三台加特林机枪,如同三个配合默契的乐手,奏响了一曲连绵不绝的死亡交响乐。
  山坡,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由血肉组成的磨盘。兽人的生命,在这座磨盘上,被迅速地、高效地消耗著。
  戈隆骑在他的科多巨兽上,在军阵的后方,面无表情地看著这一切。
  他看到了。他看到他勇敢的士兵,成百上千地倒下。但他没有下令撤退。
  他在等。他在用族人的生命,去消耗那台战爭机器的“燃料”。他相信,任何机器,都有它的极限。
  一个小时过去了。
  山坡上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鲜血甚至在山脚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红色的湖泊。
  “老板!a点枪管库存告急!只剩下最后一根备用!”伍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焦急。
  “b点的弹药,只剩下三箱了!”
  “c点的机匣温度,已经超过了红色警戒线!”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
  戈隆的战术,起作用了。儘管付出了近千人的伤亡,但他成功地,將范德的战爭机器,逼到了极限。
  戈隆的脸上,终於露出了一丝的笑容。他拔出了腰间的战斧,指向山顶。
  “最后的衝锋!碾碎他们!”
  倖存的两千多名兽人,发出了劫后余生的、嘶哑的咆哮,发起了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总攻。
  就在这时,一阵燎亮而雄浑的號角声,突然从他们的后方响起,戈隆猛地回头。
  他看到,在他们来时的方向,赤脊山脉的隘口处,一面巨大的、绣著金色雄狮的蓝色战旗,正迎风招展。
  战旗之下,是数以千计的、盔甲鲜明的联盟大军。骑兵、步兵、弓箭手.—组成的钢铁洪流,正以一个標准的、教科书般的钳形攻势,向著他们那已经混乱不堪的后阵,席捲而来。
  为首的,正是麦克斯韦尔元帅本人。他骑在战马上,手中的元帅之剑,直指前方。
  “为了联盟!”
  “为了暴风城!”
  山呼海啸般的吶喊,从联盟军阵中爆发出来,彻底击垮了兽人最后的心理防线。
  戈隆,被包围了。
  他的身体,在科多巨兽的背上,微微晃动了一下。他看著前方那个坚不可摧的钢铁堡垒,又看了看后方那气势如虹的联盟大军,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