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贱民和骑士
  “你，闭嘴！”身穿黑红战袍的金髮骑士怒喝道。
  他口音充满教养且贵气，每个字都谈吐清晰，与流民的粗嗓门大相逕庭。
  这位骑士老爷把自己打扮地漂亮得体。
  克洛德瞥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裤子还没穿好。
  他急忙提起裤子。
  金髮骑士轻踢他的战马，战马顺从地向前走去。
  克洛德朝马车看了一眼，其余的流民还在沉睡，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即將身处险境。
  骑士驱使战马向克洛德走来，克洛德本能地向后退去。
  这头野兽体型庞大，腿部和胸部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它发出响亮的鼾声，流民嚇了一跳。
  他还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一匹高贵的战马，他的双臂僵硬地放在身侧。
  出身低微的流民擅自触碰骑士的坐骑是要受罚的，他还想保住自己的双手。
  “低下你的视线，退后。”骑士咆哮道。
  克洛德垂下眼睛，感觉到巨大的马匹呼出的热气迎面扑来。
  “再低！”骑士说。
  克洛德趴倒在地，把脸埋进泥土里。
  这下应该好了。他心想。
  这时，另一位骑士开口了，他声音洪亮，足以传遍整个空地。
  “我是流亡狮鷲的卡拉德。”他说，“艾尔德里奇家族的卢特尔的长子，狮鷲城的合法已继承人！”
  克洛德把脸埋得更深了。
  他完全听不懂对方的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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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听得懂狮鷲两字，那是曾经统治安姆东部的大公爵。
  是足以抗衡皇室的存在。
  可他们不应该早就已经被流放，血脉也所剩无几了吗？
  “而你们，流民们，不仅是在侵犯这片神圣的领地。
  “而且还打算谋害一位善良，高贵的贵族！”
  卡拉德的神色阴沉，他在审视自己话语的效果。
  慌乱的声音从马车下传出，隨后而来的是胡乱摸索的动静。
  先是一声闷响，紧接著又是一声咒骂，一个流民因为坐起来太快撞到了头。
  脏臭潮湿的毯子被扔到一边，卡拉德看著那些可恶的罪犯陆续从简陋的棲身之所爬出来。
  每个人眼睛都瞪得大大的，满是恐惧。
  他下意识皱起鼻子。
  他本可以直接衝锋杀死这些人。
  可身为圣武士的原则需要他给这些十恶不赦的罪犯一个公正审判的机会。
  而他的两位兄弟则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他的三弟贝尔特利斯嗤笑一声。
  “神在上，看看他们有多少。”他说，“像鼠样挤在起。”
  卡拉德不得不同意他结义兄弟的说法。
  可以想像，流民们躲在劫来的马车下面，拥挤抱团而眠。
  他们一个个乖乖站好，紧张地互嘌一眼，手无足措的挠挠这里挠挠那里。
  眼前眾人足以用可怜形容。
  他们满身污秽，个个骨瘦如柴，身体畸形。
  有几个人明显腿脚不便，走路跛行。
  还有一些人额头鼓大丑陋，眼神涣散，嘴唇被污垢燻黑，牙齿歪七八扭，十分怪异。
  据卡拉德辨认，这些人中至少有一个是女人，不过她身上的脏东西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少。
  流民们紧张地偷瞟著骑士。
  卡拉德的目光在营地里扫了一圈，落在了火坑上那具发黑的焦骨上。
  这显然是一头小鹿的残骸，贱民猎鹿是违法的，更遑论已经吃下了肚。
  现在，他们的罪行又增加了一条。
  他嘆了口气，回头看向那群乌合之眾。
  这时，他的二弟詹姆斯喝道：“你们劫持的那位贵族在哪？还交不出来！”
  流民面面相视，他们都知道，交出那个贵族少爷无异於宣判了他们死刑。
  一场混战突然爆发了，两个流民压在另一个流民身上，死死擒住他。
  “是本诺，老爷，这都是他的主意！
  “是他，我们什么也没干！
  “我们没有参与那场袭击，我们只是在这避难歇脚已。”
  流民们打算把他们的新头领聪明佬交出去抵罪。
  绕到马车后面的贝尔特利斯发出一声讥笑。
  赶在卡拉德反应过来之前问道：“是他逼你们袭击猎鹰家族的车队的吗？
  “又是他指使你们偷猎公牛伯爵领的小鹿？
  “我看怕是没有，你们都会被绞死。”
  “饶命啊，骑士老爷！”一个流民喊道，然后瘫倒在泥地里啜泣。
  “队长，把他们押下去。”卡拉德命令道。
  他打算先搜查一下附近，能找到那名猎鹰家的贵族自然是最好。
  找不到就好好审讯这些罪犯。
  一小队士兵从迷雾中走了出来，他们举著大大的盾牌，上面涂著象徵狮鷲家族的纹章。
  也就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狮鷲。
  他们手持简单的长棍，上面嵌著弯刃和鉤子。
  其中一人得意洋洋地握著一把破剑，听到年轻骑士的命令后点了点头。
  士兵们开始慢慢向流民们走去，论仪容仪表他们也只比这些流民好上一点。
  他们毕竟曾经也是流民。卡拉德看著自己的这些隨从心想。
  “谁在那！”贝尔特利斯看到马车下有动静，大声喊道。
  他的战马打了个响鼻，跺了跺蹄子，感觉到了年轻骑手的紧张。
  “快出来！”他再次命令。
  卡拉德借著马鐙站起，试图看清发生了什么。
  突然一声异响，他三弟的骏马瞬间胡乱踢踏。
  只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隨后一具尸体重重地摔在地上。
  流民们再次爆发出喧囂，他们开始暴动。
  “別动！”卡拉德喊道，他年轻的声音充满威严，“任何逃跑的人都將被视为逃犯並被砍死！
  “队长，抓住他们！”
  土兵们试图恢復秩序，用枪桿把几个流民粗暴地按跪在地。
  “他们杀了奥杜尔夫！”一个几近禿顶的流民喊道。
  他反手给了一名士兵的面门一拳。
  卡拉德不禁骂了一句脏话。
  其他人或抗议或哭喊，卡拉德可以听到他那个火爆脾气的三弟在破口大骂。
  “愚蠢的贱民！”他喊道，声中透著难以置信，“那歹徒想靠近我！”
  一个流民意图抢过士兵的武器，两人爭执难分。
  他的二弟詹姆斯一声令下，土兵们放开手脚镇压暴民，拳打脚踢將流民们撂倒在地。
  这不是卡拉德想要见到的。
  他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一群卑微的贱民，却没想到他们胆敢反抗。
  在胸前画了一个正义之神的符號和轻声祷告了一句后，卡拉德驱使著他那匹巨大的战马冲向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