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黄雀之后的猎人
  听到这人的话，奥古斯都染血的瞳孔中，那抹难以置信的惊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只激起一瞬的涟漪，便被更深的、冰锥般的寒意冻结、碾碎。
  一股荒谬绝伦的怒火直衝顶门一一他妈的熔炉城核心都被老子亲手敲碎了！腐化生物都清剿得差不多了！这帮神棍和腐化怪物是从哪个阴沟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然而，战场上瞬息万变，愤怒是奢侈品。
  奥古斯都的大脑如同超频运转的冰冷处理器，瞬间將无用的情绪剥离，只剩下赤裸裸的现实：
  他们被包围了！而且是被一支以逸待劳、蓄谋已久的精锐力量，堵在了这片刚刚被他们血洗、遍地残骸的废墟之中！
  对方选择的时机毒辣到了极点一一正是天启一方战方歇、人困马乏、装备损耗严重、连世界之核都刚布置好还未来得及稳固连接的虚弱时刻！
  “操！”
  奥古斯都狠狠嘧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瞬间变得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却又带著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
  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活著衝出去！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战场，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数百名天启契约者，残存不足一万、且大半带伤、能量储备告急的机械改造人部队，以及身边状態同样不佳的蜜莉恩、奥莉。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战略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壁虎断尾，弃核保命，而且突围的方向必须明確一一熔炉城西侧。
  那里是之前机械部队推进相对顺利、地形相对开阔，且远离初代教皇降临点的方向。
  看似最直接，但也可能是敌人相对薄弱或预设陷阱稍少的一环。
  残存的机械改造人部队，將是撕开包围圈的绝对主力，它们没有恐惧，没有退缩，是最好的消耗品和开路先锋，要用它们的钢铁残躯，为契约者铺出一条生路！
  他、蜜莉恩、奥莉，必须顶在压力最大的侧翼和后方，尤其是要儘可能迟滯初代教皇和腐化领主，否则，任何突围都是笑话。
  契约者集群，锥形突击！剩余的契约者，必须以最快速度、最紧密的阵型，跟在机械部队打开的缺口后衝锋！犹豫、散漫，就是死亡！
  “所有人听令！”
  奥古斯都沙哑却如同惊雷般的声音炸响在死寂的废墟上空，瞬间压过了契约者们因绝望而起的骚动。
  “目標：西侧！突围！世界之核已激活，留下吸引火力！机械部队，全功率启动！契约者，以我、蜜莉恩、奥莉为主，紧隨机械先锋之后！衝出去，才有活路！冲不出去，就给老子死在这里！”
  命令冷酷而高效，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志，
  残存的机械改造人部队眼中的红光瞬间亮到极致，內部引擎发出濒临极限的轰鸣！它们没有质疑，只有执行！
  轰隆隆一一！
  残存的近万机械改造人，如同被注入最后狂暴的钢铁巨兽，爆发出远超常態的速度和力量，悍然向著西侧的废墟发起了决死衝锋！
  紧跟在机械改造人阵列撕开的、由钢铁与血肉铺就的狭窄通道之后，是天启契约者组成的锥形突击集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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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古斯都、蜜莉恩、奥莉三人如同最锋利的箭头，顶在最前方。
  奥古斯都的十二柄武器在他周身疯狂飞舞，交织成一片死亡风暴，他不再追求华丽的技巧，只求最极致的杀戮效率。
  每一击都精准地撕裂试图堵住缺口的敌人喉咙、刺穿能量核心。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后背的剧痛如同骨之蛆，但他眼神中求生的欲望却燃烧到了极致。
  蜜莉恩精致的小脸此刻沾满了血污和烟尘，那双总是带著狡点或不满的大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了心痛。
  她並未骑在“泰迪”肩上一一那头巨大的布偶熊在之前的熔炉核心之战中，承受了过载的伤害，此刻已经缩回她腰间一个布满玩偶的掛件中休养。
  但蜜莉恩，这位玩偶大师，可从来不止一个伙伴！
  “出来吧，『碎骨』！撕碎它们！”
  她腰间另一个看起来破旧许多、由粗糙麻布和暗沉皮革缝製而成的挣狞玩偶掛件骤然亮起猩红的光芒！
  下一瞬，一道庞大的、散发著浓鬱血腥和防腐剂混合气味的阴影，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和骨骼错位声，轰然砸落在她前方的废墟之上！
  那不再是憨態可的布偶熊，而是一头名为“缝合憎恶·碎骨”的恐怖造物，是蜜莉恩最后的底牌，一只由霸主级幼崽尸骸製作的玩偶。
  它身高接近五米，体型臃肿而扭曲，主体由暗褐色皮革缝合而成，缝隙里填充著鼓胀、似乎还在蠕动的填充物。
  肢粗壮得不成比例，右手是一只巨大无比、覆盖著厚重锈蚀金属拳套的爪子，左手则是由三根粗大、末端是锋利旋转链锯的金属触手构成！
  它的头颅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布满铆钉的金属桶，桶口处是两排交错、不断开合的锋利金属利齿，桶顶镶嵌著一颗闪烁著暴虐红光的独眼！
  背后还歪歪斜斜地插著几根断裂的金属矛杆，如同畸形的骨刺。
  “吼一一！！！”
  “碎骨”发出一声绝非熊吼、而是如同无数野兽痛苦哀豪合在一起的恐怖咆哮，那声音带著强烈的精神衝击，让附近几个实力稍弱的圣域契约者动作都为之一滯。
  它那巨大的金属拳套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攻城锤般狠狠砸下！
  轰！咔！
  一台试图从侧翼偷袭的腐化生物，被这一拳砸得深深嵌入地面，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化作一滩肉泥！
  同时，它左臂的三根链锯触手如同狂舞的毒蛇，带著刺耳的切割声高速旋转著扫向蜂拥而来的腐化生物群！
  血肉横飞，骨骼碎裂，粘稠的墨绿色汁液如同暴雨般泼洒。
  几只融合了金属的腐化猎犬刚扑到近前，就被旋转的链锯瞬间绞成了漫天碎块。
  蜜莉恩並未骑乘，而是灵巧地游走在“碎骨”那如同移动堡垒般的身躯侧后方。
  她手中两把造型奇特、枪口如同咆哮兽首的能量手枪一一“玩偶的尖啸”一一持续不断地喷射出灼热的高能射线。
  她的射击刁钻狠辣，专挑那些试图用圣光法术远程轰击“碎骨”关节或能量节点的圣域契约者，以及隱藏在腐化生物群中、喷吐酸液或释放精神干扰的精英单位点杀。
  然而，“碎骨”的狂暴是以巨大的消耗和承受伤害为代价的。
  圣域契约者各种法术攻击、枪炮、炸弹，以及腐化生物的自爆和强酸，不断在它庞大的身躯上留下焦黑的灼痕、撕裂的伤口和腐蚀的坑洞。
  填充物从破口处漏出，散发著难闻的气味。每一次重击都让蜜莉恩的眉头狠狠一皱，强烈的心疼感让她有些室息。
  蜜莉恩手指飞快地拂过腰间另外几个形態各异的玩偶掛件，接著一个闪烁著微弱电弧的金属蜘蛛，一个包裹在绷带中的诡异人形，一个如同眼球集合体的毛绒球全部从她的身上脱落。
  向著四周散开，为碎骨抵挡著部分远程攻击。
  奥莉此刻也不再保留，浓郁的、带著死亡甜香的深紫色毒雾如同拥有生命的巨，从她袖中汹涌而出，迅速瀰漫在突击集群的两翼和后方。
  这毒雾比之前更加致命，更加粘稠，圣域契约者被逼的短时间內甚至都无法靠近，腐化生物更是触之即融。
  毒雾有效地迟滯了侧翼和后方追兵的脚步，为突击集群爭取了宝贵的空间和时间。
  但维持如此大范围、高强度的剧毒领域，对奥莉的消耗是恐怖的，她的身形在毒雾中微微摇晃，兜帽下露出的下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甚至隱隱透出一种灰败。
  然而，敌人施加的压力远不止於此。。
  五头形態各异、但同样散发著恐怖威压的腐化领主，如同移动的山峦，从不同的方向朝著突围队伍碾压而来，它们喷吐著毁灭性的能量吐息、挥舞著足以撕裂钢铁的巨爪、释放著大范围的腐蚀光环。
  每一次攻击落下，都让本就狭窄的突围通道剧烈震盪，造成大片伤亡。
  机械改造人阵列在它们的攻击下如同纸糊般脆弱，契约者集群中，稍有不慎被领主攻击擦到，
  便是非残即伤的下场。
  奥古斯都、蜜莉恩、奥莉三人不得不分出大量精力，利用机动性和爆发力，进行危险的牵制和骚扰攻击，试图引开或重创这些巨兽，为队伍减轻压力。
  围剿而来的圣域契约者，不仅个体实力强悍，更是布下了无数阴险的陷阱，地雷、法阵这些陷阱在混乱的战场中如同致命的毒刺，不断吞噬著天启契约者和机械部队的生命。
  他们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並不急於正面硬撼天启的锋矢，而是不断袭扰侧翼、截杀掉队者、
  精准打击机械部队的指挥节点和能量核心，一点点地放血，收紧绞索。
  最令人绝望的，是悬浮於高空，如同梦魔般俯瞰战场的初代教皇乾尸。
  它並未再出手，但那枯稿的手爪中捏著的腐化核心碎片，如同一个污秽的灯塔，持续散发著压制性的精神污染和能量干扰场。
  身处其影响范围內的天启契约者，无不感到精神恍惚、反应迟钝、法力运转滯涩，甚至有人开始出现幻觉和自残倾向。
  他偶尔隨意地屈指一弹，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紫黑色腐化射线便如同死神的镰刀，轻易洞穿数台机械改造人的厚重装甲。
  或者將一名躲闪不及的天启契约者的身体给洞穿，强烈的腐化之力，让被攻击的契约者一阵阵哀喙。
  他的存在，就像是一座压在所有人头顶、令人室息绝望的巨山。
  突围通道在钢铁与血肉的牺牲中，艰难地向前延伸了数千米，西侧的出口废墟已经遥遥在望！
  希望似乎就在眼前。
  然而，圣域的绞杀也到了最疯狂的时刻，圣域乐园的指挥显然也看到了天启即將脱困的跡象，
  指挥著圣域契约者发动了总攻，
  同时，两头腐化领主摆脱了奥古斯都和蜜莉恩的纠缠，带著毁灭的气息，从侧后方狠狠撞向突围队伍最脆弱的中段！
  那里，正是疲惫不堪、阵型有些脱节的契约者集群，以及正在苦苦维持两翼毒雾屏障的奥莉！
  “拦住它们！”奥古斯都目毗欲裂，嘶吼著想要回援，却被数名圣域的精锐近战死死缠住，蜜莉恩和碎骨也被另一头领主和大量圣域远程火力压制，分身乏术。
  但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一直沉默维持著毒雾的奥莉，猛然抬起了头，那双清澈的眼眸，此刻竟燃烧著一种近乎透明的、冰冷的紫色火焰。
  她看著那两头咆哮著衝来的腐化领主，看著它们身后那些面露狞、高举圣光武器的圣域契约者，看著天空中那道如同骨之蛆的乾尸身影她没有言语，而是猛地张开双臂，宽大的墨绿色斗篷如同垂死巨鸟的翅膀般展开。
  她周身的毒雾瞬间沸腾、收缩，然后以她为中心，向著那两头领主和后方追来的圣域契约者集群，疯狂地、不计后果地喷涌而出！
  这一次的毒，不再是雾气，而是粘稠如液態紫水晶般的洪流。
  “蚀界之拥！”
  嘴一一！
  ！！！！
  恐怖的腐蚀声响彻战场！冲在最前方的一头腐化领主，半个身躯瞬间被这紫色洪流淹没。
  它那足以抵御重炮轰击的腐化金属装甲和坚韧血肉，在这终极之毒面前，如同烈阳下的冰雪般飞速消融、瓦解。
  领主发出悽厉到极致的哀豪，庞大的身躯肉眼可见地崩塌下去！
  另一头领主和后方大量的圣域契约者，也被这骤然爆发的毒潮逼得连连后退，身上的装备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
  这终极一击，暂时阻断了最致命的追兵！
  但代价是·
  毒潮爆发的中心，奥莉的身影如同风中的残烛，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她那身墨绿色的斗篷迅速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灰败、破碎。
  她缓缓低下头，看著自己从指尖开始，迅速蔓延的、如同紫色水晶般的裂纹，裂纹所过之处，
  她的身体也在无声无息地崩解、消散，化为最细微的紫色光尘。
  没有惨叫，没有遗言，只有兜帽最后滑落时，露出的那张苍白、平静、甚至带著一丝解脱般的绝美侧顏，在漫天紫毒的映衬下，一闪而逝，隨即彻底化为虚无。
  天启乐园此次战爭的三大核心战力之一，奥莉，陨落。
  以自身生命和存在为代价，为队伍爭取到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逃生窗口！
  “奥莉！！！”蜜莉恩发出一声悲鸣，眼中瞬间布满血丝。
  “冲！给老子衝出去！別让奥莉白死！”
  奥古斯都不顾一切地爆发，剩余的武器化作绞肉风暴，將缠住他的圣域契约者逼退，疯狂地冲向那近在尺的废墟出口。
  残存的契约者们，目睹了奥莉的陨落，在悲愤和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爆发出最后的潜力，红著眼睛，踩著同伴和机械的残骸，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向出口！
  当最后一名浑身浴血、断了一臂的天启契约者连滚爬爬地衝出那片由废墟构成的、如同地狱之门的西侧豁口时身后，熔炉城的废墟战场上，
  最后一点机械改造人眼中的红光，如同风中残烛般，彻底熄灭了。
  所有的残骸，堆积如山，与腐化生物的户体、圣域契约者的户体、以及被彻底摧毁的陷阱残骸混杂在一起，铺满了他们用生命开闢的那条数千米长的死亡通道。
  浓烟、火光、尚未散尽的毒气、以及初代教皇那令人作呕的腐化威压，笼罩著这片钢铁坟墓。
  初代教皇乾尸依旧悬浮於空，指间的腐化核心碎片微微搏动，两点紫黑色的灵魂火焰冷漠地注视著逃出生天的“虫子”，並未追击。
  剩余的圣域契约者，站在堆积如山的机械残骸和天启契约者尸体之上，面色冷峻地清点著损失，目光扫过世界之核祭坛的方向，又忌惮地警了一眼空中的乾尸，最终没有选择继续追击。
  突围，成功了。
  但代价，惨烈到了极致！
  机械改造人部队剩下的一万大军，尽数覆灭，无一倖存。
  天启契约者突围前尚有数百人，成功衝出来的，普升一百余人！且人人带伤，重伤者过半，士气低落到了冰点。三位核心战力，折损其一，奥莉陨落！
  当然，天启以差点全军覆没的代价，击杀圣域乐园契约者超过八十名，其中不乏精锐，全歼五头强大的腐化领主。
  奥古斯都站在废墟豁口之外相对安全的地带，剧烈地喘息著，胸口断裂的骨头刺得他每一次呼吸都钻心地疼。
  他回望著那片如同地狱绘卷般的熔炉城废墟，看著那堆积如山的机械残骸，想著奥莉最后消散的身影，眼中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寒潭般的冰冷杀意和疲惫。
  “回铁砧堡中枢进行修整，该兑换的东西都兑换了，整补之后，就该决战了。”
  奥古斯都疲惫地嘆了口气，不敢掉以轻心，带著剩余的一百余人快速地朝著钢铁平原方向而去。
  他不確定圣域的人会不会进行追击，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他可不想因为大意而失足。
  奥古斯都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锈铁，每一个字都带著胸腔深处撕裂的痛楚。
  “回铁砧堡中枢修整该兑换的都兑换了他深吸一口气，那混杂著血腥、硝烟与金属粉尘的污浊空气刺得断裂的肋骨针扎般剧痛，“整补之后·就该决战了。”
  这“决战”二字，此刻说出来都显得苍白无力，更像是一个必须抓住的、虚无縹緲的信念。
  他不敢有丝毫停留，甚至不敢让那口提著的气彻底鬆懈下来。
  “走！”一个短促、不容置疑的命令从他齿缝挤出。
  他强撑著挺直那仿佛隨时会散架的身体，率先迈开脚步。
  每一步踏在熔炉城外围冰冷、布满金属碎屑和凝固粘液的地面上，都牵扯著全身的伤痛，如同踩在烧红的烙铁上。
  他仰头灌下一瓶恢復药剂，这才感觉好了不少。
  在他的身后，是仅存的一百余人。
  他们早已不復契约者应有的悍勇与精悍，沉重的喘息声、压抑的呻吟声、金属义肢关节发出的刺耳摩擦声，交织成一片绝望的乐章。
  鲜血浸透了临时綑扎的绷带，顺著破烂的衣物和残损的甲胃边缘不断滴落，在布满锈跡的地面上留下断断续续、暗红色的印记。
  重伤者被同伴半拖半架著，每一次顛簸都引来痛苦的闷哼，脸色灰败如同死人。
  轻伤者则紧握著武器，眼神涣散中带著神经质的警惕，惊弓之鸟般扫视著每一片扭曲的金属阴影、每一道起伏的废土丘壑，仿佛那里隨时会射出致命的圣光箭矢或扑出狞的腐化怪物。
  队伍中仅存的几个治疗系契约者，脸色比伤员还要难看，能量早已枯竭，只能徒劳地按压著最致命的伤口，延缓生命力的流逝队伍沉默地移动著，速度不快，却带著一种亡命奔逃的沉重感。
  没人说话，沉重的喘息和脚步摩擦地面的沙沙声是唯一的声响。疲惫如同骨之蛆，侵蚀著每一个人的意志和身体。
  支撑他们的，只剩下逃离那片地狱废墟的本能，以及对身后可能追来的圣域契约者的深深恐惧。
  奥古斯都走在最前，每一步都踩得无比沉重。
  他的精神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感知力开到最大，捕捉著风中任何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或声响。
  在远离了熔炉城数千米之后，奥古斯都才缓缓鬆了口气。
  他的伤势已经不是简单地喝瓶治疗药剂就能痊癒的了，要么回乐园进行治疗，要么就回铁砧堡中枢费一定的功勋进行治疗。
  可就在他规划著名接下来的行动和治疗方案时。
  喻。
  他的眼前瞬间一黑，他甚至来不及升起一丝惊骇的念头，一股蛮横、冰冷、如同整个苍穹倾塌般的恐怖压制力，毫无徵兆、不讲道理地骤然降临。
  这力量作用在他每一寸骨骼、每一丝肌肉纤维、乃至每一个活跃的神经信號。
  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反应、乃至作为强者的本能，在这绝对的压制面前，如同烈日下的薄冰，
  瞬间消融、凝固。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尊被浇筑在方吨钢铁中的雕像，连一根手指、一个念头都无法挪动，
  蹭一一！！
  就在这思维停滯、身体禁的绝对死寂中，一抹璀璨到极致的乳白色刀光，毫无徵兆地在他凝固的视野正前方凭空绽放！
  奥古斯都的瞳孔在绝对的黑暗中本能地收缩到了针尖大小，他的战斗意识在灵魂深处发出濒死的尖啸。
  挡下它！必须挡下！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吶喊！
  然而，他的身体一一那具刚刚从熔炉地狱中爬出的、重伤疲惫的躯壳一一却在这股压力下纹丝不动，连最细微的能量波动都无法激起。
  他只能眼睁睁地、如同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看著那抹乳白色的刀光，带著审判般的优雅与迅疾，划过了自己毫无防护的脖颈，
  噗l。
  一声轻得几乎微不可闻的切割声响起。
  奥古斯都那颗沾染著血污与尘土的脑袋，带著一丝凝固的、难以置信的惊表情，无声无息地脱离了脖颈，高高拋飞而起。
  紧隨刀光而至的，一股灵魂能量，如同骨之蛆，顺著斩断的生机，蛮横地钻入那拋飞头颅的眉心，瞬间席捲了他尚未完全消散的灵魂。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的余韵，如同烛火被狂风粗暴地掐灭，奥古斯都的灵魂，在这股灵魂能量面前，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泛起，便被彻底抹除、湮灭、化为虚无。
  直到无头的尸体重重砸落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那抹乳白色的刀光才缓缓敛去。
  星运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尸身旁，手中长刀斜指地面。
  他手腕极其隨意地一抖，一串粘稠的血珠被甩落，在鬼域的水面上溅开几朵刺目的猩红梅。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奥古斯都的户体上停留半秒，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冰冷的声音毫无波澜地响起，清晰地传出。
  “杀。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