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土木之变,天子被俘!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1-05 08:51      字数:3801
  奉天殿內,空气凝滯得如同铁块。洪武十三年的大明君臣,目光被头顶那片天幕死死攫住。那里,不再是祥云瑞彩,亦非王朝盛景,而是瀰漫著绝望黄沙与呛人血腥的修罗场——土木堡!
  天幕的视角如同盘旋的禿鷲,冰冷地俯视著下方那片陷入绝境的庞大营盘。
  几十万明军人马,密密麻麻地挤在名为“土木堡”的高坡上,如同被遗弃在滚烫铁板上的蚁群。旗帜歪斜,营帐凌乱,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焦渴感,透过天幕,直直压向奉天殿內每个人的心头。
  金色的文字带著残酷的精確度,揭示著致命的疏忽:
  【正统十四年八月十四日,帝与王振欲移师怀来,方惊觉已被蒙古铁骑合围!也先狡诈,先期尽占土木堡南唯一水源——媯川!堡內地势高亢,原有数井,焉能供数十万大军饮啖?明军掘井求生,深凿二丈,仍不见涓滴!】
  “无水?!”
  魏国公徐达,这位曾踏遍北疆、深知水源乃行军命脉的开国第一统帅,白的眉毛剧烈地抖动起来,向来沉稳如山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怒的颤音:“数十万大军!数十万条性命!竟……竟不探明水源,就敢將全军置於这绝地高坡之上?!”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向天幕上那个被刻意放大的太监王振身影,胸中一股鬱气几乎要衝破喉咙。行军打仗,第一要务就是水!这是三岁小儿都该懂的道理!这帮蠢材!
  “掘地二丈不见水?”燕王朱棣的暴喝如同惊雷炸响,他本就桀驁的面容此刻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铁钵大的拳头带著千钧之力,“砰”地一声狠狠砸在身旁坚硬的紫檀木案几上!那厚实的案角应声碎裂,木屑纷飞!
  “废物!蠢猪!连他娘扎营要近水,要探明水源的规矩都不懂吗?!这王振狗贼,是把几十万大军当成了他撒豆成兵的儿戏?!”
  蓝玉双目赤红,仿佛天幕上那些因乾渴而嘴唇皸裂、眼神涣散的士兵就在眼前,恨不能立刻衝进天幕,將那祸国阉竖生撕活剥!
  长兴侯耿炳文,这位以善守著称的老將,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著天幕上土木堡那高亢的地形和孤悬的位置,声音嘶哑而沉重:
  “完了……彻底完了。无水,军心必乱!身处高地,看似视野开阔,实则四面受敌,无险可守,连突围都难!这……这是自投死地啊!”
  他痛苦地闭上眼,仿佛已经预见了那无可挽回的结局。这哪里是御驾亲征?这分明是把整个帝国的精锐,亲手送进了屠宰场!
  朱元璋端坐在龙椅之上,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只有那双紧握著龙椅扶手的枯瘦大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咯咯”声,手背上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
  他浑浊的眼珠死死钉在天幕上那个茫然无措的年轻皇帝身影上,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夹杂著滔天的怒火,正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他的子孙……他一手创立的大明王朝……竟被一个不知所谓的太监,玩弄到了如此地步?!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臟。
  --
  天幕的画面陡然加速,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混乱感。时间推进到八月十五日,那个本该是团圆的日子,却成了大明帝国精锐的祭日。
  金色的文字继续流淌,揭示著也先的毒计与明军的愚蠢:
  【十五日,也先佯退,遣使议和。帝与王振喜不自胜,立允!王振见瓦剌『果』退,不察虚实,急令全军『移营就水』!】
  “蠢材!蠢不可及!”冯胜再也忍不住,鬚髮皆张,破口大骂,“这他娘的是诱敌深入……不!这是诱我自乱!连三岁娃娃都骗不过的把戏,那王振是猪油蒙了心吗?!”
  他气得在原地直转圈,恨不得衝上天幕揪住王振的脖子摇晃,“几十万大军,军令如山!岂能因敌一退就仓促移营?!阵型呢?戒备呢?都餵狗了?!”
  他的怒吼未落,天幕的画面已给出了最残酷的答案。
  命令一下,早已被乾渴折磨得濒临崩溃的明军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衝垮了最后一点纪律的堤坝!
  什么队列?什么阵型?什么敌情?统统拋到了九霄云外!求生的本能驱使著他们,丟盔弃甲,状若疯癲,不顾一切地朝著远处那条象徵著生命的媯川河狂奔而去!
  整个土木堡高地,数以万计的人如同没头的苍蝇,互相推挤、践踏、嘶吼,彻底乱成了一锅沸腾的烂粥!
  “完了……彻底溃了……”徐达痛苦地闭上眼,不忍再看。作为一名统帅,他太清楚这意味著什么。军队一旦失去组织,失去指挥,就是待宰的羔羊!
  果然!
  “明军一动,混乱方生,也先铁骑立时自四面合围,如狼群扑入羊圈!”
  天幕的画面瞬间被血色淹没!瓦剌骑兵狞笑著,挥舞著雪亮的弯刀,如同砍瓜切菜般冲入那混乱不堪、毫无抵抗的人潮之中。
  刀光闪烁,血肉横飞!惊恐的惨叫、绝望的哀嚎、战马的嘶鸣、兵器的碰撞……各种声音交织成地狱的乐章。明军士兵在混乱中被自己人踩踏,被敌人砍杀,尸骸枕藉,顷刻间便塞满了沟壑,染红了乾涸的河床!
  “解甲投刀者不杀!”瓦剌兵的呼喝声透过天幕传来,更如重锤般砸在奉天殿內每一个將领的心上。这是攻心!彻底的瓦解!
  就在这人间炼狱之中,一个血染征袍的魁梧身影爆发了!护卫將军樊忠,目眥欲裂,看著这由王振一手导演的国殤惨剧,积压的怒火终於衝垮了理智的堤坝!
  “贼子!纳命来!我为天下人诛此獠!”樊忠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雄狮,他挥舞著沉重的铁锤,逆著溃散的人流,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个在乱军中茫然失措、脸色惨白的王振!在无数道惊骇目光的注视下,那凝聚著数十万將士血泪与滔天恨意的铁锤,带著悽厉的风声,狠狠砸落!
  “噗嗤!”
  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骨肉碎裂声仿佛穿透天幕!王振那颗曾搅动朝堂、葬送国运的头颅,如同被砸烂的西瓜,瞬间爆开!红白之物四溅!那肥胖的身躯晃了晃,如同一滩烂泥般栽倒在血泊之中。
  “杀得好!”蓝玉、冯胜、耿炳文等將领几乎是同时爆发出震天的喝彩!胸中那股憋屈至极的恶气,似乎隨著王振的毙命,稍稍宣泄了一丝。这个祸国殃民的阉竖,死有余辜!
  樊忠锤杀王振的壮烈一幕带来的短暂快意,如同投入血海的一颗小石子,瞬间便被更大的绝望和屈辱所淹没。
  天幕的镜头,带著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聚焦,牢牢锁定在乱军中心——那个身著明黄色龙袍的身影,皇帝朱祁镇。
  【变起仓促,帝之亲卫亦被衝散。残存亲兵护帝欲乘马突围,然乱军如潮,人马相踏,寸步难行!】
  画面中,年轻的皇帝在仅剩的几个忠心护卫簇拥下,徒劳地试图策马,却被惊恐奔逃的溃兵一次次衝撞回来,狼狈不堪。那象徵著无上皇权的明黄龙袍,此刻在血污和尘土中显得如此刺眼而讽刺。
  护卫越来越少,瓦剌骑兵狰狞的面孔越来越近。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这位年轻的“天子”。
  【王振死,亲兵殆尽。帝索性下马,盘膝坐於血染黄沙之上,面南闭目,默然待缚。】
  奉天殿內,死一般的寂静。
  朱元璋的龙椅扶手,在他那只枯瘦却蕴含著恐怖力量的大手下,终於承受不住,“咔嚓”一声,硬生生被掰断了一角!
  木刺深深扎入掌心,鲜血瞬间渗出,染红了断裂的木茬,他却浑然不觉。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盯著天幕上那个盘膝待缚的身影。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著滔天愤怒、刻骨耻辱和锥心之痛的洪流,在他胸中疯狂衝撞!
  “竖子……安敢……安敢辱我大明至此!!!”燕王朱棣的咆哮打破了死寂!
  他猛地踏前一步,额角青筋暴跳如雷,双目赤红欲裂,死死攥紧的拳头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著指缝滴落在地。
  那是他的血脉!是他朱棣的子孙!竟……竟如此窝囊地束手就擒?!盘膝待缚?!这比战死沙场更屈辱万倍!一股狂暴的杀意几乎要衝破他的理智,恨不能立刻提兵百万,踏平瓦剌!
  徐达、蓝玉、冯胜、耿炳文……所有在场的开国名將,此刻脸上再无半分血色,只剩下无边的悲愤与苍凉。
  他们一生戎马,血染征袍,驱逐蒙元,为的就是让汉家儿郎不再受异族铁蹄践踏!为的就是让大明皇帝高踞九重,威加海內!
  可眼前这天幕中的景象……皇帝被俘!数十万精锐一朝丧尽!这……这是何等的国殤?!何等的奇耻大辱?!
  朱元璋缓缓抬起头,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掌微微抬起,指向天幕上那个盘膝待俘的朱祁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著彻骨的寒意与血腥: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却如同九幽寒风颳过殿宇,让所有人不寒而慄,
  “朱祁镇!你就是这么守的?!就是这般……死社稷的?!!”
  最后一句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带著开国雄主无边的震怒与失望,震得整个奉天殿樑柱嗡嗡作响,也狠狠砸在洪武十三年每一个看到天幕的大明子民心上!
  一股亡国的阴云,瞬间笼罩了应天城,无数人面如死灰,甚至有人当场痛哭失声,捶胸顿足,恨不能以身代之!
  遥远的武昌城,一处阴暗潮湿、门窗紧闭的斗室。
  李景隆蜷缩在冰冷的墙角,如同见不得光的老鼠。他死死抱著头,不敢看那穿透屋顶、强行映入他眼帘的天幕血光。土木堡的惨剧,皇帝被俘的屈辱,如同最恶毒的鞭子,狠狠抽打著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
  “六十万……我的六十万……”他浑身筛糠般颤抖,嘴唇哆嗦著,发出梦囈般的呜咽。眼前天幕中明军溃败自相践踏的景象,与他记忆深处那场葬送了建文帝江山的白沟河大败,诡异地重叠在了一起。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自己脸上!留下五道清晰的红痕。
  “是我无能?还是……”他眼神涣散,充满了自我怀疑的疯狂,“还是我李景隆……骨子里就是个……就是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叛贼?!是我……是我放水……才害了建文帝……才……才让这朱棣的子孙……把江山……把脸面……丟到了瓦剌人的脚下?!”
  “啪!啪!啪!”
  一个接一个的耳光,在阴暗的斗室里沉闷地响起。
  李景隆像个疯子一样,左右开弓,用尽全身力气抽打著自己的脸颊,仿佛要將那个葬送了两代帝王基业、背负著千古骂名的“自己”,活活打死在这无人知晓的角落。悔恨、屈辱、自我厌弃的毒液,將他彻底淹没。天幕上土木堡的血色,同样成了他这第一代“大明战神”永世无法摆脱的梦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