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孤忠」建文的秦藩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1-03 14:00      字数:2231
  天幕幽光流转,將晋王朱济禧那番冰冷彻骨、精於算计的“爱谁谁”论调,如同最锋利的冰凌,深深刺入奉天殿每个人的心头。
  勛贵大臣们沉默不语,心中只剩下对藩王制度幻灭后的冰冷明悟。朱元璋瘫坐御座,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秦王朱樉看著三弟朱棡那复杂难言的脸色,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丝羡慕——不管怎么说,朱棡那儿子,至少是个“明白人”,知道怎么“保全”自己!
  就在这诡异的寂静中,天幕冰冷的金属音,带著一种近乎残酷的精准,將矛头转向了秦王一系:
  【秦藩消息,尤令人扼腕。】
  【二代秦王朱尚炳,乃秦王朱樉次妃邓氏所出。】
  画面浮现:一个锦衣华服、面容尚显稚嫩的少年身影(朱尚炳),正与同样年幼的朱允炆在园中嬉戏,似乎关係融洽。
  【秦王朱樉,因洪武二十五年爭储失利,性情愈发暴虐乖张。】
  【竟將满腔怨毒,尽数倾泻於正妃王氏(前元齐王王保保之妹)身上!】
  【幽禁深院,百般凌虐!】
  【转而专宠次妃邓氏(卫国公邓愈之女),言听计从,骄纵无度!】
  “混帐!!”朱元璋的咆哮再次炸响,但这一次,愤怒中夹杂著巨大的失望和一种“果然如此”的痛心!
  他猛地指向脸色瞬间煞白的朱樉:“老二!!咱早就知道你苛待正妃!屡次训诫於你!!你……你竟敢变本加厉?!將怨气撒在女人身上?!你……你还是个男人吗?!”
  秦王朱樉浑身一抖,面如死灰,下意识地想辩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天幕的声音带著冰冷的审判,继续道:
  【洪武二十八年,事发!】
  【太祖朱元璋震怒!】
  【然……】
  【其惩处对象,非是罪魁祸首秦王朱樉!】
  【而是——】
  【赐死次妃邓氏!以儆效尤!】
  “赐死……邓氏?!”
  “邓愈……邓公的闺女?!”
  “犯错的是秦王!为何……为何死的却是邓妃?!”
  勛贵席上,瞬间炸开了锅!尤其是与邓愈交好的几位老將,更是目眥欲裂!
  卫国公邓愈,开国元勛,战功赫赫,死而后已!他的女儿,竟因秦王之过,被皇帝赐死?!
  一股巨大的悲愤和不平,如同野火般在勛贵心中燃烧!看向朱元璋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愤怒与鄙夷!
  又是双標!赤裸裸的双標!对自己儿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至少此时未严惩朱樉),对功臣之女却痛下杀手!这皇帝……何其凉薄!
  天幕的审判並未停止,拋出了更残酷的结局:
  【然!】
  【邓氏之死,並未使秦王朱樉幡然醒悟!】
  【其暴虐变本加厉!】
  【终至……天怒人怨!】
  【洪武二十八年,某夜!】
  【秦王朱樉,於王府之內——】
  【被三名忍无可忍的王府老嫗,联手毒杀!】
  【暴毙身亡!】
  “噗——!”
  秦王朱樉如遭雷击!一口逆血猛地喷出!
  他身体剧烈摇晃,若非被身旁的晋王朱棡死死扶住,几乎瘫倒在地!他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哆嗦著,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被当眾扒光的极致羞耻!
  “老……老妇人?!”
  “三……三个老妇人?!”
  “毒……毒杀?!”
  “我……我堂堂大明亲王!!”
  “竟……竟如此窝囊地……死在了三个老妇人手里?!”
  “天幕!!你……你能不能……別说得这么清楚啊!!”
  “这……这让天下人……如何看我?!!”
  巨大的恐惧和羞愤让他几乎要发狂!他仿佛已经看到无数道充满鄙夷、嘲讽的目光,如同芒刺般扎在自己身上!这种死法,简直比湘王自焚、比周王被擒更加不堪!是对他秦王尊严最彻底的践踏!
  勛贵们看著朱樉那失魂落魄、口吐鲜血的模样,脸上的愤怒瞬间被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取代——有对邓愈之女的同情,有对朱元璋双標的鄙夷,更有对朱樉这窝囊透顶死法的……荒诞感。堂堂亲王,落得如此下场,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天幕的幽光並未因朱樉的崩溃而有丝毫怜悯,继续转向那位二代秦王:
  【朱尚炳继位秦王。】
  【其自幼与朱允炆交好,关係亲近。】
  【加之其母邓氏被太祖赐死,心中对同为庶出的朱允炆有同理之心。】
  【然——】
  【面对燕王朱棣起兵靖难,朱尚炳审时度势,做出了一个极其微妙的抉择:】
  【他,是建文削藩以来,所有藩王中——】
  【唯一一个在舆论上公开表態支持建文帝朱允炆的亲王!】
  【然……】
  【也仅仅是……口头支持!】
  【自始至终,未出一兵一卒!未助一钱一粮!】
  画面浮现:年轻的朱尚炳身著亲王袍服,神情肃穆,在王府前宣读一份措辞激昂、声討“燕逆”、力挺“天子”的檄文。王府之外,百姓围观。王府之內,兵甲入库,马放南山。
  “呵……”
  一声极轻、却充满无尽嘲讽的嗤笑,从韩国公李善长那苍老乾瘪的唇间逸出。
  他微微侧头,浑浊的老眼扫过面如死灰的秦王朱樉,再瞥了一眼天幕上那位“慷慨激昂”的二代秦王,嘴角勾起一丝洞穿世事的讥誚,声音低得只有近旁的几位老臣能听清:
  “这位小秦王……倒是个妙人儿……”
  “比他爹……强点有限……”
  “公开站队建文,博个『忠义』之名,安抚朝廷……”
  “却又按兵不动,保存实力,静观其变……”
  “两头下注,首鼠两端……”
  “真真是……把投机取巧,玩出了新样……”
  “呵呵……”
  “上位啊上位……”
  “您聪明一世……”
  “生出来的这些儿子、孙子……”
  “要么暴虐愚蠢如秦王(朱樉),要么懦弱奔逃如谷辽,要么冷眼旁观如晋世子,要么……就玩这等自作聪明的把戏如这小秦王……”
  “唯有……”
  李善长的目光,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缓缓投向殿中那个依旧沉默如山、身姿挺拔如標枪的燕王朱棣。
  “唯有这位燕王殿下……”
  “敢作敢当,提刀就干!”
  “真刀真枪,搏一个前程!!”
  “不愧是……”
  “徐天德(徐达)的女婿!!”
  “虎父……无犬女!虎岳……无犬婿啊!”
  李善长最后的感慨,带著一种对英雄气概的激赏和对那些蝇营狗苟之辈的极度鄙夷。
  徐达闻言,腰背下意识地挺得更直了些,紧锁的浓眉下,那双虎目中,忧虑依旧深重,却也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