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削藩骤起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1-03 14:00      字数:2221
  天幕幽光流转,映照著奉天殿內一片死寂的沉重。
  朱元璋喷出的那口鲜血,如同刺目的烙印,染红了冰冷的御阶,也灼伤了所有人的眼。
  帝王的悲慟、未来的惨烈廝杀、骨肉至亲的猜忌与隔绝……这一切都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压得人喘不过气。
  然而,天幕那冰冷的金属音,並未因人间帝王的吐血而有丝毫迟滯。它如同最无情的史官,继续翻开了那名为“建文”的、註定充满血腥与动盪的新篇章:
  【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乙酉,太祖朱元璋驾崩。】
  【皇太孙朱允炆奉遗詔继皇帝位,次年改元建文。】
  【新帝登基,龙椅未暖——】
  【洪武三十一年,七月。】
  【削藩之议,骤起!】
  【建文帝朱允炆,在齐泰、黄子澄等心腹文臣的推动下,】
  【悍然挥刀,斩向自己的皇叔们!】
  “七月?!”
  “才……才两个月?!”
  “削藩?!”
  整个奉天殿瞬间炸开了锅!短暂的死寂被难以置信的惊呼打破!
  所有人都被这消息的急迫与决绝惊得目瞪口呆!太祖尸骨未寒,新帝登基仅月余,刀锋便已直指宗室亲王?!
  勛贵席上,韩国公李善长那一直半闔的老眼猛地睁开,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瞭然,隨即又被更深沉的忧虑覆盖。
  魏国公徐达眉头紧锁,与身旁的曹国公李文忠交换了一个无比凝重的眼神。
  他们这些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老帅,比谁都清楚“削藩”这两个字背后蕴含的血腥风暴!
  歷史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教训——七国之乱,八王之乱……哪一次不是杀得山河破碎、民不聊生?
  他们心中对太祖分封诸王本就存有疑虑,只是慑於帝王威权,无人敢公开反对罢了。
  此刻天幕点破,那份压抑已久的不安与不赞同,瞬间化为实质的忧虑。
  “混帐!竖子!!”一声暴怒的咆哮从御阶上炸响!
  朱元璋猛地推开搀扶的內侍,摇摇晃晃地站起!
  他顾不得擦拭嘴角的血跡,双目赤红,如同被激怒的雄狮,死死盯著天幕上“削藩”二字,胸膛剧烈起伏!
  才两个月!允炆这个孽障,就迫不及待地要对他亲叔叔们动手了?!
  他分封诸子,镇守四方,拱卫中央,何错之有?!这竖子如此急不可耐,分明是……分明是懦弱无能!是掌控不了局面!是怕!
  一股巨大的、被忤逆的愤怒和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瞬间淹没了朱元璋。
  他猛地扭头看向身旁脸色同样苍白的朱標,声音嘶哑,带著无尽的悲愤与固执的肯定:
  “標儿!你看见了吗?!若是你!若是你坐在那个位置上!这些混帐东西,谁敢不服?!谁敢炸刺?!何须搞什么削藩?!他们只会俯首帖耳,尽心辅佐!允炆……允炆他……他担不起这江山啊!”
  他將所有的过错,都归结於孙子的无能,却固执地不肯承认自己分封制本身埋下的巨大祸根。
  天幕的幽光闪烁,继续剖析著建文朝廷內部那看似统一、实则暗藏分歧的削藩决策:
  【削藩之议,在建文朝廷內部,几无阻力。】
  【勛贵凋零殆尽,武將噤若寒蝉。】
  【文官集团,上至六部九卿,下至地方清流,对此皆持赞同態度。】
  【藩王坐大,尾大不掉,威胁中央,乃朝野共识。】
  【唯一的分歧在於——】
  【先削谁?】
  冰冷的金属音微微一顿,天幕上幽光凝聚,开始罗列洪武朝分封的诸王名录,如同在清点即將被送上祭坛的牺牲品:
  【诸藩名录:】
  【秦王樉(已薨,世子尚幼)——封国:西安】
  【晋王棡(已薨,世子尚幼)——封国:太原】
  【燕王棣——封国:北平】
  【周王橚——封国:开封】
  【齐王榑——封国:青州】
  【代王桂——封国:大同】
  【岷王楩——封国:岷州】
  【谷王橞——封国:宣府】
  【湘王柏——封国:荆州】
  【……】
  【赵王杞二岁早夭,就及就藩!】
  【潭王梓——封国:长沙。因涉胡惟庸案,於洪武二十三年自焚身亡,国除】
  当看到自己和三弟的名字赫然在列,並標註著“已薨”时,秦王朱樉和晋王朱棡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巨大的恐惧並未因知晓自己的“死期”而减轻半分!
  他们死了,可他们的儿子还在!
  那些年幼的世子,在朱允炆的屠刀下,岂有反抗之力?
  会不会……会不会被找个由头废黜,甚至……
  朱樉和朱棡下意识地看向御座上的父皇,眼中充满了哀求和无助。
  反而是才11岁的朱梓对未来自己的结局並不任何感触,到时一些功臣听到胡惟庸案居然在洪武二十三年重提,心里不由得一紧。
  天幕的声音陡然转冷,点出了建文君臣眼中的“强藩”:
  【诸叔王之中,拥兵自重、位处要衝、对中央构成实质威胁者——】
  【首推:燕王朱棣(北平,直面北元,拥边军精锐)!】
  【次之:周王橚(开封,中原腹地,富庶粮仓)!】
  【齐王榑(青州,控扼山东,海陆枢纽)!】
  【代王桂(大同,九边重镇,兵锋锐利)!】
  “燕王朱棣”四个字,被天幕幽光特意加亮!如同靶心!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和巨大的屈辱感,瞬间席捲了燕王朱棣!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北平边军,是他浴血拼杀、抵御北元、拱卫国门的力量!
  怎么到了建文朝廷口中,就成了“拥兵自重”、“威胁中央”?!
  他镇守边疆,功勋卓著(天幕已认证),何曾有过半分不臣之心?!
  就因为他是诸王之首?就因为他在父皇临终前被召入京?就因为他……强?!
  一股强烈的、被无端针对的愤怒和不平,如同野火般在他胸中熊熊燃烧!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天幕上那些冰冷的文字,又扫向御座之上——父皇眼中那复杂的情绪,是愤怒?是审视?还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朱棣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心中那份对侄儿允炆仅存的一丝“压力”,此刻已彻底化为冰冷的敌意和深深的戒备!
  朱元璋看著天幕上朱棣的名字被列为头號目標,再看著儿子那瞬间绷紧如弓弦、眼中燃烧著屈辱火焰的背影,心头也是一阵翻涌。
  老四……確实太强了。允炆忌惮他,似乎……也並非全无道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隨即又被更大的愤怒淹没——就算忌惮,也不该如此操切!如此不留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