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的声音不大，但是整个会议室里的人却都听见了。
  范邵元面色变了一变，满脸错愕道：“你说什么？
  电力部和环保部的专家组，要看我们这里的实验？
  这……这怎么可能？
  我们这里有什么样的实验，能值得两个部专家组专程跑过来观看？”
  苏哲道：“那个公司，好像叫西山环保科技，据说是搞电力环保的，在通元县。”
  范邵元整个人如遭重锤，差点没当场喷出一口老血。
  他不可思议地看著杨立新道：“两个部的专家组……难道说的就是你们县那个公司？”
  杨立新迟疑道：“让您这么一说，我也不敢確定了。
  我们县那个公司，的確叫西山环保科技，搞的也的確是电力环保。
  但我的確不敢相信，能惊动两个部的专家组啊。”
  范邵元正色道：“这事不能马虎，你赶紧打电话確定一下。”
  杨立新立即给陈小凡拨了过去，急问道：“小凡，你听没听说过，电力工业部和环保部的专家，要来看你们做实验？”
  陈小凡道：“我听说过。
  姜教授有两个学生，在两个部的专家组工作。
  他们说过要来观看的。”
  “你怎么不早匯报？”
  杨立新高声道。
  陈小凡道：“姜教授说，那只是他的学生，不用把他们当领导。”
  “你疯了是吧？”杨立新气急败坏道：“姜教授是他们老师，当然无所谓。
  但人家毕竟是部里专家组成员，来到我们这里，我们能不当回事？”
  范邵元回身问苏哲道：“他们下来几个人？”
  苏哲道：“一个部出了两台商务车，绝不是一两个人，每个部门至少七八个吧。”
  范邵元道：“那就是正规专家组下来了，绝不是单纯学生来看望老师。
  这个公司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能吸引到两个部的专家组专程前来？”
  一时间，他满头雾水，又惊又喜。
  惊的是专家组突然来访，打了个措手不及。
  喜的是这个公司，能把京城的专家吸引过来，必定有其独到之处。
  范邵元道：“京城的车还有多久能到？”
  苏哲道：“他们现在还在高速上，至少需要三四个小时。”
  范邵元稍微沉吟一下道：“部里专家下来，省厅的人一定陪著。
  事不宜迟，我们先赶去现场看一看，了解一下情况。
  免得专家来到，我们一无所知。
  立新书记，你坐我车。”
  “好的，”杨立新点了点头，跟著范邵元走了。
  戴宇寧在后面，羡慕的口水都快流下来，跟旁边凤鸣区委书记孟佳成道：“这杨立新走狗屎运了，辖下竟然出了这么一个牛逼企业。”
  孟家成嘆口气道：“关键人家这企业，还是涉及环保方面，我们羡慕不来。
  你看我们这些人，有谁坐过范书记的车？
  他杨书记算是头一个。”
  戴宇寧一拍脑门，连连摇头道：“为什么好事都是他的？
  既生瑜，何生亮啊。”
  孟家成笑道：“看起来是周瑜诸葛亮之爭。
  但周瑜手下有谁？儘是江东鼠辈。
  诸葛亮手下，可是关羽张飞赵云这样的五虎上將，效果能一样么？”
  戴宇寧连连点头道：“说得有道理，关键还是我手底下没有能人。
  你看杨立新刚才那个表现，他对这家公司也一无所知，纯粹是手底下人给张罗的。
  我手底下怎么没有这样的人才？”
  ……
  杨立新上了范邵元的奥迪，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所有区县书记中，他是第一个被范书记邀请上车的。
  车辆启动之后，范邵元问道：“运作这个项目的，又是陈小凡是吧？”
  杨立新点点头道：“是的。
  之前他跟我提过一次，要从省电科元转让脱硫技术，然后筹集一个亿的资金搞实验。
  我当时也就听了一下，没继续过问。
  没想到他竟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连部里的专家组都吸引了过来。”
  范邵元欣慰地微笑道：“一个干部的工作能力，往往在不经意中体现出来。
  有些人，在岗位上勤勤恳恳工作多年，但往往一事无成。
  但有些人，偶然一次闪光，就能完成別人几辈子都完不成的政绩。
  比如陈小凡这次，通过一个项目引来两个部的专家组。
  这件事將为我们市的环保形像，提升一个较大的台阶。”
  杨立新道：“咱们先不要过於高兴，那个实验还未必能够成功呢。”
  范邵元正色道：“环保和电力两个部的专家，难道不比我们水平高？
  人家能从京城，千里迢迢赶过来，那就说明成功机率还是很高的。”
  “那倒也是，”杨立新点了点头。
  车辆很快来到通元县新建电厂。
  陈小凡早已经带人等在这里。
  范邵元下车之后，陈小凡向前迎两步，主动介绍道：“范书记，这位是咱们省电科院原总工，姜总。
  现在受聘我们这里作为总工程师。
  这是我们市委范书记。”
  “姜总您好，”范邵元主动伸出双手，跟姜良栋握手。
  他隨即扫视一眼周围环境，佯装嗔怪地对陈小凡道：“姜总这样的技术专家，你怎么能让人在这环境里办公？”
  姜良栋笑道：“不要怪小陈主任。
  是我主动要求带领团队，到第一线来办公的。
  这毕竟是我们国家第一台湿法脱硫塔，马虎不得。
  陈主任筹集一个亿的资金给我搞实验，我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范邵元兴奋道：“……这是我们国家第一台湿法脱硫塔？
  也就是说，这是国內领先的技术？”
  姜良栋道：“甭说国內，在国际上也是领先的。
  目前国外主要採用干法脱硫工艺。
  那边也建了一座试验塔，是由我原单位，省电科院建的。
  待会儿就要让这两种工艺，现场pk。
  由此来决定我们国家，电力脱硫行业的发展方向。”
  范邵元恍然大悟道：“怪不得环保部和电力工业部的专家组，都要过来观看。
  原来这次实验，有这么重要的意义。
  您觉得，您的成功率有多高？”
  姜良栋笑了笑道：“这个我不敢预测，但您很快就能看到结果了。”
  “那我们预祝姜总能够成功。”
  他说著，率先开始鼓掌。
  要是西山环保的工艺取得成功，那意味著，本市將孕育出一个电力环保的龙头企业，整个產业集群也將被带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