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雯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的水渍，然后去卫生间拿来拖把，收拾地下的一片狼藉。
  办公室內除了王娜之外，还有一男三女四个人。
  他们平常惧怕王娜的威势，谁也不敢掺和。
  王娜见林慧雯这么好欺负，心里顿时流过一阵快感，冷声道：“既然你卫生打扫得这么好。
  以后这间办公室，都由你来打扫。
  下班之后所有人都走，谁也不准留下来帮她忙，知道么？”
  信息科办公室內都是重要文件，不允许其他人进入。
  所以室內卫生，只能由工作人员轮著干。
  现在王娜摆明了欺负林慧雯，给她一个下马威，所有人也不敢吱声。
  林慧雯性子比较绵软，就算明知道对方在欺负自己，也只选择逆来顺受，不敢当面反抗，囁喏道：“好，好，下了班我打扫就是。”
  王娜没想到林慧雯竟然是个受气包，顿时找到了优越感，指著角落里的座位道：“你就坐那儿吧。
  你別觉得委屈，让你多干活，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也是你的福报。
  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林慧雯就算再傻，也知道对方是在给自己穿小鞋。
  哪有让人多干活，还要感激为福报的？
  没想到这县委办这么险恶。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留在甜水镇。
  林慧雯固然心里委屈，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默默地逆来顺受，任由王娜施展淫威。
  一连过了两天。
  所有人都正点下班，而林慧雯则留下来打扫卫生。
  直到第三天，大家下班离开之后，陈小凡从外地赶了回来，发现只有林慧雯自己在拖地。
  不止办公室拖得乾乾净净，连楼道里也收拾得像镜子一样。
  “慧雯，你来报到了？”
  陈小凡问道。
  林慧雯挺起身，回头看见陈小凡站在后面。
  她想到这几天的遭遇，心里一阵莫名的委屈，眼眶红了红，然后点点头道：“嗯！”
  陈小凡察觉到她情绪不对，皱了皱眉道：“为什么只有你在打扫卫生？
  他们人呢？”
  “他们下班了，”林慧雯低头继续拖地。
  “他们为什么不打扫？”
  陈小凡心里猜到梗概。
  看来所有办公室都一样，对新人都不怎么友好。
  尤其是信息科还有王娜那种老资歷，必定会把对他的怨恨，都发泄到林慧雯身上。
  而林慧雯也老实，这几天一个电话也不打。
  陈小凡一把从林慧雯手里抢过来拖把，用力地扔到地上，怒道：“给他们打电话，限他们半个小时之內，全都赶到办公室。
  要是来不了，明天就別来了。”
  林慧雯被陈小凡嚇住，小声安慰道：“的我都拖完了，你发什么脾气？
  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行不行？”
  “不行，”陈小凡道，“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一下，信息科谁说了算。
  你是我调来的人。
  他们这么欺负你，这不是打我的脸么？
  赶紧去打电话。”
  林慧雯见陈小凡如此霸道，心里感到一丝暖流。
  有个霸气的领导撑腰，是一件幸福的事。
  她赶忙去对著联繫表打电话。
  过了二十来分钟，几个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其中有去年刚刚入职的女大学生白月。
  还有刚生了孩子的宝妈，谢雪梅。
  看起来比较艷丽风骚的，刘玥。
  以及职员內唯一的男性，唯唯诺诺的中年人，王志昌。
  四个人已经回到家，但又被叫了回来，显然都感到不满。
  但回来之后，看陈小凡板著脸坐在大办公室里，一句话也不说。
  几人不敢多说话，全都默默回到自己座位上。
  过了一会儿，听到楼道里传来王娜尖锐的声音道：“都下班了，还叫回来干嘛？
  我还要接孩子，辅导功课。
  敢情人家是没孩子，不用操这些心。”
  她进到办公室，看了陈小凡一眼，连招呼也不打，径直坐回到自己座位上，没好气地道：“把大家叫回来，这是有什么急事是吧？
  赶紧说完赶紧散，我回家还有事呢。”
  王志昌听著王娜句句带刺，笑著打圆场道：“陈科长，人都到齐了，咱们开会吧。
  陈科长上任已经好几天了，咱们科还没表示欢迎。
  当著这个机会，咱们鼓掌欢迎一下。”
  他啪啪鼓了两下掌，却没人响应，只好尷尬地坐下。
  陈小凡冷声道：“今天把大家叫回来，不是开会，而是宣布一下科室纪律。
  按照规定，信息科必须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
  留下来的人，顺便打扫卫生。
  从现在开始，排一下值班表。
  咱们科连我在內，一共七个人，正好每人一天。”
  眾人心里这才明白，原来是陈小凡看到林慧雯被欺负，替她出气来了。
  可欺负人的是王娜，跟其他人有什么关係？
  他们这些人都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王娜当即大声反对道：“二十四小时值班，这怎么能行？
  咱们科室还从来没有这么安排过。
  我回家又要照顾孩子，又要做饭，根本忙不过来。”
  陈小凡掏出电话道：“那好，我跟肖主任说一下，从明天开始，把你调后勤科，那里不用值班。
  还有谁接受不了？
  现在就说出来，我一起把他调走。”
  “我……”
  王娜犹豫了一下，没想到陈小凡行事这么果决。
  信息科部门重要，所以能享受到最好的资源，而且权力也大。
  但后勤科就是打杂的，两个部门不能同日而语。
  如今县委办主任换成了肖正鑫。
  陈小凡或许真的一个电话，就能把人换走。
  她小声道：“其实……我值班也不是不行。
  既然有规定，咱们执行就是了。”
  其他几个人见王娜都怂了，大家虽然心里有怨气，但也只能答应。
  陈小凡又道：“科里自由经费在谁手里？”
  所谓自由经费，就是常说的“小金库”。
  虽然上面三令五申，禁止各科留私房钱，但上有对策，下有政策。
  直到2009年，全国开始彻查，居然查出了几百亿的帐外资金，这个问题才完全杜绝。
  而现在才2004年，各科留私房钱依然是惯例。
  王娜道：“在我这里。”
  陈小凡吩咐道：“现在就转给林慧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