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將计就计,悬崖勒马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1-04 08:55      字数:2395
  儘管近几日腰疼得厉害,长毅伯还是一直在房门外守著,时不时的咳上两声,弄出点动静。
  萧南淮不是个听话的,他得盯著才放心。
  不对,应该是盯著都不放心。
  若非礼教阻隔,他恨不得去屋里盯著。
  人上了年纪耳朵背,屋里像是依稀有些动静,又好像没有,倒是寂静的庭院深处忽然响起一声鸟鸣,骤然而起又骤然而止,尖锐的划破凝滯的夜色,扰得人心惊。
  不知过了多久,下人来报,说萧东霆夫妇来了。
  长毅伯心中惊疑。
  来的怎么会是萧东霆?
  自己女儿晕倒在外头,来的不该是苏婧吗?苏婧来,萧盛元不该跟著来吗?
  长毅伯让门房缓些將人领到主院招待,自己带著人从小路折回去,再装出睡梦中被叫醒的样子从屋里出来,一边走还在一边整理外袍。
  “阿霆来了。”他和蔼的笑著招呼。
  卫时月起身行礼,萧东霆稳坐於椅子上,皮笑肉不笑,“外祖父还睡得著呢?”
  没规矩的东西!
  长毅伯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抚了下『睡乱』的髮髻,淡笑著摇摇头,摆出不与晚辈计较的宽容姿態。
  “郡主忽然晕厥,我也十分担心,好在大夫说了並无大碍。阿淮在那边守著,不会有事的。”
  他走在前头领路,乾瘦的手微握成拳,按捺下心底的雀跃,“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卫时月伸手过去,萧东霆拉著她稍稍借力起身,夫妻俩携手跟上。
  萧东霆声音冷沉,“男女有別,已经入夜,阿淮守在郡主院中,外祖父就没觉得不妥?”
  长毅伯双手背在身后,將腰背略微拉直一些,理直气壮的反问:“郡主抱恙,阿淮是当兄长的,难道要置之不理才妥当?”
  来到客房,进了院子,见两个小丫鬟守在这里,长毅伯眼角跳了跳。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他不是把人都屏退了,一个没留吗?
  丫鬟恭顺回答,“南淮公子命奴婢二人在此守护郡主。”
  长毅伯一双深眸转了转,明知故问,“阿淮呢?”
  丫鬟摇头,“奴婢不知。”
  “这孩子,跑那儿去了……”
  长毅伯装模作样的嘀咕,领著萧东霆夫妇穿过外厅来到房门外,客气叩门,“郡主,郡主?”
  他试著推了推,门从里面閂住了,屋內静謐无声。
  萧东霆扬声將候在院子里的流光叫进来,直接说:“破门吧,可別出什么事儿。”
  此举正中下怀,长毅伯紧紧攥著袖边,连耷拉的鬆弛眼皮都往上抬了几分。
  流光一脚將门踹开,屋內漆黑一片。
  其他人在外间等,卫时月举著灯进去,见屋里空无一人,顿时心头一紧。
  长毅伯全神贯注,始终没听到屋內传出动静,不自觉的收拢眉心,挤出几道细纹。
  该不会是卫时月想把事情压下去吧?
  不对,就算她装作若无其事,见到那种场景,也该立即从屋里退出来才对。
  “阿月。”长毅伯试探著问,“没事吧?”
  卫时月掐紧指尖,儘可能让声音听起来如常,“无事。”
  萧东霆敏锐察觉到她尾音上那点起伏,扭头看向不断往屋里瞟的长毅伯,“外祖父想进去看看?”
  长毅伯回头瞪他一眼,险些被口水呛到。
  “胡说什么……”
  萧东霆冷眼睨著旁边神色百变的老人,他的外祖父,他母亲的父亲。
  一股灼热的鄙夷直衝咽喉,又被血缘那根冰冷的铁索死死勒住,最终化作齿缝间一丝极轻的,连自己都憎恶的嗤笑。
  他別开视线,下頜绷得铁紧,任由那粘稠的厌恶在胸腔里无声的腐烂。
  屋里,卫时月终於等到陆未吟从窗外翻进来,急忙上前问道:“没事吧?”
  陆未吟笑著摇头,同她一起往外走。
  长毅伯在外面踱步两趟,正思忖著要不要直接衝进去,先把事情坐实再说,一抬头,就看到陆未吟从屋里出来。
  衣著整齐,连头髮丝都没乱一点。
  卫时月进去这点时间,穿好衣裳都不够,唯一的解释就是事情没成。
  长毅伯面色难看,反覆调整,才堆起符合当下的表情。
  一时拿不准是萧南淮犯了怂,还是出了別的变故,又不好当著这么多人进去查看,长毅伯余光斜向屋內,又迅速收回,转而打量起陆未吟的神色。
  陆未吟清冷的面容上凝著一眼可见的霜层,一双漆黑瞳仁更是看得人心惊。
  长毅伯心头一咯噔。
  这是……事败了?
  陆未吟刀锋般的目光从那张苍老虚偽的脸上刮过去,转而看向卫时月,“走吧。”
  院外,被支到后厨煎药的尖尖已经在等著了。
  长毅伯连人都没去送,直奔后院去找江映玉,询问萧南淮的去向,待问清事情经过后好提前思索对策。
  然而到了江映玉的院子,却发现人根本就不在。
  年迈的身躯踉蹌跌坐在椅子上,强烈的失控感紧紧攥著胸口,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完了,这回恐怕是真的完了。
  伯爵府大门外,陆未吟直接去了萧东霆夫妇的车上。
  萧东霆挪到对面靠內壁的角落,卫时月拉著她坐下,“没事吧阿吟?”
  车壁上的一盏纱灯照出陆未吟凝重的面色,“我没事。倒是二哥,我有点担心他。”
  在伯爵府客房的时候,萧南淮说了那句“会好好待她”的话,就伸手揭开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
  正当她准备睁眼时,那被子又立马盖上了。
  今天早上,她去了趟青云轩。
  萧东霆竟早料到她会来,提前备了她那份早点。
  不仅如此,萧东霆还早就察觉到了萧南淮的异常。
  起因便是萧西棠无意中向他提起,说萧南淮曾在年前告了五天假。
  萧南淮过年都只在家待了三天,什么事值得他告假五天?
  萧东霆心下起疑,叫人一查,发现萧南淮去了滁州。
  江映玉嫁给滁州都督,育有一子,两年前爭强斗狠被对方失手打死,如今滁州都督有了新欢,便想將江氏女休弃。
  江鹏正是滁州长史,便给萧南淮送了信,萧南淮匆匆赶去撑腰,最后借永昌侯府之势將休妻改为和离。
  这些年,伯爵府在京靠侯府帮衬,江鹏在外则仰靠滁州都督那个妹夫,如今二人和离,江鹏没了倚仗,便想申调回京。
  萧东霆猜到江家会把主意打到萧南淮头上。
  元宵那晚灯架倒塌,以萧南淮的身手,已经到了架子边缘,居然还被砸伤,所以他才会说“骨头生锈”那样的话。
  商议之后,他们决定將计就计。
  得知萧南淮悬崖勒马,萧东霆不知何时攥紧的手终於鬆开些许。
  没有人知道他这个晚上有多么煎熬。
  幸好,幸好!
  然而下一句,萧东霆就听到陆未吟说江映玉在萧南淮面前自称母亲。
  心底的震惊压过怒意,又掀起一阵无措的惶恐。
  萧东霆攥起拳头,指尖几乎快要把掌心刺穿,“他人呢?”
  他知道,陆未吟不可能只带一个尖尖来伯爵府,也定会叫人跟著萧南淮。
  话音落,忽听得车外有脚步声急速靠近。
  陆未吟挑起车帘,星起抱拳稟道:“陆小姐,萧南淮往玉带河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