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月下醉吻,三个臭皮匠聚齐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1-04 08:54      字数:3440
  鹿鸣传开,四野震动,万眾皆闻。
  这显然不是凡鹿能发出的声音,皇帝收弓,遥遥望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当即扯韁调头。
  自射角之后,他再也没有遇到过白鹿,如今忽闻鹿鸣,不由得心生嚮往。
  此去不为猎杀,只想再见一见天貺之姿。
  然而等他赶到溪地,已经雾散鹿去。
  皇帝有些遗憾,没了兴致,策马离开猎场。
  一回到金顶御帐,吴尽言匆匆来报,说马儿被鹿鸣惊嚇发狂,狂奔中將尚国公甩下来,腿刚好砸在锐石上,断了。
  皇帝过去一看,尚震的右腿呈现出极其诡异的扭曲姿態,充血红肿,断骨在肉里明显错开,几度疼得昏死过去。
  尚怀瑜急得在床前打转,几个太医来来回回,忙得满头是汗。
  这边兵荒马乱,彩棚下也是人心惶惶。
  那鹿鸣著实嚇人,像打雷一样,听说尚国公惊马受了伤,女眷们担心自家入场狩猎的丈夫或儿郎,都紧张的盯著围门方向。
  陶怡也眼巴巴的望著围门,却不是在担心她爹,而是担心轩辕璟。
  终於,心心念念的挺拔身姿策马而出,陶怡按著起伏的胸口,视线一路跟隨,心底生出家妻盼夫归的错觉。
  交完弓和猎物,轩辕璟的目光缓缓扫过彩棚,像在找什么人。
  而后深眉微挑,骑著马踱步走了。
  陶怡心潮澎湃。
  王爷会不会是在找她?
  她这个位置確实有些偏了,前面还有一桿旗挡著……王爷会不会没看到她?
  按捺不住內心想亲近的念头,陶怡站起身,装作焦急担忧的样子对梅香说:“走,去问问昭王殿下,可否在猎场里见过父亲。”
  旁人看破不说破,彼此视线交匯,嗤笑摇头,再从轻慢的目光里泻出几分鄙夷。
  陶怡可顾不得这么多。
  她觉得已经好久好久不曾和昭王殿下说过话了,当下出现诡异鹿鸣,正是表达关心拉近关係的好时机。
  心臟怦然跳动,跟急切的步子应和著,陶怡绞著手帕,一路追到空旷无人的草甸。
  还剩最后十几步,心上人已然在前,俏脸飞霞,反倒是羞得不敢看了。
  放缓速度端正姿態再抬头,却见有人抢先一步朝昭王一行疾走过去。
  是个丫鬟。
  定睛再看,怎么是陆未吟的丫鬟?
  贱人又想使什么手段勾搭殿下?
  陶怡死死盯著,发现那丫鬟只是跟昭王行了个礼,之后一直在跟马背上的星罗卫说话。
  难不成是陆未吟的丫鬟跟星罗卫有染?
  抬眼看去,陶怡瞳孔猛颤。
  哪里是什么星罗卫,那不就是陆未吟!
  虽然刻意抹黑了皮肤,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陆未吟那个狐媚子。
  左手执韁,右臂僵直垂落,受伤了都不安分,还打扮成这个样子跟隨王爷从猎场出来,莫不是……幽会?
  “给王爷请安。”陶怡追过去,气恼出声。
  她掐著指尖,心口钝痛,儼然將自己代入苦等夫归却发现丈夫养了外室的原配,说不出的伤心愤怒。
  轩辕璟闻声回头。
  在他身后,故意撕掉眉毛鬍子的陆未吟也探头看过来。
  神情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丝毫没有被人发现的慌乱。
  她的淡定,落在陶怡眼中成了挑衅。
  “去,把我落在陆未吟帐中的无事牌取回来。”轩辕璟吩咐一声,连同陆未吟在內的三名星罗卫当即策马离开。
  轩辕璟骑马上前,神態如常,“陶小姐找本王有事?”
  陶怡指著远去的几人,气血上头,脱口道:“我都看见了,那里面有个人是陆未吟。”
  轩辕璟声音冷沉下来,“陶小姐看错了。”
  “不可能,就是她。”
  陶怡气红了眼,压著火气苦口婆心的规劝,“王爷,陆未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您看看她做的事,忤逆不孝,跋扈好斗,如今还……总之,您別被她给骗了。”
  风掠过空荡的草甸,拂动枯草声如细浪。
  “本王再说一遍,陶小姐看错了。”
  轩辕璟眸深如墨,“陶小姐被鹿鸣给惊著了,送她回去休息。”
  “是!”两名星罗卫下马,“陶小姐请。”
  “王爷,王爷,昭王殿下!”
  陶怡声嘶力竭,轩辕璟头也不回,倒是星嵐回头瞄了她一眼。
  嘖嘖,陶家这父女俩,简直一个比一个拎不清。
  年初时,昭王府长史呈报了请械疏,替星罗卫更换兵甲,工部核验通过,各类文书齐全,却是至今都没领不到东西。
  军器监先说图样逾制,长了两分,长史嘴皮子都磨起燎泡了,终於核定好图样,又说工匠不足,得先紧著赶製边塞军需,一拖再拖。
  前阵子去问,说是快了,只等个三五日烙好王府徽记和工部火印即可领取,结果王爷眼睛一好,又没准信儿了,只说正排著。
  这陶怡也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自己跑去撞陆小姐的枪口上,这回好了,不光赔上自己,还得搭上个爹。
  借著取玉佩的由头,陆未吟顺利跟星罗卫换了回来,除了故意透漏的陶怡,再无人知晓她离开过营帐。
  陶怡被『送』回营帐,陶直正坐在里头等她。
  一开口,嗓音紧得沙哑,“你这丫头,跑哪儿去了?”
  陶直方才在猎场里受了惊嚇。
  当时他正带著人围猎一头野猪,鹿鸣忽然响起,嚇得那畜生慌不择路,竟笔直朝他衝过去。
  幸亏旁边人眼疾手快拽了一把,不然他就要被猪撞了。
  到时不光受伤挨痛,说出去也不好听。
  陶怡板著脸不说话。
  身后星罗卫跟进来,陶直按著椅子扶手愣愣起身,本就余惊未退的黑脸紧张到泛白。
  “陶大人,令嬡被鹿鸣嚇著了,跑到王爷面前胡言乱语。王爷说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望陶大人好生管教。”
  陶直连声应下,客客气气將星罗卫送走,一扭头,满腔盛怒几乎快要压制不住。
  “你跑到王爷面前胡说八道什么了,闹得王爷要让星罗卫押你回来?”
  陶怡憋著眼泪坐到椅子上,话音丝毫不见软。
  “什么叫押我回来,王爷是让他们送我回来好好休息,也不曾说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让父亲好好管教这样的话,都是那人自己加上去的。”
  陶直气到拍桌,“你只消告诉我,你去王爷面前说了什么。”
  陶怡不想说,趴到桌上哭。
  父亲本就不赞同她和昭王殿下亲近,她要是说了,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陶直气得跺脚,半天问不出个屁,只能把梅香叫到跟前。
  主子不开口,丫鬟哪敢多言?
  梅香惊惶跪地,推说自己当时未曾上前,因此並不知道小姐说了什么。
  陶怡直起身抹泪,瓮声瓮气的赶人,“父亲赶紧走吧,女儿要歇著了。”
  陶直一走,她马上吩咐梅香,“去,把陆四小姐给我请过来,说有要事找她商量。”
  陆未吟猎得黑熊被王爷送回来的时候,欢歌就提醒她,说陆未吟端得一副清高如兰的样子,实际私底下勾搭男人颇有手段,担心王爷会著了道。
  她当时还不信。
  王爷那般英明睿智的人,怎会轻易被人矇骗?
  没想到啊没想到,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没想到王爷这一失,失在了陆未吟身上。
  陆未吟那个贱人,舞刀弄箭,还猎杀黑熊,跟个母夜叉似的,这样的人怎配站在矜贵神俊的王爷身边?
  陶怡越想越觉得,她不能眼睁睁看著王爷被人欺骗错付痴心。
  得找欢歌来,好好商量一下对策。
  陆欢歌这会儿没空,她还有大事要办。
  尚震腿伤严重,皇帝特许他提前离场回府养伤。
  尚怀瑜忙前忙后將人送上马车,遥望车影渐渐融入夜色,心情极其复杂。
  一来担心父亲伤势,二来害怕发怒的兽神会找上他,三来……是不能为人所知的暗喜。
  父亲走了,不会再有人催著他入场围狩,甚至就算深夜晚归,也不会有人知道。
  他从怀里取出那支梔子簪。
  簪子被月光渡上一层霜白,又被他眼底的火热所融化。
  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尚怀瑜迫不及待来到陆欢歌的营帐前,表示想当面还簪,却被告知小姐不在。
  此时篝火野宴已经开始,尚怀瑜想她可能用膳去了,又追到宴上,结果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那抹魂牵梦绕的身影,失魂落魄的坐下来,一连喝了好几杯酒。
  旁人当他是担心尚国公的伤势,纷纷过来宽慰。
  不管是真心还是客套,落在尚怀瑜耳朵里全部变成苍蝇叫,嗡嗡嗡,说不出的烦躁,索性自己提著酒壶边走边喝,还能落个清静。
  慢悠悠晃回营帐,一壶酒也差不多快见底了,还剩十几步距离,途经一处草垛,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像是在叫他。
  循声望向草垛阴影处,其间隱著一抹浅白。
  “尚世子!”
  那声音又响起,像一道光照进尚怀瑜心里,瞬间驱散半个晚上的阴霾。
  他扔掉酒壶衝进阴影,毫不迟疑的將带著梔子浅香的娇躯钳进怀里,旋身带到草剁后头。
  这一次,陆欢歌没有推开他。
  “你还好吗?我……很担心你。”
  月色自云间坠落,照在两个人身上。
  温香软玉贴著滚烫的胸膛,姑娘揪著他腰身两侧的衣裳,仰著头,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鸦羽一般的睫毛下,散了星辰的瞳孔里,满满当当填著他的眉眼。
  尚怀瑜喉头动了动,猛的低头含住两片芳唇,任由梔子浅香占据所有呼吸。
  簪暗度丁香结,絳唇偷解月痕轻。
  此夜之后,尚怀瑜只要有时间,就拉著陆欢歌沉入温柔乡,软磨硬泡,想彻底摘下这颗醉人的果子。
  陆欢歌死守底线,防不住就哭,状似无意的透露出当街毁誉一事乃陆未吟所为,心底至今仍有余悸,不敢交出自己。
  尚怀瑜娇香在怀,心肝儿都快碎了,赌咒发誓一定会在秋狩结束前帮她报此大仇。
  陆欢歌再一牵线搭桥,將陶怡拉进来。
  三人凑在一起,毒计想了一箩筐,奈何陆未吟一直缩在营帐不冒头,一样都无法实施,给陶怡气得挑著由头把梅香打了一顿消火。
  一晃,到了秋狩第五日,明天便要动身回京了。
  晚上夜宴,要给献猎排名,陆未吟猎得黑熊,定会出席受赏。
  陆欢歌三人谈定计划,只等著夜幕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