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趁秋狩,一锅烩了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1-04 08:54      字数:2938
  这日,天蓝得扎眼,秋阳熨平每一丝云絮,和风微漾,让人心旷神怡。
  三骑快马停在永昌侯府大门外,马蹄声惊起一群麻雀,飞快掠过萧西棠武考登榜那日新漆的朱门。
  满园秋色怡人,老太君悠閒愜意的领著两个孙女儿在院子里赏菊。
  金丝菊瓣如流苏垂落,如同一盏鎏金宫灯在秋风里微微发颤。
  绿菊层层叠叠如翡翠雕琢,近看可见每片瓣尖上都带著一抹鹅黄,像被秋风偷走了半截顏色。
  陆未吟对赏什么的不太感兴趣,扭头看著旁边树上欢叫了好一会儿的喜鹊。
  老太君跟著她的目光看过去,笑道:“喜鹊登枝,吉兆临门,今日——”
  话音未落,萧西棠手里举著个什么东西飞奔而来。
  “祖母祖母,您看这是什么。”
  少年一个飞跨蹦到老太君面前,双手呈上綾绸捲轴,想要绷出沉稳模样,可嘴角扬得根本压不住。
  老太君拿起捲轴,“任书下来了?”
  萧北鳶一听赶紧凑过来。
  先飞快扫过一遍,最后盯著『京畿卫驍骑校』六个字,瞳孔惊喜扩大,“三哥,你当上校尉啦?”
  她把任书拿过去,用指甲抠上头的火漆印,“哄人的吧?”
  武考登榜进京畿卫很正常,可从来没听过谁一来就能当校尉的。
  “去去去。”萧西棠把任书抢回来,隨意卷两下递给陆未吟,得意挑眉,“瞧瞧。”
  陆未吟相当给面子,认真看过一遍,双手奉回,“厉害,不愧是三哥!”
  “那是,哈哈!”萧西棠欢喜不已。
  萧北鳶还想看看任书,他高举著不让,俩人在丛间追逐起来。
  少年意气风发,腰间玉佩叮噹作响,全然没有察觉到老太君深沉的目光。
  京畿卫统领雷驍,原本看中的是陆晋坤。
  不光是看中陆晋坤勇武过人,更看中將军府门庭没落好拿捏。
  可陆晋坤死了。
  不光如此,京都势力纵横交错,雷驍背后是容恆,容恆又是鄴王轩辕赫的娘舅。
  永昌侯府和容家虽无恩怨,可陆未吟和轩辕赫是有过节的,萧西棠此去京畿卫当差,也不知是好是坏。
  陆未吟轻轻搀住老太君,“君子不诱於誉,不恐於誹,率道而行,端然正己。只要三哥行得端坐得正,何惧宵小?”
  老太君拍拍她的手,赞同点头,“说得好。”
  眉稍挑起,老太君苍老的眼中绽出久违的英武之气。
  “我永昌侯府也不是豆腐捏的!”
  话虽这么说,老太君还是把萧西棠叫过来,仔仔细细的叮嘱一番。
  一去便是校尉,极少有人能得此优待,难免被人眼红,同僚之间如何相处,对待上官要顺而有度,事无巨细,凡是能想到的,都一一分说交待清楚。
  萧西棠认真听著,全部记在心里。
  最后,陆未吟补充一点,“切记,任何时候,都不要单独行事。”
  要不是陆未吟一路鞭策,萧西棠自知走不到今天。
  虽是妹妹,还是继妹,他却格外能听得进她的话,郑重点头,“好,我记住了。”
  萧西棠明日便要入营上值,老太君亲去扶摇轩替他收拾东西。
  萧北鳶追著过去,脸上的欢喜不知何时换成了低落,“三哥,以后你是不是就跟二哥一样,只有休沐才能回来了?”
  萧西棠闻言,心里跟著泛起些许苦涩。
  “怎么,捨不得我?”
  “想多了。”萧北鳶把头转开,飞快拭去眼角湿意,口是心非道:“你在家也是天天抡那破石锁,又不陪我玩儿,走了反而清静。”
  像是气著了,到了前头岔路,调头回她的纤绣阁,不去帮他收东西了。
  陆未吟打声招呼跟著离开,却不是去追萧北鳶,而是回千姿阁,打算给萧西棠准备一点防身保命的东西。
  采柔迎上来,“小姐,方才星扬传话,说王爷问你想不想去秋狩。”
  “秋狩?”
  陆未吟眸光流转,脑海中搜寻著与秋狩有关的前世记忆。
  一无所获。
  前世陆奎都没资格去秋狩,更別说她了,印象中好像也没听说过什么与秋狩相关的事。
  可轩辕璟既有此一问,想来是有什么盘算需要她配合。
  思索片刻,陆未吟吩咐,“你去打听一下,陶怡会不会去。”
  她对猎兽没兴趣,可如果能猎点別的,那就另当別论了。
  下午,消息传回来,不光陶怡会去秋狩,陆欢歌也会去。
  “她也去呀。”
  陆未吟拉长语调,沉凝的黑眸明显一亮。
  自陆晋坤死后,陆欢歌一直龟缩在將军府里,她手头忙著萧东霆的事,也一直没顾上。
  这回倒好,都要去秋狩,那索性一锅烩了。
  “告诉王爷,我去。”
  按理,永昌侯府本在受邀之列,可永昌侯巡税未归,老太君年迈,萧东霆腿脚不便,萧南淮萧西棠兄弟俩要当值,故不会单独来邀两位小姐。
  她想去,就得靠轩辕璟那边递把梯子。
  等采柔忙完,陆未吟问她討了些药。
  有护命脉的百参丸,止血的金疮药,还有一些解毒的。
  最后翻出采香的针盒,討了两银两黑四根淬毒的银针。
  采柔將银针別在布条里卷好,装进荷包,“银色麻痹致昏,黑色剧毒致命,小姐可得交代仔细了,让公子妥善收好,別扎著自个儿。”
  说罢,又放进去一瓶黑针的解药,以防万一。
  陆未吟接过荷包,好奇问道:“采香平日將针藏在哪里的?”
  隨用隨有,好像凭空变出来的一样。
  采柔笑道:“到处都有。衣裳里,袖子里,头髮里,甚至鞋上……有毒的没毒的,以前谋划报仇的时候,她身上最多藏过上百支针。”
  要不是曹彰那混蛋格外谨慎,光这些针就能把他扎成刺蝟。
  陆未吟点点头,有想法了。
  没过多久,扶摇轩里,萧西棠挺直腰杆端端坐著,转动眼珠子看著在他头上忙活的陆未吟,一动也不敢动。
  “非得藏这儿吗?”
  陆未吟將四根针藏进去,领著他的左右手去摸,“左手白色致昏,右手黑色致命,记住没有?”
  萧西棠小心翼翼,生怕扎著自己,“我是去赴任当差,又不是打仗。”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有时候,京都城里的阴狠手段,比战场的明刀明枪更为要命。
  萧西棠辩她不过,无奈的瘪瘪嘴。
  光藏还不行,陆未吟捧茶坐下来,让他一遍遍拔下来又扎上去,直练到能准確迅速取放才算完。
  最后,陆未吟將装药的荷包打开,哪种药什么效用,一一介绍清楚。
  虽觉得陆未吟有些小题大做,但萧西棠这点儿好,只要是为他好的,看在对方一片心意,总会领情並听进去。
  晚上,老太君叫人备上一桌丰盛席面,给萧西棠庆祝。
  翌日清晨,一家人齐聚,送萧西棠出门赴任。
  朱漆大门半开,晨光斜切过门楣上永昌侯府的匾额,也罩在阶前牵马的萧西棠身上,为那道挺拔颯爽的身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辉。
  老太君拄著御赐的龙头拐杖上前,端肃沉声,“祖母说的,你可都记住了?”
  “祖母放心,孙儿都记住了。”
  “三哥。”萧北鳶眼眶通红,“休沐就回家,別在外头瞎晃。”
  萧西棠笑应,“好!”
  视线微移,最后看向旁边的陆未吟,“我走了,有事记得来京畿卫找我。”
  该交代的昨天都交代了,陆未吟含笑点头。
  “行,走了!”
  萧西棠翻身上马,扯动韁绳,迎著朝阳破风远去。
  雏鹰初离巢,心里难免有不舍,也有忐忑,萧西棠头也不回,他知道,每个人都將独自奔赴属於自己的万里长空。
  来到京畿卫大营,文书办得很顺利,让萧西棠没想到的是,居然碰到了昔日同窗陈远山。
  当初抱月湖游船遇险,陆未吟施展身手救了大家,也將陈远山的少男春心给俘获了。
  陈远山请他帮忙牵线约见,他探过陆未吟口风,知道毫无希望,不想同窗难堪,便委婉拒绝,从那之后两人就逐渐疏远了。
  此时不期而遇,陈远山很是激动,“厉害呀萧校尉,以后我可就靠你了。”
  萧西棠拍著他的肩膀,装模作样端起校尉的架子,“好好干,別犯懒!”
  “是是是。”陈远山玩笑似的点头哈腰。
  两人笑闹两句,便各自回营房收拾去了。
  转身的瞬间,陈远山脸上的笑当即消散,低斜扫过的眼里一片阴鷙。
  校尉?呸,不过是个仗著祖荫上青云的紈絝罢了。
  回到营房,汗臭脚臭扑鼻而来,陈远山呼吸一紧。
  八个人的大通铺,桌椅板凳都摸得包浆了。
  校尉住的营房肯定不是这样。
  陈远山心里愈发不平衡,偏又无可奈何。
  憋口气,他正打算往里走,忽然被人一左一右扣住肩膀拖出去。
  “陈远山,雷统领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