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陆未吟当眾动手,惹昭王不快?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1-04 08:54      字数:3309
  无需大脑发號施令,身体已经本能的做出反应。
  陆未吟足尖轻点,侧身闪避时旋起月白裙摆,锦光盈动,仿若一朵瞬开又瞬落的曇。
  哗。
  一盆还冒著热气的红油汤泼在她前一刻所站的位置,却是连鞋尖也没沾上半分。
  “小姐!”
  刚上到一半楼梯的尖尖马上噔噔噔跑下来,“小姐,你没事儿吧?”
  眼下並非饭点儿,楼下只有两桌客人,听到动静纷纷看过来。
  陆未吟摇摇头,抬眼看向不远处双手端著空盆的小丫鬟。
  她眼力好,记性也好,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陶怡的丫鬟,叫梅香。
  梅香目光躲闪,战战兢兢,“陆小姐恕罪,奴婢脚、脚滑……”
  尖尖才不信她的鬼话,当场拆穿,“你脚滑就该连盆带汤一起倒自己身上,往外泼算是什么道理?”
  梅香心虚,“我、我就是不小心……”
  尖尖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窜出火来,擼著袖子大跨步上前,抓著梅香的胳膊猛的拽了一把。
  梅香始料未及,惊叫一声扑在她自己泼的油汤上。
  尖尖拍拍手,掐腰,“我也是不小心,你可千万別见怪。”
  以前在將军府,看到小姐受委屈,她只能在旁边哭,若是强出头,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连累小姐。
  可如今不一样了。
  小姐在侯府得老太君疼惜,又有哥哥妹妹爱护,主子得道丫鬟升天,她这腰杆子也算是挺起来了。
  哪来的瞎猫野狗死耗子,竟也想欺负到小姐头上,门儿都没有。
  陆未吟不说话,只含笑向尖尖投去讚许的目光。
  梅香沾了满手满身的油汤,又羞又气。
  鞋底沾了油,这回是真的脚滑,好不容易站起身,又一屁股坐下去,一身裙子就跟在油汤里涮过一样。
  楼梯上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身著重绣牡丹裙的陶怡快步走下来,满头珠翠乱颤。
  陶怡一出现,梅香马上爬起来,顶著一身油汤跪下,委屈的哭诉。
  “小姐,你可得为奴婢做主啊。奴婢只是不慎脚滑了一下,但並不曾將汤弄到陆小姐身上,她那丫鬟却如此折辱奴婢,奴婢真是没脸活了。”
  哭哭啼啼,配上那一身油汤,看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可怜。
  陶怡端起一副公正清高的姿態,神色像极了坐堂的官老爷,“你放心,本小姐一定会为你討个公道。”
  陆未吟哑然失笑。
  这一个个,整人也不知道动动脑子想些新招数,只知道往人家身上泼东西,毫无新意。
  不像她,比起往外泼,她更喜欢往回拿。
  不知何时起,陆未吟落在陶怡身上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陶怡她爹陶直是太子一党。
  前世,镇岳司被太子收於麾下后,所配弓弩、刀剑、甲冑,比御林军的规格还高,这都多亏了那位陶大人。
  深眸微眯,陆未吟几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
  军器监这种要职,怎么能让太子的人把著呢?
  侧过身,陆未吟的声音轻轻传进尖尖耳朵。
  尖尖会意点头。
  对面,陶怡没看到主僕之间的小动作,梗著脖子上前质问,“陆未吟,你就是这样管教丫鬟的?”
  陆未吟挑眉,眉宇间溢出极淡的笑意,淡得让人觉得冷。
  “你的丫鬟可以脚滑,我的丫鬟就不能失手?陶小姐,你好不讲道理啊。”
  她的身量只比陶怡高出半个头,气势却呈绝对压倒之势。
  陶怡攥紧双手,以此来获得一些勇气。
  她是有那么点怵陆未吟的。
  陆未吟连熊一样壮实的陆晋坤都能收拾,收拾她不更是像玩儿一样?
  但她又实在气不过。
  陶怡前几天刚去將军府探望过陆欢歌。
  从出生到现在,她就没见过比陆欢歌还惨的官家小姐。
  二哥死了,大哥入狱,父亲拖著病体四处奔走求人,碰壁后心里鬱结难消,借酒消愁,结果喝多了就开始打人。
  虽然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打下人,但陆欢歌也未能倖免,陶怡见到她的时候,颧骨有淤青,左脸肿得跟发麵馒头一样。
  儘管父母一直让她与陆欢歌断交,陶怡却割捨不下两人之间的情谊。
  陶家嫡出的孩子就她一个,陶母小產伤了身子,之后死活怀不上了。
  家里两个姨娘却跟下崽儿似的,生了一个又一个。
  嫡庶有別,陶怡向来瞧不上家里那些庶出子,却又羡慕他们之间的手足之情,结交陆欢歌之后,她才总算体会到有姐妹的滋味。
  一起逛街装扮,一起饮茶赏,苦闷烦恼有人疏解,闺中心事也有地方诉说。
  见到好姐妹过得如此悲惨,陶怡眼睛都哭肿了。
  而这一切,都是陆未吟害的!
  明明只要她认下匕首的事,就能救下陆二公子,之后的一切悲剧也都不会发生,可她偏不。
  好好的一家人,被她害得死的死关的关病的病伤的伤。
  方才见陆未吟下楼,陶怡便动了心思,想要泼她一身热油汤,好好给欢歌出一口恶气。
  汤是丫鬟泼的,就算陆未吟发作起来,也牵连不到她身上。
  为个『无心之失』,跟个丫鬟斤斤计较,最后落的也是她陆未吟的脸面。
  结果梅香那个不中用的,离得那么近也泼不中,还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
  陶怡扭过头,愤愤瞪了一眼抹泪的梅香。
  再回头时,脸上盛气只增不减,“虽都是无心之失,可你身上洁净如初,我这丫鬟却被那贱婢弄得一身油污,这笔帐应该怎么算?”
  这会儿陶怡已经不单想著给好姐妹出头了。
  打狗还看主人面,自己丫鬟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不把面子找回来,她以后还怎么京都立足?
  这里还有客人,十多只眼睛盯著,她就不信陆未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对她动粗。
  上面楼梯口,轩辕璟兴致勃勃的看戏,將伙计和打算离开的客人堵在后头。
  陆未吟问:“你想如何?”
  陶怡伸出粉嫩嫩的指头隔空点了点尖尖,“让这贱婢也到这油汤地上滚一圈,再向本小姐的丫鬟磕一百个头赔罪,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尖尖缩著脖子,惶恐的躲在陆未吟身后,“小姐,我不要……”
  陶怡闻言,冷笑著抬了抬柳叶眉。
  “你要是心疼丫鬟,想代其受过,也不是不行。御下不严,其罪惟均,养出这样放肆无礼的丫鬟,你也確实该好好反省反省。”
  正义凛然的说完,陶怡又摆出宽宏大量的样子,“看在欢歌的面子上,你要是肯代这贱婢受过,我也不难为你,鞠躬赔罪即可。”
  能出口气,找回面子就行,陶怡忌惮陆未吟的战力,也不敢真把人惹急了。
  结果话音刚落,陆未吟的巴掌就落到了脸上。
  楼下食客们头皮绷紧,埋著脑袋噤若寒蝉。
  居然动起手来了,这位陆小姐可真是……嘖嘖。
  陶怡被打得偏过头去,耳朵嗡嗡鸣响。
  一片混杂声中,陆未吟冷厉的声音格外清晰。
  “陶小姐说得对,御下不严,其罪惟均,养出这样莽撞冒失的丫鬟,陶小姐难辞其咎。今日我便越俎代庖,替令尊好好教教你御下之道。”
  陶怡捂著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贱人疯了吗?当著这么多人的面,竟然也敢动手。
  泪水模糊视线,陶怡又气又委屈,想还手,但又知道打不过,怕再挨一巴掌。
  “你、你……”
  不能动手,那就只能理论,指著陆未吟“你”了半天,陶怡惊恐的发现,陆未吟的说辞,几乎完全照搬了她的原话。
  脑瓜子嗡嗡响,乱得像是一团浆糊,旁人嘲弄的目光更是像针一样落在身上,將她的尊严和脸面扎得千疮百孔。
  “你……你给我等著!”
  丟下一句毫无杀伤力的狠话勉强挽尊,陶怡捂著脸朝外走。
  结果没走两步,就踩中淌开的油汤,脚底打滑,砰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梅香嘴里喊著小姐,手脚並用站起来,追过去想要搀扶,冷不丁想起自己身上更脏,堪堪止住动作,结果脚下不稳再度滑倒,跪摔下去扑在陶怡身上。
  漂亮的牡丹裙沾上油污,珠勾住梅香的衣裳被带下来,將头髮扯得乱七八糟。
  不知道是谁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
  陶怡气到极点,按著梅香就是一顿打,打完还不解气,又站起来踹了两脚,咬牙切齿的骂道:“没用的东西,回头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梅香跪在地上,抱著陶怡的腿哭求恕罪。
  她知道,小姐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会这么做。
  之前的贴身丫鬟就是被卖去了窑子,她才有机会顶上来。
  陶怡挣脱不掉,气得按著她的头打,梅香又哭又叫,场面那叫一个热闹。
  轩辕璟阔步下楼,路过陆未吟时,冷沉的目光缓缓掠过波澜不惊的黑瞳。
  初闹起来时,他完全是抱著看戏的心態,直到陆未吟忽然动手打人,言下还提到“令尊”。
  他知道,这事儿有意思了。
  “王爷万安。”
  陆未吟福身行礼,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足够把陶怡从盛怒之中拔出来。
  打人也是个力气活儿,陶怡累得直喘粗气,听到陆未吟的声音,一回头看到轩辕璟,飞快拢了两下散乱的头髮,又將被油汤黏在一起的牡丹裙儘可能拉扯平整。
  带著哭腔委屈巴巴的福身,“王爷万安。”
  轩辕璟径直从陆未吟面前经过,像是没看见她一样,直奔陶怡。
  “陶小姐,你这是……”
  陶怡眼珠子一转,当即跪下来,泪水扑簌簌往下落,“求王爷替臣女主持公道。”
  接著便將方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猜到轩辕璟很可能全程在看,陶怡没敢添油加醋,只別有深意的强调了一下梅香的无心之失和陆未吟囂张打人。
  陆未吟上前辩解,“王爷,臣女並非……”
  “陆小姐熟读兵法,却不知可曾读过女戒女训?”轩辕璟直接打断。
  冷眼一扫,似有雷霆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