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前世那头恶狼,又杀回来了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1-04 08:54      字数:3092
  凤仪宫侍卫统领崔行舟,皇后从崔家带来的人。
  “娘娘息怒!”崔行舟头颅低垂。
  皇后凤眸微眯,茶盏重重落在桌上,溅出几点茶水。
  镶宝石的金护甲高高抬起,与高挑的眉梢如出一辙的凌厉,“明明已经追查到踪跡,怎会突然消失不见,莫不是走漏了风声?”
  崔行舟摇头,语气篤定,“不会,带的都是自己人。”
  所谓自己人,指的是崔氏家奴,一个个送进宫供皇后驱使,可以完全信任。
  皇后望向窗外阴沉的天色,“继续暗中搜查,一旦发现踪跡,格杀勿论!”
  刘柯的事决不能被捅出来!
  太子巡边,若是连勾结外族这么大的事都没巡察到,皇上和文武百官將如何看他?
  两年苦劳毁於一旦,加上刘柯和崔家的关係,还会被质疑徇私枉法。
  最重要的是,万一查到刘柯从月氏人手里换来的那些东西……
  蚁穴可溃万里堤,那两个从幽州逃回来的人,必须死!
  秋风起,京都风云暗涌,遥遥万里外的胡地也迎来腥风血雨。
  月如弯弓,落入琥珀凝煞的深瞳。
  一声短促哨响,无数手提双刀的精壮汉子吼叫著冲向前方,声势浩大,地动山摇。
  短兵相接,火星与鲜血一同喷溅。
  刀光绞碎月色,喊杀声和惨叫声共同敲响屠杀之夜的战鼓,大半个时辰后才渐渐平息。
  夹著黄沙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过粗糲的脸颊,银色鼻环隨呼吸微动,足有八尺的高大身躯在地上投下一道长影。
  阔步向前,踩著满地鲜血和尸体迈入毡帐。
  手中,死不瞑目的人头往下滴出一串血点。
  兽骨珠串成的门帘发出清脆的声响,强撑著一口气坐起来的乌延拓猛咳著看过来,双瞳剧烈震颤。
  “哈图努,竟是你!”
  “不是我,难道还是你那个钻到女人裙子底下就爬不出来的大儿子?”
  哈图努隨手一扔,手里的人头咚的一声落在木质地板上,骨碌碌的滚到乌延拓面前。
  乌延拓定睛一看,正是他的大儿子乌延悍。
  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前不久,他的二儿子乌延勇死於亲哥哥之手。
  胡地爭权向来如此,只有生死,没有输贏,可没想到,最后便宜了这个不声不响的狼崽子!
  乌延拓自知大势已去,撑著地弓腿跪下,右手放在左胸作出臣服姿態。
  “从今日起,你便是乌桓部的新首领。我只求你,善待明姬,她把你放在心尖上,从来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哈图努走上前,马皮靴踢开挡路的头颅,毫不犹豫的將尖刀送入乌延拓的胸口。
  重复抽刺数遍,最后拔出来,熟练割下头颅。
  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无头尸身,哈图努语气真诚,“我爱明姬,我对她的心像篝火一样滚烫。所以……我怕她伤心,已经先一步送她下去等你们了,马上,你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
  提著滴血的头颅走出毡帐,单手举过头顶。
  眾人振臂高呼“首领”,连天上的星子都在跟著震颤。
  “勇士们!”哈图努虎啸般的声音远远传开,“胡地九部各自为政,如同一盘散沙,从今日起,我们便要將这盘沙,拧成一股绳。我们要让整片胡地,从此只有乌桓!”
  “乌桓!乌桓!乌桓!”
  山呼海啸中,哈图努遥望南方,野兽般冰冷的眸子射出贪婪的精光。
  脑海中浮现出前世去大雍都城受降时沿途所见的场景。
  山明水秀,地广物博,土地肥沃,隨便在哪里撒下一把种子,都能开结果。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要的,都不只是统一胡地九部!
  落下双臂,哈图努闭上眼深吸口气。
  “天神庇佑,风不咬人的好地方,也该轮到我们去享受一回了。”
  月落日升,带著血腥的风扬起黄沙,也將哈图努血洗乌延家,成为乌桓部新首领的消息带到镇北军大营。
  宋爭鸣如遭雷击。
  怎么会……
  明明前阵子才收到消息,说乌延悍亲手斩杀了弟弟乌延勇,即將成为新的乌桓部首领,怎么会突然变成哈图努?
  竟真让陆小姐说中了!
  那別的消息呢?
  哈图努真的会统一九部吗?
  徐大將军身边真的藏著一个细作吗?
  宋爭鸣一整天都心神不寧,操练时心不在焉,被杨威武揪出来骂了一顿。
  日落时分,宋爭鸣枕著胳膊躺在草垛上,看晚霞似火,看大漠孤烟,思绪纷乱。
  “你在这儿呢,找你半天了。”
  有声音自草垛下传来,宋爭鸣歪过身子,看向地上的瘦弱少年。
  是火头营里的小兵,叫耳朵。
  两人遭遇相似,宋爭鸣是杨威武从洪水里捡回去的,耳朵是另一个將军从战后的尸体堆里捡回来的。
  因太过瘦小,只能留在火头营帮忙做点杂活。
  耳朵手脚並用的爬上草垛,累得呼哧带喘,从怀里掏出拳头大一坨酱牛肉递过去,“没见你来吃饭,他们说你今天被杨將军骂了。”
  宋爭鸣接过牛肉,泄愤似的咬一口,“可不。”
  耳朵一点都不同情他,反而咯咯笑,“谁让你操练不认真,活该!”
  宋爭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去去去,跟你个小屁孩儿说不著。”
  之后的几天,宋爭鸣跟找耗子的猫一样到处溜达,怕暴露,又不敢打听得太明显,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一次出营巡逻,从马匪手中救下一支去京都的商队,宋爭鸣给祖母写了一封家书,让商队帮忙带去京都。
  这个时候,陆未吟对胡地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她一边等著新的兵部尚书即任,一边等著看陆晋坤砍头,时不时的跟轩辕璟碰个面,磨一磨求医的事儿。
  一晃十天过去,武考放榜了,萧西棠名列二甲前六。
  永昌侯府张灯结彩,红绸从正堂直铺到大门口,鞭炮连响了整整百掛,炸碎的红屑铺了厚厚一地,粘在道喜討赏的百姓鞋底。
  府內上下皆得了赏,连祠堂祖宗牌位前的长明灯都换了新油,照得鎏金名讳熠熠生辉。
  萧西棠被老太君拉著去拜了祖宗出来,远远的看到陆未吟站在廊下衝著他笑。
  脚下生风的跑过去,萧西棠昂起下巴,颇有几分得意,“怎么样,没给你丟人吧!”
  陆未吟诚挚夸讚,“相当了不起!”
  萧西棠视线一转,看向采香手里布套包著的长条形物件,已经猜到七八分,“送我的?”
  “对。”
  陆未吟从采香手中接过,双手托到萧西棠面前,“恭贺三哥。”
  萧西棠双手接过,抓著布套用力一扯,一桿银白长枪落入眼帘。
  枪身通体如霜雪凝就,枪缨朱红,精铁打造的枪尖寒芒流转,轻轻一抖便绽出七点银星,宛如北斗垂落人间。
  萧西棠持枪跃入中庭,当即来了一套枪法,收势时摸到桿身似有旋钮,试探著旋动,只听得轻微机括声响,杆尾云纹雕饰处竟放出三寸倒刃。
  若在对敌时骤启机关,便如同毒蝎亮尾,让人防不胜防。
  “你、你……”萧西棠双眼放光,如获至宝。
  看看手中银枪,又看看陆未吟,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將银枪高举过头顶,衝著缓步而来的老太君兴奋喊道:“祖母,您看到没有?阿吟送我的!”
  “看到了看到了。”老太君含笑回应。
  “我拿去给大哥瞧瞧。”
  萧西棠满心欢喜,一阵风似的从廊前跑过去,险些和管家迎面撞上。
  “哎哟,三公子。”管家拍拍胸口,把人拽住,神色紧张的看向不远处的陆未吟和老太君。
  “稟老太君,宫里来人了,让三公子和未吟小姐即刻入宫面圣。”
  老太君面色微变,“面圣?”
  向来只有前三甲需要殿前面圣,皇上召阿棠这个第六名做什么?
  叫他也就罢了,竟还召了阿吟……
  陆未吟眼眸半垂,猜到应该是轩辕璟那边有动作了。
  她有一身本领,不能总拘在府邸中,得到皇帝面前露露脸,好为日后行事做铺垫。
  眼下就有这样一个机会。
  除陆未吟外,老太君和萧西棠皆是满腹疑虑。
  然天子詔不可辞,二人飞快收拾妥当,跟隨传召公公来到皇宫。
  缀红缨的绣鞋一步步踏上白玉阶,九重宫闕拔地参天般在眼前铺展,金瓦映日,朱墙绵延似血龙盘踞,连昂首的飞檐脊兽都像在睥睨眾生。
  前世,她是这金雀笼里的囚徒,隔世后再踏入这片天地,陆未吟挺直脊背,宽袖投落在阶上的影子形似飞鸟。
  这一次,她不会再被束缚在这里,蹉跎年华光阴。
  皇帝在西暖阁接见二人。
  轩辕璟也在这里。
  行礼起身后,陆未吟才看到皇帝手里翻著一本册子,正是她写的武考宝典。
  轩辕璟捧著茶盏,薄眸微垂间,状似不经意的递过来一记眼神。
  陆未吟心里便有数了。
  宝典上有一篇关於貽误战机的论述,若从皇帝的角度去看,乃是大逆不道。
  皇帝一页页翻阅著,迟迟不开口,难捱的静默中,两人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尤其是萧西棠,他觉得心都快蹦出来了。
  终於,皇帝看完一篇,將册子捏在手上,锋锐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最后落到陆未吟身上。
  “这册武考宝典,你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