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事关性命,岂敢儿戏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1-04 08:52      字数:2296
  “放肆!你在此胡言乱语些什么!”
  庆平侯夫人傻眼了。
  漱玉则是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般,血色尽褪的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整个人僵立当场,仿佛化作了一尊苍白的石像。
  “胡言乱语?”杨二郎已然彻底豁了出去,破罐子破摔,冷笑连连道:“我院子里那些个姨娘通房,哪一房不是母亲和漱玉千挑万选抬进来的?模样周正不过是锦上添,要紧的是个个都是宜男之相,能生会养的好料子。”
  每个字都格外刺耳。
  “究竟是我记忆有误,还是母亲与夫人贵人多忘事?又或者你们姑侄二人根本就是在联手戏耍於我!”
  “事已至此,我实在难以理解母亲的深意。”
  “难道母亲与外祖家存了侵吞侯府之心?”
  庆平侯夫人忍无可忍,拂袖將案桌上的茶盏挥在地上,怒斥:“二郎,你今日究竟在发什么疯!”
  话音未落,忽又强压怒气,咬咬牙,声音转低:“为娘这些年来,何曾不是为了你殫精竭虑?庆平侯府最好的东西,哪一样不是紧著你先挑?为了断了大郎的臂助,我硬是逼他娶了日渐没落的沈家女为妻。”
  “自打知晓你的隱疾,我暗中遣人寻遍大江南北的偏方,耗费的银钱和精力不知几何。就连你的外祖、舅舅,哪个不是真心实意地对你好,天南海北的搜罗好玩意儿往你跟前儿送,你怎么能说出这种狼心狗肺的话。”
  “你是要生生地剜了为娘的心吗?”
  庆平侯夫人是真有些伤心了。
  她与大郎虽为母子,实则情分寡淡,较之陌路之人亦无甚差別。
  大郎刚一出生便被抱去老夫人院里教养,她连见上一面都难如登天。即便有再深的骨肉天性,也在年復一年的疏离中消磨殆尽。更遑论大郎受老夫人耳濡目染,待她这个生母竟是处处轻慢鄙薄。
  这般日积月累,她的一腔慈心终究是凉透了。
  后来,她沉下心调养身体,拼死生下了二郎,狠狠地闹了一场,才得以將二郎留在自己身边抚养。
  她就是偏心二郎。
  她承认。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杨二郎见庆平侯夫人眸中泪光盈盈,眼神微动,似有不忍,却终究狠下心肠,冷声道:“若非母亲与漱玉步步相逼,我又何至於生不如死,寧愿自宫,也不愿再用那些汤药。”
  “烦请母亲在此做个见证,也望漱玉能思虑周详,做个决断。”
  “这夫妻情分,是续是断,今日便该有个分明!”
  漱玉以袖掩面,猛然转身朝那冷硬的灰墙撞去:“一片真心付诸东流,结髮夫妻反目成仇,这般活著还有什么意思!”
  “我生是庆平侯府的人,死是庆平侯府的鬼。”
  “只是万万不能连累了娘家姊妹,叫她们因我蒙羞受辱。”
  “漱玉!”庆平侯夫人见状,伸手一把拉住了漱玉的袖子:“今儿这情形已经够乱了,你莫要再添乱了。”
  “二郎往日待你如何,你心里自是清楚的。何苦为他一时的气话,就闹到这步田地?”
  “那些的偏方,都烧了吧。”
  “所有的汤药,都断了吧。”
  “你们夫妻二人……”庆平侯夫人最后握住漱玉的手,半是安慰半是威胁,“都且冷静些时日。这当口,万不可意气用事,做出什么追悔莫及的决定来。”
  反正,她不能有自宫的阉人儿子,更不能有自戕的窝囊儿媳。
  她丟不起这个人!
  “漱玉,你先回去吧。”
  漱玉眸中泪光瀲灩,含恨带怨地一瞥,掠过杨二郎的面庞,终是强压下满腹委屈,福下身去,喉间哽咽道:“是儿媳莽撞了,儿媳先行告退。”
  话音方落,便急急转身,踉蹌退出了书房。
  庆平侯夫人斜倚在雕门框上,扫视了一圈空荡的廊廡,確认四下无人后,方才再次轻闔上书房门。
  转身,与杨二郎对面而坐:“说吧,你这般闹腾,究竟为哪般?”
  “你素来心高气傲,便是刀架颈项也断不会自残其身,如今却闹出这么大动静。”
  “先是闹和离,继而扬言自宫,如今又质疑子嗣血脉,更攀扯外祖家居心叵测。”
  “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是不是这些年我对你太过纵容,才惯得你这般肆无忌惮?”
  捫心自问,二郎从小到大是真没吃过什么苦。
  唯一的苦,可能就是那一碗碗治隱疾的汤药了吧。
  杨二郎有些迟疑,眸光闪烁间,想到他母亲方才端起药丸喝药时的反应,又想到他手握匕首自宫,母亲眼里的心疼,让他原本游移不定的神色渐渐沉静下来。
  到底还是试探出些真意的。
  还好,要他死,这只是漱玉一个人的念头,並非与母亲合谋。
  天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为了应付那一碗接一碗的苦药,早已心力交瘁,夜夜辗转难眠。他甚至忍不住怀疑,母亲是不是嫌弃他那难以启齿的隱疾,生怕有朝一日传出去丟了顏面,所以才想越过他,直接扶持他的儿子上位。
  这种境遇下,阴暗的想法,根本克制不住。
  今日这些狂悖癲狂之语,既是试探,也是发泄心中鬱结。
  “母亲......”
  “前些时日,我曾向母亲稟明,自服用那一碗碗的汤药以来,每至夜半便惊悸而醒,冷汗浸透中衣,有时竟至气息凝滯,几欲窒息......”
  “可母亲不信我,只当是我的推脱之词......”
  “您与漱玉延请的名医,连宫中为姑母问诊的江太医都道是忧思所致。”
  “可是母亲......”
  “我实在......怕死啊。”
  “故而私下求访了神医,送上珍藏求神医號脉,母亲可想知道,那位神医诊出了什么?”
  杨二郎没有提徐长澜的名字。
  徐家,到底也只是太医世家,真要说经惊涛骇浪,恐怕顷刻间就会覆灭。
  徐长澜救他性命,他不能恩將仇报。
  至於荣国公荣妄……
  他是纯粹的招惹不起。
  庆平侯夫人的心悬了起来:“难道,不是忧思过重吗?”
  “江太医的医术虽不及徐院判精湛,却也是太医院里数得著的圣手。这脉象诊断之事,断不会出什么差错才是。”
  杨二郎苦笑:“连服七七四十九日,便会渐生心悸之症,最於睡梦中无声无息地离世。”
  “母亲,那不是治隱疾的良药,而是要我命的毒药!”
  “母亲,我差点儿死了。”
  “就差一点儿……”
  “若非我起了疑心,此刻庆平侯府只怕早已设起灵堂,白幡飘摇了。”
  庆平侯夫人闻言色变,骇然道:“你所说的神医当真靠得住?”
  “这年头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甚多,你是不是被人誆骗了去。”
  杨二郎正色:“事关性命,我岂敢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