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大骑士在行动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1-03 13:25      字数:4259
  森林,很安静。
  但森林不是一直那么安静,也不会一直安静下去。
  一只甲虫正在腐烂的木头上爬行。它的外壳是黑色的,在透过树叶缝隙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点点绿色的光。它的六条腿有规律地交替移动,在潮湿的树皮上留下微小的痕跡。它停了下来,两根触角在空气中摆动。
  一股以太流过它的身体。
  甲虫的身体抽搐了一下。
  它的腿猛地收缩,然后又伸展开。它的黑色外壳上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纹。裂纹扩大,发出轻微的“咔”声。更多的裂纹出现,像一张网。旧的外壳裂开了,一个更大、更湿润的身体从里面挤了出来。
  新的外壳是深绿色的,在接触到空气后迅速变硬。它的体型比原来大了三倍,现在有人的拳头那么大。它头顶的顎部变得更长,更锋利,像两把弯曲的匕首。
  它不再对腐木感兴趣,它似乎看到了新的东西。
  那是一块石头,本来它绝对不会將这种无法啃食,无法消化的东西作为食物的。
  但它尝试性的啃了一口。
  石头被口器一瞬间击碎,吸入了昆虫的腹部。
  虫子似乎感到了一丝丝的疑惑,在原地稍微发呆来了一下,隨后快速的开始啃食起来周围的一切。
  一只正在喝水的野狼抬起头。它耳朵动了动,听到了灌木丛里,虫子啃食的声音。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露出白色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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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色的甲虫从灌木丛里冲了出来。它的速度很快,六条腿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野狼扑了上去,张开嘴,咬向甲虫的身体。
  它的牙齿和坚硬的外壳碰撞,发出了“咯吱”的声响。几颗牙齿碎裂了,野狼因为疼痛发出一声哀嚎。
  但甲虫似乎没有感觉一样,径直的撞进了野狼身体上,隨后锋利的顎部刺穿了皮毛和肌肉,切断了血管。
  温热的血喷涌而出,溅在甲虫的壳上。
  野狼的身体抽搐著,倒在地上。甲虫没有停下,它的顎部继续用力,直到野狼的头颅被整个剪断。
  它开始进食。
  不只是石头,还有刚刚击杀的野狼的尸体。
  一头雄鹿正在啃食树皮。它的身体比普通的鹿要高大,肌肉线条在棕色的皮毛下清晰可见。它的鹿角已经脱落,新的鹿角正在生长,被一层柔软的茸毛覆盖著。
  它头顶的鹿角分叉、变硬。表面的茸毛脱落,露出下面如同骨刃般锋利的角质。
  它的大眼睛好奇地凝视著周围的一切。
  它似乎闻到了新的好吃的。
  它抬起头,用新生的鹿角猛地撞向旁边的一棵松树。
  “咚”的一声闷响,树干剧烈地晃动,松针和树皮像雨一样落下。鹿角在树干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凹痕。
  树断了。
  它听到了咆哮声。
  一头棕熊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它的体型也比正常的熊要大,嘴边掛著涎水。它看到了雄鹿,把它当成了食物。
  棕熊人立而起,挥舞著巨大的熊掌,朝著雄鹿的头颅拍去。
  雄鹿没有躲闪。它低下头,用头顶锋利的鹿角迎了上去。
  熊掌和鹿角碰撞在一起。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棕熊的一只前掌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几根锋利的鹿角刺穿了它的皮肉。它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向后退了几步。
  雄鹿猛地向前衝锋,像一架攻城槌。它把头顶的“骨刃丛林”狠狠地撞进了棕熊的腹部。
  柔软的腹部被轻易地撕开,红色的肠子和內臟流了一地,混杂著绿色的草料和未消化的食物。棕熊巨大的身体倒在地上,抽搐著,很快就没了气息。
  雄鹿用蹄子踩踏著棕熊的尸体,直到它变成一滩无法辨认的血肉。
  森林里的所有生物都在经歷著同样的变化。
  一只松鼠的牙齿变得像钢针,它从树上跳下,咬穿了一只狐狸的喉咙。
  一群蚂蚁的体型变得有手指那么大,它们的顎部能轻易地咬断骨头,它们像一股黑色的潮水,淹没了一头正在哀嚎的野猪。
  旧的秩序消失了。捕食者和被捕食者的界限变得模糊。森林里只剩下一种规则:杀死,或者被杀死。吞噬,或者被吞噬。
  血腥味在林间瀰漫,越来越浓。
  而更糟糕的是……
  逐渐平静下来的以太,似乎又要开始波动了!
  ……
  铁匠铺
  铁匠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庞大。
  原本敞开的一侧被新搭建的木棚又向外延伸了十多米,形成一个巨大的半开放式工场。
  工场的中心,是一个新建的、用耐火石块和黄色粘土砌成的巨大炉子,炉口喷吐著橘红色的火舌。
  炉子旁,四个柴薪骑士团里年纪最大的孩子,正咬著牙,合力拉动著一个几乎有他们一人高的巨型皮製风箱。每一次推拉,风箱都发出一声沉重的“呼——”声,將强劲的气流灌入炉膛,让里面的火焰烧得更旺。
  在炉子的不远处,一个巨大的木製框架牢牢地固定在地上。
  框架的中间,一根粗大的、黑乎乎的铁管被几根铁链和木楔死死地卡住,那是火炮的毛坯。
  框架的一端,山姆大叔正赤著膊,古铜色的皮肤上掛满了汗珠,在炉火的映照下闪闪发光。他双手紧握著一个巨大的十字形铁製摇柄,手臂上的肌肉像盘虬的树根一样賁张。
  他深吸一口气,腰腹发力,开始推动摇柄。
  摇柄连接著一根长长的、表面打磨光滑的钢杆,钢杆的另一头没入炮管黑洞洞的深处。隨著山姆稳定而有力的推动,整个钢杆开始缓慢地、不可阻挡地旋转起来。
  他要將炮管里面的內壁,整个削平!只有削得足够平整,炮弹才能够正常击发!
  “滋——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被切削的尖锐声音从炮管內部传出。
  伊莲娜站在不远处,能清晰地看到一缕缕带著高温的、银色的金属屑,正从炮管的另一端被不断地挤压出来。
  诺亚和另一个孩子则提著木桶,轮流將冰冷的井水从炮口灌进去,水一接触到滚烫的炮管和旋转的鏜刀,立刻“嗤”的一声化为白色的蒸汽,夹杂著一股金属烧灼的焦糊味,瀰漫在整个工场。
  这是一个重复了无数次的动作。鏜削,是製造火炮最耗时、最精密的工序。
  但在山姆那非人的力量和耐力面前,这个过程被极大地缩短了。他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为这台简陋的“人力鏜床”提供著源源不断的、稳定而强大的动力。
  终於,在又一次將整根鏜杆推进炮管深处,並缓缓拉出后,山姆停下了动作。他鬆开摇柄,巨大的手臂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长时间高度集中的精神终於得以放鬆。他走到炮口,仔细观察著內壁。
  炮膛的內壁,在昏暗的工场里,反射出了一道光滑、笔直的金属光泽。
  但山姆还有些不放心,他用手指在炮口內壁摸了摸,感受著那平滑的触感。然后,他直起身,用那只沾满铁屑和油污的手,重重地拍了拍冰冷的炮身。
  “——好了!”
  山姆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但喜悦和自豪洋溢不住。他转过身,看著站在一旁、满眼好奇的伊莲娜,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又无比自信的笑容。
  他指了指那门静臥在木架上的钢铁怪物,又指了指旁边木箱里码放整齐的、拳头大小的黑色铁球。
  “去,告诉伊万。”山姆说,他喘了口气,继续道,“告诉他,他要的『大傢伙』,还有三十发『铁霹雳』,都准备好了。让他来看看,下一步该做什么。”
  那是火炮,不过山姆更喜欢叫这玩意大傢伙。
  因为真的很大!
  伊莲娜点了点头,但她的脚步却没有立刻迈开。她的目光在那门丑陋的火炮和那些黑色的铁球之间来回移动,眼睛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好奇。
  她绕著火炮走了一圈,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摸著那冰冷粗糙的炮身,感受著上面残留的、锤击留下的凹凸不平的痕跡。她又蹲下身,看了看那两个比她脑袋还大的木轮子,以及炮架上那些复杂的、用来调节角度的木楔和齿轮。
  “山姆大叔,”她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东西……真的能用吗?它看起来……好笨重。”
  山姆没有回答,只是用下巴指了指炮口的方向。伊莲娜顺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工场角落里的一块厚重的铁靶。那块靶子原本是用来测试弩箭威力的,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浅坑。但在靶子的正中心,有一个巨大的、边缘向內翻卷的破洞,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轰穿了。
  伊莲娜倒吸一口凉气。她知道,那绝不是弩箭能造成的破坏。
  “去吧。”山姆的声音再次响起,“伊万还在等消息。”
  伊莲娜这才回过神来,她最后看了一眼那门沉默的钢铁怪物,然后转身,快步跑出了铁匠铺。她的心里充满了疑问,她迫不及待地想找到伊万,问个清楚。
  ……
  地牢里又冷又湿。
  墙壁上渗出的水珠,在昏暗的油灯光下闪著微光,然后顺著布满霉斑的石缝滑落,滴在地上,发出单调的“滴答”声。
  空气里有股发霉的乾草和铁锈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卡尔西在狭小的牢房里来回走动,他的铁靴踩在潮湿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令人心烦的声响。
  “我们不能再等了!那个疯子,那个法师,他们会把所有人都害死的!”他停下脚步,双手抓住简陋的木製牢门,用力地摇晃著。牢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但很结实。
  博林坐在一堆乾草上,用一块破布擦拭著一柄短剑。他们的武器被收走了,但是博林衣服里还藏了一把短剑,以防万一。
  当然,这里的地牢对他们来说,其实没有什么能阻拦的作用。
  他头也没抬,声音沉闷:“出去?然后呢?我们三个人,去对抗一个能杀死哈格里夫斯的法师?”
  “那也比在这里像条狗一样等著强!”卡尔西回头,衝著他咆哮。
  费尔曼靠在最里面的墙角,一直闭著眼睛,仿佛睡著了。
  他脑子里很乱。那个精灵,那个孩子,那些被控制的民眾,还有那片正在被“腐化”的土地……这一切都像一团乱麻。
  最重要的,还是魔兽潮!
  他是一个骑士,一个宣誓效忠伯爵、捍卫王国秩序的骑士。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著这一切发生。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两个孩子打著哈欠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揉著眼睛,另一个靠在墙上,困得直点头。这让费尔曼越是忧心。
  这样的小孩子怎么可能能抵挡的了魔兽潮!?
  他决不允许看著这些人在魔兽潮里送死!
  费尔曼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无比锐利。
  “博林,卡尔西。”他的声音很低,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那个孩子领主已经疯了。我们不能再指望任何人。我们必须出去,由我们来组织防御,拯救这些无知的民眾。”
  他站起身,走到了牢门前。
  “我们是在履行骑士的职责。一切,都是为了正义。”
  博林和卡尔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绝。他们站起身,走到了费尔曼的身后。
  费尔曼將双手放在了牢门的两根主樑上。
  他深吸一口气,手臂上的肌肉猛地鼓起,青筋像蚯蚓一样暴突。
  “咔——”
  木头髮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外面的两个孩子被这声音惊醒,他们惊恐地看过来。
  “——动手!”
  费尔曼低喝一声,用尽全力!
  “——咔嚓!”
  整个牢门轰然碎裂!木屑四散飞溅!
  两个孩子还没来得及发出警报,三道高大的黑影已经从牢房里冲了出来。
  博林的身影一闪,出现在一个孩子面前。他伸出手,用手掌的侧面,精准地砍在了孩子的后颈上。
  “噗。”
  一声闷响。那孩子哼都没哼一声,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卡尔西的速度更快,他一把夺过另一个孩子手中的木剑,反转手腕,用厚重的剑柄在他脑袋上用力一敲。
  “咚。”
  那孩子两眼一翻,也昏了过去。
  三位大骑士站在昏暗的走廊里,看著地上两个不省人事的孩子,他们还拿著木剑。
  是的,木剑——这种东西能杀得了谁?別说是人了,就算是魔兽潮里的魔物,也绝对不可能被这种木剑杀死。
  费尔曼捡起一把木剑,掂了掂,然后厌恶地扔在地上。
  他转身,看著另外两人,一字一顿地说:
  “走。去夺回我们的武器,去集结那些还能战斗的人。”
  “去用我们的方式,迎接即將到来的……魔兽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