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杀!
作者:
佚名 更新:2025-11-03 13:25 字数:4181
黑森林的骑士们衝锋了。
黑松林的村民们四散而逃。
就连山姆也顾不上倒在地上的芬恩尸体,迅速地拿著火枪后撤。
骑士衝锋的速度很快,几乎每秒都是十数米,本来就在村口的位置,衝进村里根本不了五六秒。
但这一次,和他们以往剿灭山匪、镇压叛乱的任何一次战斗都完全不同。
枪声,响了。
砰!
一声爆响从一土屋的窗户里炸开。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骑士,头盔的眼缝处猛地溅出一朵血,他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身体僵硬地向前扑倒,沉重的甲冑在地上砸出一个坑,再也没了动静。
枪声仿佛一个信號。
砰!砰砰!
枪声开始从四面八方响起,从窗户里,从门缝后,从屋顶的茅草堆里。
虽然不是那么密集,但几乎每几秒就有一声枪响。
很快又一名骑士被击中了肩膀,铅弹撕裂了锁子甲的铁环,深深嵌进他的皮肉里。
他惨叫一声,丟掉手中的战斧,捂著肩膀向后退去。
黑松林的村民们依旧在逃,但他们的逃跑並非毫无章法。大部分人钻进了自家的屋子,“轰”地一声关上门,用柜子、桌子、一切沉重的东西死死顶住。
两名骑士杀红了眼,不信邪地冲向一栋紧闭房门的土屋。其中一人抬起铁靴,猛地踹开脆弱的木门。他刚探头进去,屋內的黑暗中就同时爆开两团火光。
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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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发近距离的铅弹尽数轰进了他的胸腔。
冲得最快的,最不要命的傢伙,大多数都是那些没穿鎧甲的穷骑士。所以,几乎是瞬间,他们的胸口就多了一个大洞。
巨大的衝击力將他整个人向后推飞出去,身体被打得向內凹陷,鲜血喷涌而出。
他们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屋子里也隨之没了动静。
剩下的骑士们衝锋的势头彻底停滯了。
他们惊恐地看著那些黑洞洞的门窗,仿佛那后面都藏著择人而噬的怪兽。
土屋子不能进,但致命的枪弹却隨时可能从任何一个角落里射出来。
可街道上,只剩下孤零零地芬恩的尸体,哪还有其他的黑松林的人?
战局,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方式,陷入了僵持。
……
骑士们开始下意识地聚拢在一起,三五成群地寻找掩体。有人合力推倒了一段村里的石墙,將碎石和木板堆在一起,形成一个简陋的墙盾,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
他们试图藉助这样的方式来占领黑松林村。
但是没有用,黑松林的村民又不是傻子,打不过还不会跑吗?骑士推著墙前进总不能比他们空手还跑得快吧?
再说,这些骑士对於村里根本没那么熟悉。
而黑森林的村民则利用复杂且极为熟悉的地形,不断后撤,不时从某个意想不到的地方打出冷枪。
骑士们攻不进去,村民们也守著屋子不出来。
老禿头哈格里夫斯阴沉著脸,站在队伍后方。
他没有上前,胸口的伤口在持续不断地渗出血液,浸湿了內衬。他的卫队长凯文,正举著一面厚重的精钢鳶盾,將他牢牢护在后面。
死了几个了?
三个……
不,刚才又有一个被射穿脖子的倒下了,是四个……又是“砰”的一声,远处一个骑士捂著肚子跪倒在地……
现在是五个了。
那些火枪的射击並不总是精准。
除了铁匠山姆和那个神秘的兜帽小子,其他村民的枪法显然很生疏。
但这种武器的威力太过恐怖,即便只是擦中,也能从骑士身上掀下一大块血肉。
若是击中小腿或大臂,骨头会当场碎裂,中弹的骑士立刻就会失去战斗力,倒在地上哭嚎著打滚。
即便是自己的精钢板甲都对那弹丸无能为力,更何况是这些只能穿著锁子甲,或是皮甲,布甲,木甲的骑士呢?
战爭的方式,形態,已经被改变了!
老禿头清晰地意识到了这样一件事情。
那个看起来不显眼的小孩子,仅仅用了这么一个武器,就让男爵……不,甚至是子爵领地作战方式都被彻底的改变了。
弓箭可没有如此可怕的威力,能够穿透鎧甲。
即便是普通骑士中使长弓的好手,也做不到这种轻鬆洞穿他板甲威力的射击。
只有那种武器……
只有那种武器……!可恶,为什么他不是自己的儿子!?
老禿头阴沉地看著眼前的黑松林村。
“我的腿!我的腿断了!救我!”一个年轻骑士躺在地上,绝望地向同伴伸出手。
但没人敢衝过去救他,因为下一秒,一发子弹就在他的手上打出了一个洞,白骨茬子飞的满天都是。
已经有骑士的心理防线崩溃了。
他们丟下武器,连滚带爬地向老禿头这边逃来,脸上满是泪水和鼻涕。
“一群废物!”哈格里夫斯忍不住低声咒骂。在侯爵麾下时,他从未见过哪个骑士会因为断手断脚就放弃战斗。
边境的战场上,即便是肠子流出来,也要塞回去继续挥剑。可今天,他却见到了一群因为疼痛就哭爹喊娘的软蛋。
他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又是一口血沫被咳了出来。他的伤也不轻。
但他经歷过比这更重的伤。
他强忍著剧痛,阴鷙的目光扫过整个混乱的战场,试图找出那个黄色的兜帽身影,但对方就像个幽灵,毫无踪跡。
找不到……
老禿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他体內的以太还能支撑他再释放三次气刃,但那种招式只能用来屠杀没有以太护体的平民。
对於同样是骑士的敌人,气刃的效果甚至不如他扔一块石头。若是能近身,哈格里夫斯有自信在三招之內拧断这个村里任何一个人的脖子。
但,他根本无法靠近。
哈格里夫斯闭上眼睛,不需要思考,即便是用猪脑子想,也知道肯定有火枪锁定著他!
只要他敢走出凯文的盾牌掩护,子弹就会立刻射来。
可他必须出去。
他必须做点什么,提振一下这已经跌入谷底的士气。哪怕只是……试著劈开那致命的弹丸。
他看了一眼被其他骑士护在中间,脸色发白的儿子哈维。
如果就在这里乾等,这群废物一定会输掉这场战爭。
放任下去,等那位神甫大人回来,恐怕就不是交出黑松林的部分领地赔礼道歉那么简单了。
他到时候,恐怕要考虑自己怎么活。
……
哈格里夫斯对凯文示意,让他掩护自己。他深吸一口气,將以太灌注双腿。
下一刻,他如炮弹般冲了出去!
就在衝出去的一瞬间,他听到了!一个轻盈而不寻常的脚步——在屋顶,皮靴与土屋发出的细微声响,在他的耳朵里如此明显清晰!
他可是大骑士!別小瞧了大骑士的听力啊!
下一刻,老禿头看过去,看向了一个土屋的屋顶!
他清晰地看到了那金属的反光!
就在屋顶!
哈格里夫斯嘴角勾起一丝狞笑。
他的动作声音对於一个大骑士来说,还是太大了!况且这小子还不是骑士,吃到自己一发气刃,必死无疑!
那么,接下来只剩下一件事——
老禿头高高举剑,白色的萤光凝聚!
几乎在他看到那道身影的同时,屋顶的阴影里爆出了一团明亮的火光!
砰——!
来了!哈格里夫斯手中的长剑同时向前挥!
他赌的就是对方的弹丸不会拐弯!
那就,给我断吧!
叮——!
一声金属被强行撕裂的尖锐异响,甚至盖过了枪声!
一道扭曲空气的白色锋刃,精准地撞击在高速飞行的铅弹上!
铅弹在半空中瞬间被劈成两半。
但被斩开的弹片势头不减,旋转著呼啸而过,瞬间击中了哈格里夫斯身后不远处的两名骑士。
其中一个惨叫著捂住大腿倒地,鲜血像泉水一样从指缝喷出;另一个的左手手腕被整个打烂,白色的骨头和红色的碎肉炸成了一团血。
与此同时,哈格里夫斯挥出的气刃也同样去势不减,仅仅一瞬间就跨越数十米,“刷”地一声掠过屋顶……
屋顶的茅草被整齐地削掉了一大片,但下面空无一人。
没打中……可惜了。
哈格里夫斯在心中嘆了一口气。
那这场战爭……
恐怕要打输了。
老禿头默默注视著那个少年消失的地方,对方杀不掉他。
但……
他也没杀掉对方。
直觉,理智,亦或是经验都在告诉他,接下来,他將迎接黑森林骑士团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溃败。
当然,这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
好险!
伊万脸上全是冷汗。
刚才那一记气刃切开了他斗篷的兜帽,风从缺口灌进来,吹得他背后发凉。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只要自己再慢一瞬,或是对方的气刃再低一丝,他的脑袋就会像地上的芬恩一样,裂成两半。
只差一点点,他就被对方砍死了!
这是何等的伟力?
这傢伙真的只是一个男爵?男爵都可以做得到刀劈子弹,气刃杀死十几米外的人,那更高一等的子爵呢?
伯爵呢?
亦或是侯爵,公爵?
他们能够做到哪一步?飞天,遁地,移山,填海?
那法师呢?
那些没有爵位,也不需要爵位来彰显力量的法师呢?作为天生的贵族的他们,又能够做到什么呢?
伊万不敢再想下去,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將火药粉一股脑地从枪口倒进去,抽出通条,用力將铅弹压实到底。
快速地跑到新的屋子后面,继续瞄准。
战爭,远还没有结束。
……
诺德没有衝锋。
他蜷缩在哈维的身前,笨拙地將一具骑士的尸体拖过来,立在自己面前充当肉盾,然后学著凯文的模样,把尸体当做是盾牌掩护著自己和哈维。
那具尸体还很温热,胸口的皮甲上有一个拳头大的洞,边缘被炸得翻卷开来,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腔子。
一颗铅弹打烂了他的肺,暗红色的血沫正从他大张的嘴里汩汩流出,混杂著泥土和青草。他的眼睛还睁著,茫然地看著天空。
这尸体还足够温热,胸前的锁子甲虽然断了不少,但胸后的是完整的。
有尸体做盾牌,他至少不会死的那么快。
诺德很不想死,他可没有胆子冒著被草叉捅穿肚子的风险,或是被那武器打死的风险,去为男爵杀人。
跟著巴隆收税是一回事,跟著其他人送死是另一回事。
当骑士是要享福的,现在福还没享,要是就这么死了,那不是亏死了?
但,想留下来就要有理由。
哈维是老禿头的儿子,凯文头儿护著老禿头,那他就学凯文护住老禿头的儿子。
这样,他就有理由不上前了。
突然,不远处一个正试图衝进屋子的骑士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砸中了胸口。
一团红白相间的碎肉和骨渣从他的后背喷出,飞溅了诺德一脸。那东西温热而粘稠,带著一股毛髮烧焦和烤肉的气味。
血肉横飞……
那傢伙的血肉骨茬子,甚至飞到了诺德的脸上。
甚至还带著一丝丝牛排的焦香……
诺德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感觉有点饿了,可下一刻他又意识到了那是人肉,顿时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股酸水涌到喉头。
诺德强行把酸水咽了下去。
太噁心了。
现在死了几个了?
诺德默默地数著。
九个了……
黑松林也死了七个人,除去那个一开始被爵士杀掉的那个,剩下的几乎都是要黑森林的人死命的衝进屋子里,赌他们没枪才能杀死。
可在狭小的屋子里,就算是村民没枪,那草叉,粪叉,又或是其他的什么武器也不是吃素的,若是一个屋子里围著五六个拿长柄的,就算是骑士也会被捅死。
诺德注意到,死的这九个骑士,都和自己差不多,身上最好的护具不过是一件硬皮甲,有的甚至只穿著布衣。
那些穿著锁子甲的骑士,早已在第一轮衝锋失利后就退了下来,正聚集在远处,脸色难看地看著这边。
受伤的也有十几个,有的捂著胳膊,有的被同伴拖著,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不住地颤抖。
黑森林……好像败了。
只是,黑森林败了,又跟自己有什么关係呢?诺德不以为然的想著。
大不了,就是换一个爵士在头上坐著。
对吧……
就正当所有人都在觉得,黑松林要贏的时候……
枪声,似乎越来越小。
然后……
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