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当常伟思打算让李启元与自己坦诚布公，想让李启元说出一切的时候。
  智子又慌了。
  或者说，它又害怕了。
  它害怕李启元会突然说出些什么，会让三体世界和地球人类世界，都得走向毁灭的內容。
  在这一刻，智子甚至都想直接出现，向李启元发出一道警告了。
  但在犹豫片刻后，负责操控智子的几名三体观察员，它们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这么做。
  毕竟，它们不动手还好，李启元不一定会通过与常伟思交谈，就立马琢磨並领悟出“黑暗森林法则”。
  但是如果它们动手阻止李启元，那么就必然会让李启元多想。
  所以，它们现在最好还是选择按兵不动，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好在，接下来李启元的表现，也確实让它们都暂时鬆了口气。
  李启元说:“常將军，如果我还说什么都不知道，你肯定不会再相信了。”
  “但事实確实是如此的，我暂时是真的无法从我父亲那本，满是专业名词和专业术语的工作笔记中，分辩出什么特別的重要內容。”
  “我之所以会一直被刺杀，可能只是误打误撞，我真的看到了某些重要內容，但我却不自知而已。”
  “又或者说，我被刺杀的原因，其实並非源於我父亲的工作笔记。”
  “而是源於我本身，就算是我从来没有看过我父亲的工作笔记，我也同样会遭受刺杀……”
  李启元说的非常真诚，就好像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但是没办法，他必须要装糊涂到底。
  他不能让智子知道，他已经知道“黑暗森林法则”了。
  只有他一直处在“我可能下一秒就能领悟”这种状態，智子才会一直视他为最大威胁。
  只有智子越重视他，eto越想要杀他，后续他能成为面壁者的概率才越大。
  同样的道理，他也不能让常伟思知道，以及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知道，黑暗森林法则的存在。
  毕竟如果有太多人知道，那他就没太大价值了。
  不过，这种话显然並不是常伟思想要听到的。
  他继续问：“那你去见申玉菲，不但说服了她脱离反人类组织，还能让她愿意协助我们，这又如何解释呢？”
  李启元继续回答：“这就更与我父亲留下的工作笔记没关係了，但具体原因请恕我现在不能对你进行解释。”
  “等不久后，常將军应该也会理解我的做法。”
  说到这里，李启元又话锋一转，开始提醒常伟思道：“作战中心之前的每次行动，最终结果都不怎么理想，常將军是不是怀疑，作战中心內部出了內鬼？”
  “又或者是，怀疑我，是我的问题？”
  常伟思点头：“无论是我，还是大史，確实都对你进行过合理的怀疑。”
  关於这点，他没有必要不承认。
  正是因为怀疑，也才有了现在两人的面对面交谈。
  以及，他想要让李启元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既然常將军想要一个解释，那我倒也不是不能给出一个。”
  李启元接著说：“我在见申玉菲的时候，她还跟我说过一句话，主无处不在。”
  “常將军可能並不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但按照我的理解，就是我们日常的一切，都不能逃过这所谓“主”的眼睛。”
  对於自己已经知道智子存在这件事，之前申玉菲已经明晃晃向他透露过。
  现在他再向常伟思透露，自然也不用担心智子看到后，会进行多余的联想。
  “你是说，包括我们此刻的对话，都可以被那个“主”看到？”
  听到这话的时候，常伟思果然当即眉头紧皱起来。
  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其实，无论是他也好，还是各国的负责人，心里一直都有一个猜测，只是在此之前都不敢承认而已。
  近两年嚷嚷著“物理学不存在”並且自杀的科学家，以及最近作战中心行动屡屡被提前洞察……
  等等……
  这一切的后背，都仿佛有双看不见的手，一直在暗中操弄般。
  而可以操弄这一切的，显然都不是人力所能及的。
  就算是再神通广大的人，也都不可能全球性同步进行这些事情。
  所以，必然是有一个，远超人类理解的存在，一直操弄著这一切……
  “是的，此刻就在我们的头顶，或是在天板上，又或是在我们的脚下，所谓的“主”正在以奇怪的角度注视我们的。”
  说到这里时，李启元又面露无奈道：“所以，还请常將军理解，有些话不是我不想和你说，而是真的不敢说出口啊！”
  如果说他一开始装糊涂，表示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藉口还算是比较牵强的话。
  那么他现在拿“智子”说事，就有充分的理由对常伟思保持沉默了。
  毕竟，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这就是他的解释。
  “希望事实真如你所言，你也不会让我失望。”
  见李启元如此言辞凿凿，常伟思最终还是没有再继续逼迫李启元，让他再说关於工作笔记的事。
  毕竟，现在不管是史强调查叶文洁，还是关於“红安基地”档案的解密，都已经到最后阶段。
  至多再过个一两月时间，真相就都会水落石出。
  到时候，如果发现李启元在说谎，那作战中心再进行逮捕也不迟。
  反之，那么李启元存在的意义，和他所知道的那些，可就非常大了！
  所以，他完全没必要急於一时。
  “好了，既然我们在敌人眼里已经没有秘密，那再继续谈下去也没意义，我知道你是为何而来的。”
  心里有计较，常伟思便当即起身道：“你放心，申玉菲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她的人身自由限制，很快也会被解除。”
  见常伟思不想再多聊，李启元点点头便也不打算在作战中心多留：“谢谢常將军，那我就先走了。”
  ……
  在李启元离开作战中心，驱车回家的途中。
  之前先一步离开作战中心的史强、汪淼两人，他们已经在叶文洁家附近守候多时。
  只是，这一次没等汪淼再次登门拜访，打算效仿之前的方法，通过与叶文洁交谈方式再次打探消息。
  他们二人便见，叶文洁好像要出门了。
  叶文洁近些年深居简出，可是很少出门的。
  当看见叶文洁上了一辆计程车，史强觉得不对劲的同时，也立马发动车辆跟上。
  直到跟隨至j市的火车站，叶文洁才下了计程车。
  “看样子，她这是想要出远门啊？”
  又目视叶文洁进入火车站，史强才出声道。
  汪淼不语，似乎他也在思考，叶文洁突然的反常举动，到底是想要干嘛。
  但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史强便催促道：“走，我们赶紧跟上，说不定此行会有重大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