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踏雪无痕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1-03 13:01      字数:4923
  第80章 踏雪无痕
  钟灵道踏著寒雾而来,宽大的紫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眯著眼打量独自立於崖前的俞珩,又往洞內张望了一番,隨口问道:
  “圣女呢?”
  俞珩执礼甚恭,声音温润如常:
  “圣女修炼有些疲乏,暂时歇下了,弟子代她向长老致歉,还望长老见谅。”
  钟灵道眉毛一扬,眼中闪过一丝异:
  “嘿?”他绕著俞珩了半步,似笑非笑,
  “老夫记得,圣子从前与圣女可是鲜少交谈,怎么如今...:.:”他故意拖长了音调,
  “这般亲近了?”
  俞珩轻笑,眸中闪过一丝追忆:
  “长老说笑了,从前总觉得处处不及圣女,连开口都显得冒犯,自然...:.:”他顿了顿,
  “往来便少了些。”
  钟灵道目光如炬,仔细端详著俞珩的神情,斟酌道:
  “听圣子这意思......是觉得如今能比肩圣女了?”
  “至少,“俞珩抬眼,目光清正平和,
  “能与之並立。”
  “好!好!”钟灵道突然放声大笑,震得崖上积雪落下,他重重拍著俞珩的肩膀,力道之大大能让寻常弟子跟跪,
  “你能这般想,老夫就放心了!先前还担心你心思过重,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说著,他凑近几分,压低声音道:
  “其实有什么好纠结的?不就是修为暂时落后些吗?以你的天资,潜心修行个百八十年,將来接掌紫府大位时..::::”他大手一挥,
  “这偌大圣地,还不是任你施为?把心放宽,比什么都强!”
  俞珩含笑頜首:
  “长老教诲,弟子铭记於心。”
  钟灵道满意地授著鬍鬚。
  “咳咳。”钟灵道清了清嗓子,神色肃然地整了整衣袖,目光郑重地看向俞珩:
  “此次前来,確实是有几件要事需与你交代。”
  俞珩立即端正身形,双手交叠置於膝上,做出认真聆听的姿態:
  “长老请讲。”
  钟灵道缓缓道来:
  “前些时日,圣主亲自率领我等擒获了两名大寇,不仅追回了失窃的五百万斤源,还额外缴获了巨额战利品。”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按理说,此事既已圆满解决,圣子你应当无碍了.::::
  俞珩敏锐地察觉到钟灵道话中的迟疑,適时问道:
  “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钟灵道轻嘆一声,眉头微“圣地內一些老傢伙口口声声“有过不惩,威坠令废””他忽然提高声调,
  “其实这事能怪你吗?分明是徐载荣那老小子贪得无厌......”话到此处,他似觉失態,摆了摆手,
  “罢了,不提这个,总之决议已定,你的月俸將被扣除,用以慢慢填补那五百万斤源的缺口。”
  俞珩闻言,险些笑出声来,连忙抿紧嘴唇作沉思状他暗自盘算:虽不知圣子具体月俸几何,但参照许长渊每月一千斤源的標准,想来也不会多出太多。
  这个惩罚著实耐人寻味,他来紫府圣地將近半月,所接触之人无不彰显著“紫府圣子”这四个字的分量,想要源石不知多少人排著队要进献。
  这般惩戒,倒像是走个过场..:::
  钟灵道见他低头不语,和顏悦色地宽慰道:
  “圣子也不必为日后修行用度担忧,圣主明察秋毫,虽未明言,但必定会通过其他方式补偿於你......
  ,”
  俞珩微微頜首,目光平静如水。
  “还有一事更为棘手。”钟灵道神色突然转为凝重,周身紫气涌动,压低声音,
  “王承渲那小子借题发挥,言你未於朔漠城死战,阻贼不力,乃是无能之象,不足以担当圣子之位,在暗中推波助澜,底下弟子皆被煽动。”
  钟灵道袖袍翻卷,数道紫气在虚空中交织,渐渐凝成几位年轻修士的虚影,或负剑而立,或手持玉简,个个气度不凡。
  他冷哼一声:
  “数个所谓的“候补圣子”被他们选拔出来,说是以备不时之需,实则是要动摇你的地位,圣主虽未表態,但依老夫看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
  俞珩目光扫过那些虚影,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无非一战,他们会是我未来的助力。
  ,
  平淡的一句话,却透一股毋庸置疑的自信,这种气魄是钟灵道之前从未在自家圣子身上感受到的,他惊讶於圣子的巨变,迟疑道:
  “圣子你......最近有何际遇?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俞珩笑而不语,忽然抬手,剎那间,一道鎏金门户在他头顶轰然洞开,万千金色符文化作实质的兵戈垂落。
  门户中传出金铁交鸣之声,似有百万神兵在相互碰撞,每一枚字符都如利刃般锋芒毕露,在虚空中划出细密的裂痕,凛冽的杀伐之气扑面而来,刺得人肌肤生疼。
  “这...这是..::.:”钟长老声音发颤。
  他鬚髮皆张,双目圆睁到极致,他运足目力想要参透那些金色符文,却见那些字符时而如游龙摆尾,时而似弯凤迴旋,看得他双目酸涩,泪水长流也难解其意。
  金色洪流如天河倒悬,在俞珩周身流转不息,他指尖轻挑,一枚字符便化作实质的金页悬浮掌心,其上道纹如龙蛇游走,散发著亘古苍茫的气息。
  “大梦千古,弟子偶得妙法。”
  俞珩话音未落,钟灵道已如猛虎般扑来,两米高的身躯投下厚重阴影,蒲扇般的大手牢牢扣住他肩膀,目光灼灼:
  “请圣子细细讲来!”
  俞珩不疾不徐,將金页递过,开口向他讲述了自己驻守巨型源脉最底下之时,无意间意识进入一片奇异之地,如在梦中经歷一世,醒来时得到了传承。
  钟灵道听完,郑重接过,手中一沉,那金页不过三寸见方,却重若山岳,定晴看去,
  其上铁画银鉤的经文竟在不停变幻,时而如星河轮转,时而似万剑归宗。
  他凝视掌心金页,顿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那些字符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万千金色游鱼在他识海中翻腾,以他的境界都觉得如同雾里看般憎懂,口中喃喃自语:
  “往昔曾闻世人偶入玄微空明之界,得上古先圣心魂传承,不意圣子竟亦逢此奇缘,
  妙哉妙哉......”
  突然,老长老仰天大笑,声震寒崖,他硕大的手掌重重拍在俞珩肩头,
  “好啊!圣子好啊!”他嘴角咧的合不拢“得如此惊世传承,老夫相信你终有一日能率领紫府圣地君临东荒!”说著突然压低声音,將金页郑重塞回俞珩手中:
  “这种成句的经文你以后就別再拿出来了,一两式散招足矣,此事我得去跟圣主匯报一下,哈哈!”钟灵道抚掌大笑,眼中精光闪烁,
  “老夫就等著看那些跳樑小丑如何收场!”
  他转身欲走,又似想起什么,从袖中祭出一物,
  只见一枚赤红如血的丹药悬浮於掌心三寸处,在虚空中滴溜溜旋转。
  通体如熔金浇筑的赤晶,表面流转著细密的火纹,似有千万道裂纹在丹体中游走,却又在微光下凝成流动的脉络。
  丹丸边缘泛著一圈琥珀色的光晕,宛如被烈焰炙烤的琉璃,每一次跳动都进溅出细碎的火星,宛如不安分的心臟在胸腔里震颤。
  澎湃气血之力从丹体深处喷涌而出,化作肉眼可见的赤红气旋旋环绕丹体。
  裹挟著霸道的药香,连周遭寒冷的空气都被烘得发烫,隱约能听见丹药內部传来如战鼓擂动的低沉轰鸣,仿佛封印著一头上古火麒麟,正在撞击囚笼。
  俞珩目光一凝,不自觉地向前倾身,
  “长老......这是何物?”
  钟灵道见状,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这枚焚天战心丹服之可激发战意如虹,令肉身如精钢淬火,短时间內大幅提升战力。”他取出一个通体莹白的寒玉瓶,將丹药小心纳入其中,
  “本是老夫担忧你不敌候补圣子特意准备的,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他隨手一拋,玉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俞珩抬手接住,掌心顿时传来一阵灼热,他能清晰看到丹药內部如岩浆般流动的能量,每一次脉动都让玉瓶微微震颤,仿佛握著一颗跳动的心臟。
  狂暴的药力隔著瓶壁都能感受到,像是握著一道隨时可能爆发的雷霆。
  “多谢长老厚赐。”俞珩郑重收好玉瓶,深深一揖,
  “让您如此费心,弟子实在.....
  “行了行了,”钟灵道不耐烦地挥了挥衣袖,却掩不住眼中的欣慰“你我之间,何须这些虚礼?”
  这个老头儿忽而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狡点的笑意,白的眉毛跟著抖了抖,
  “老夫这个人啊......”他故意拖长了音调,
  “一向输不起,尤其见不得有人在我面前得志猖狂、耀武扬威的样子,所以我做了两手准备..:..
  ,
  在俞珩惊讶的目光下,他左手掐了个玄妙法诀,一道紫气突然自他掌心冲天而起。
  俞珩不由得后退半步,只见那紫气中缓缓浮现出一柄通体晶莹的紫玉小斧,虽只有巴掌大小,却散发著令人心悸的帝王威压,仿佛有真龙盘踞其上。
  斧身以整块九天紫玉雕琢而成,玉质温润如脂,內里纹理间流淌著金红色的光晕,宛如凝固的龙血沁入玉髓。
  圆形的刃口是打磨得薄如蝉翼的紫玉晶,九道栩栩如生的金龙纹路正在缓缓游动。
  每一条金龙都鳞爪分明,龙首傲然昂起於斧背,龙尾蜷作刃尖,鳞爪毕现间缠绕著实质化的皇道龙气,如金色烟霞般裊升腾,每一缕龙气都凝著雷霆万钧的威压。
  斧柄雕琢成盘龙之形,紫水晶的龙晴镶嵌其中,眸光流转,仿佛君王怒视,斧身周围隱隱浮现出模糊的帝冕虚影,龙气翻涌间,空气中迴荡著若有似无的钟鸣鼎食之音。
  钟灵道指尖轻弹斧身,顿时激起一阵清越的龙吟,如九天雷动,似真龙长啸,震得四周虚空都泛起涟漪,他嘿嘿一笑:
  “这次比斗从头到尾可都没说过不许用法宝!”说著將紫玉小斧往前一送,
  “这把盘王鉞可是老夫费了好大功夫从徐载荣老小子那里敲诈到手的,就是为了保你万无一失。”
  斧身在辉光下流转著妖异的紫芒,九道龙纹仿佛活了过来,在斧刃上游走盘旋,钟灵道拍了拍俞珩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你只管放手施为,哪怕打死了人也没事,自有老夫与他们扯皮!”
  俞珩双手接过盘王,顿时感觉一股浩瀚的龙气顺著手臂涌入四肢百骸,他对钟灵道再拜:
  “弟子多谢长老!”
  “走了!哈哈哈!”
  话音未落,钟灵道大笑三声,袖袍一振,整个人瞬间化作一道璀璨的紫虹冲天而起唯余笑声如雷霆炸响,在寒崖绝壁间来回激盪,震得崖顶积雪落下。
  俞珩返迴风洞时,明珠的光晕正斜斜映在玉榻之上。
  紫霞不知何时已然醒来,正以手支颐,柔柔斜倚在塌边,她淡紫色的纱裙如流水般铺展开来,在玉榻上漾出层层涟漪,裙摆处绣著的银丝鸞鸟纹在光下若隱若现,仿佛隨时要振翅飞去。
  美人修长的颈项微微低垂,露出一段如新雪般莹润的肌肤。
  散落的青丝垂在腰间,有几缕调皮地滑入微微开的衣襟,隱约可见精致的锁骨轮廓,她纤纤玉指无意识地绕看发梢,指尖泛看淡淡的粉色,像是三月枝头初绽的桃瓣。
  那张天生带著轻愁的玉容此刻更添几分朦朧,黛眉如远山含雾,杏眼望著空无一物的冰壁,眸光却似穿透了冰面。
  樱唇微启,似乎要嘆息,却又化作一缕轻轻地、幽兰般的吐息,从侧面看去,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阴影,衬得她愈发楚楚动人。
  玉足半掩在裙之下,只露出一点莹白的足尖,无意识地轻点著榻沿,整个人像是从古画中走出的仕女,带著与生俱来的清冷与哀愁,偏又在这不经意间流露出万种风情。
  俞珩的脚步声在冰面上碾出细碎的咯吱声,紫霞这才如梦初醒,转头望来时的眸光,
  似寒潭映月,清冷中漾开一丝涟漪,见俞珩面上带笑看她,她又把视线微微低垂。
  “圣女睡得可好?”俞珩拂袖坐在榻边,衣袍与紫霞淡紫的裙据在玉榻上叠出一小片阴影。
  紫霞玉足往里缩了缩,雪白的足弓绷出优美的弧度,在裙摆下若隱若现,她抿了抿唇,
  “得圣子庇佑,紫霞自然寢寐安和。”
  这话说得,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意味,俞珩眼底笑意更深:
  “能助圣女安寢,乃我之幸也,”他向前倾身关切道:
  “若圣女欲再得此等清眠,我自当隨时效犬马之劳,绝不敢辞。”
  紫霞指尖反覆捻著衣襟,琼鼻微不可察皱了皱,最终偏过头去,
  “圣子无理..::::”忽觉身侧温度升高,俞珩竟又坐近半尺。
  俞珩含笑:
  “修行至深处,情难自己,圣女不也是如此吗?
  紫霞却似未闻,不自在地往榻边挪移,淡紫纱裙在玉塌上拖出声响,
  “相隔寸许即可......”声音轻得似新鶯初啼,
  “圣子不可再逾矩。”
  俞珩挑眉:
  “此方玉塌乃我禁闭所棲。”他指尖轻点榻沿冰纹,
  “圣女怎的反教我莫越雷池?”
  紫霞募然回首,她雪腮微鼓,眸中泛起罕见的执:
  “此物本是我遣人所赠。”葱指在榻面划出一道莹紫光痕,
  “圣子说我划不划得界限?”
  “哈哈哈!”俞珩抚掌大笑,竟真的一掀衣摆盘坐於地,
  “圣女果真是妙人也!”他指著紫霞,
  “今蒙圣女赐坐冰面,不知何日得邀登榻?”
  紫霞雪腮骤然飞红,一抹胭脂色从耳尖一路蔓延至锁骨,在莹白的肌肤上晕开一片霞光,“腾”得一下站起来,淡紫纱裙如流水般从玉榻倾泻而下,
  “圣子无礼!”这句娇叱带著几分颤音,尾音尚未落定,她整个人已化作一道紫虹破空而去。
  起身太急,发间玉簪“啪”地坠在冰面,青丝如瀑散开,在风中扬起一道墨色弧光,
  隱约露出后颈处一小片细腻如瓷的肌肤。
  俞珩抬手接住一缕飘落的髮丝,还带著她特有的暖玉香,抬眼时,只见那道紫虹在寒崖转弯处慌不择路地撞碎几根冰棱,晶莹的碎冰如星雨纷落,映著虹光煞是好看。
  榻边雪白罗袜半掩,袜口丝线绣著小小的紫莲,此刻正可怜兮兮地蜷成一团,俞珩弯腰捡起,忽的抿唇笑道:
  “圣女贴心,担心我受寒,此物踏雪无痕,正合小道立於冰面。”
  “哈哈哈.....:”俞珩摇头晃脑,自谓得趣,笑声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