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背锅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1-03 13:01      字数:4091
  第77章 背锅
  晨光刺破云海,整座紫府圣地正沐浴在万丈霞光之中。
  无数悬浮仙岛以周天星斗天象排列,岛屿边缘垂落著银河般的紫气瀑流,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轰然坠入下方无底的云渊。
  偶尔有鳞甲森然的巨禽穿过,翼展足有百丈的紫羽青弯叼著猎物振翅而过,洒落的清光將云海染出片片霞色。
  俞珩一行人掠过下方宛如一块巨大紫水晶的紫湖,湖面漂浮座座琉璃亭台,亭中传出叮咚琴音,湖水翻涌起万千朵紫莲。
  隱约可见百丈长的蛟龙在莲间游弋,其鳞片碰撞时溅起的水化作流萤飞舞,通体透明的龙鱼跃出水面,鱼鳃开合间吞吐著细小的雷光旁边散落各岛,隨处可见修行中的弟子,有人盘坐在流动的紫气瀑流中淬体,有人与仙鹤共舞演练剑法,更有人直接站在蛟龙背上深悟御水之术。
  岛上古老的紫色道纹流动,在紫气氮氬中形成种种异象虚影。
  俞一路走来,暗自感嘆不愧是传承万年的圣地,自有一番宏大气象。
  行至云海中央的主岛,但见主峰之巔悬浮著一颗紫色星辰般的至宝,缓缓旋转间洒落点点星辉。
  下方是由紫金灵矿构筑而成的宫殿群,飞檐斗拱上盘踞著栩栩如生的吻雕像,殿柱缠绕著紫金云纹。
  岛外浮石上,盘坐著一名鹤髮童顏的老者,正闭目修行。
  执法长老上前递过玉牌时,老者条然睁眼,他目光扫过眾人,在俞珩身上略作停留,象徵性检查玉牌,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示意眾人通过。
  俞珩经过时,耳畔响起一道传音:
  “圣子稍安,钟长老自有安排。”
  俞珩神色平静,没有作反应,目光掠过眾人,隨著执法队飞向中央主岛。
  执法殿前,黑曜石铺就的广场光滑如镜,其上刻满繁复的雷纹道篆,隱隱有电光游走,每踏一步,脚下便泛起涟漪般的紫芒。
  殿门巍峨高耸,通体青铜铸就,门扉上浮雕著狞的饕餮纹,疗牙森然,仿佛隨时会活过来择人而噬,两侧盘龙柱上,两头紫金雕像昂首怒目,眼嵌的灵石闪烁著冷冽寒光,龙鬚无风自动,似在审视来者善恶。
  殿前两侧分立著十八尊三头六臂的修罗石像,每一尊皆手持不同刑具,断罪侧、锁魂鉤、焚心鞭......森然寒光流转,仿佛只要一声令下,便会將罪人拖入无间炼狱。
  一名瘦高弟子站在殿前,嘴角扯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阴测测道:
  “圣子,请吧。”
  俞珩神色不变,目光扫过四周,最终落在身旁的紫霞身上,微微頜首示意。
  紫霞眸光微动,似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开口。
  就在俞珩即將迈步踏入殿门时,天边骤然划过数道神虹,一队身著月白法袍的年轻修士御空而至,衣袂翻飞间,袖口绣著的紫金云纹熠熠生辉。
  为首者头戴凌云冠,腰悬青玉令牌,周身气息沉稳如渊,显然修为不凡。
  他朝执法长老张长老拱手一礼,语气不卑不亢:
  “张长老辛苦,圣子之事现由戒律殿接手。”身后弟子已双手奉上一枚紫气繚绕的玉简,简中灵光流转,显化三位太上长老的磅礴神识烙印。
  张长老神识扫过玉简,目光微动,思一瞬,终究没有多言,將俞珩交给这名年轻人。
  然而,队伍中陡然传来一声冷哼,一名面容阴势的蓝袍弟子大步迈出,厉声道:
  “且慢!按《紫府律》,羈押圣子需经三堂会审,戒律殿岂可独断?”
  俞珩闻言,目光微转,深深看了此人一眼。
  高冠青年神色不变,唇角含笑,从容自袖中取出一卷金册,册页展开,顿时金光大盛,赫然是圣主亲笔所书的急令,他语气温和,
  “韩师弟,《紫府律》亦有例外之规,若遇特殊情况,可由圣主独断,此令在此,师兄若有疑虑,不妨亲自去掌教殿问个明白?”
  面容阴势的韩师弟面色骤变,额角青筋微跳,显然不可能真去质问圣主,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只能咬牙退下。
  交接完毕,高冠弟子转向一直静立一旁的紫霞,恭敬一礼:
  “圣主有命,圣女不要让我们难做。”
  紫霞眸光微黯,看向俞珩,俞珩冲她轻轻点头,示意她先行离去。
  紫霞抿了抿嘴唇,低声道:
  “劳烦徐师弟了。”
  一行人引著俞珩拐了个弯,穿过迴廊,绕过几重禁制,来到一座清幽雅致的宫殿。
  殿前栽种著几株千年紫玉竹,竹叶婆娑间洒下斑驳光影,檐角悬掛的风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声响,全然不似囚禁之所。
  踏入殿內,地面铺著温润的寒玉砖,墙壁上悬掛著几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卷。
  东侧设有一张紫檀木案几,其上摆放著鎏金香炉,裊裊青烟升起,散发著寧神静气的龙涎香。
  西侧是一张云纹软榻,榻上铺著冰蚕丝织就的锦被,触手生凉,南面整面墙都是书架,陈列著各色典籍玉简。
  高冠青年亲自为俞珩斟了杯灵茶,茶汤澄澈,叶片在杯中舒展如兰,他恭敬道:
  “圣子,此次一日丟失五百万斤源矿之事实在太过震动,执法殿那边已有七位长老联名上报,
  扬言要严惩不贷,以做效尤......”说话间目光不著痕跡地观察著俞珩的神色。
  见俞珩依旧从容饮茶,面色丝毫未曾变化,徐师弟继续道:
  “不过圣子也无须太过忧虑,有钟长老看顾,圣主也是明事理的,特意嘱咐要將您安置在这听雨轩,万不会让圣子受半分委屈。”
  俞珩放下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温声道:
  “有劳徐师弟奔走周旋了。”
  徐师弟连忙起身行礼:
  “圣子言重了,您且在此静修几日,若需要什么典籍或是灵食,儘管吩咐外面的道童。”他指了指殿外垂手侍立的两名青衣童子,
  “他们都是师弟精心挑选的,最是懂事。”
  俞珩含笑点头,
  “徐师弟费心了,你所做种种我都记在心里。”
  徐师弟听到这句话,当即满意一笑,
  “师弟告退。”
  目送这位体贴的徐师弟退出殿外,殿门轻轻合上,他望向窗外一株开得正盛的冰晶海棠,若有所思心中自语:
  “看来这圣子身份还真挺金贵.....
  掌教殿內,平日里仙风道骨的长老们此刻却如同市井泼妇般吵得面红耳赤,殿顶悬掛的九霄明镜都被震得喻喻作响,四周侍立的道童们个个低眉顺眼,连大气都不敢出。
  “五百万斤源!你们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一个圆滚滚的身影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案几上的灵果都跳了起来。
  玄霄长老那张胖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
  “这笔源足够买下一整个中型门派!能发全圣地弟子一年的俸禄!能让那些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怪物豁出命来拼一把!”
  他越说越激动,宽大的道袍都被撑出层层褶皱,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河豚:
  “这么多源!这么多源啊!那小子要是现在站在我面前,我、我......直接一掌毙了他!”
  “玄霄师弟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钟长老紫袍大袖轻摆,两米多高的身躯像座铁塔般立著,脸上掛著和煦的笑容“气坏了身子田师妹可就要守活寡了—
  “钟灵道!你他娘的少在这放屁!”玄霄极度痛苦地锤击心口,那声音听著都让人担心他会把心肝脾肺肾都捶出来:
  “五百万斤!把老子卖了都值不了这么多源!不说別的,这么多源丟了该怎么办?你能补上我绝不找那小子麻烦!”
  钟长老正色道:
  “师弟此言差矣,我认为这此次损失不能全怪圣子,匪寇有备而来,请了修为精深的大修士,
  带了专门储源法宝,有心算无心,任谁来都要吃这个闷亏,实在不应该过多苛责”
  他说著,目光转向旁边一位正在对著空茶杯不断轻啜的高鼻樑修士:
  “徐师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太上长老徐载荣仿佛完全沉浸在品茗的意境中,对钟灵道的问话恍若未闻,他那双修长的手指轻轻摩著杯沿,专注得好像杯里装著不死药液。
  钟灵道上前劈手夺过他的空杯子,“哗啦”一声,为他斟满滚烫茶水,阴测测传音:
  “徐载荣!你老小子別想装死!別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抽调守卫人手,又暗中放消息给那群小贼,这么多年你倒是吃得肥肉满,现在玩脱了就想让圣子背锅?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徐载荣心里一苦,知道不能装哑巴了,急忙传音回道:
  “钟师兄明鑑!我接手源殿才几年?到手的油水也就分个一两成,大头不都分给各位师兄弟了吗?您可不能过河拆桥啊!”
  “放屁!”钟灵道大怒“五百万斤源丟了责任分明在你!这数目圣子哪扛得住?你赶紧表个態,就说罪不在圣子,全在別天云!”
  “对对对!师兄明鑑!”徐载荣大喜。
  神识传音不过电光火石间,徐载荣仰头灌下滚烫茶水,喉结滚动间发出“咕咚”声响,他抹了抹嘴角,將空茶杯重重顿在案几上,朗声讚嘆:
  “好茶!当真是涤尘洗心的上品!师弟竟一时忘我......”他话锋一转,袖中手指轻弹茶盏,
  发出清越鸣响:
  “师弟以为钟师兄所言確有道理。”
  他转头对玄霄说道“大寇奸诈狡猾,先是遣人支开我紫府高层战力,然后封锁源脉让我们收不到消息,最后携带巨型储源器物潜入盗源,可见蓄谋已久,若全怪罪在圣子身上,確实有失偏颇—”
  说著他对左手边面容和蔼的老道使眼色,
  “刘师叔怎么看......?”
  刘宗彦正端著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错,不过他反应迅速,顺势授了授雪白长须,茶盏中倒映出他迅速堆起的笑容:
  “是极是极......老朽记得三十年前,青冥宗不也是这般失窃....
  长相古板的太上长老王承渲沉声说道“任凭大寇谋划如何周密,诸位怎么辩解,整整五百万斤源晶化为乌有,触目惊心的损失明明白白,失责总是跑不掉的,一句有心算无心就可以推脱掉吗?”
  钟灵道立即接话:
  “所以眼下当务之急是追回这些损失,”他冷哼一声“这大寇胆大包天,肆意妄为,分明是视我紫府如无物,老夫必要为我圣地討回顏面!”
  王承渲沉肃道:
  “圣子没能在大寇手中守住圣地顏面,我以为这样的人已不適合做圣子。”
  钟灵道拍案而起,指著王承渲鼻子大声道:
  “好个王承渲!绕了半天这才是你的目的吧!想让你那宝贝徒弟上位?行啊,让他隨便摘下十三大寇任意一人脑袋,替我紫府找回顏面,我钟灵道第一个拥戴他当圣子!”
  王承渲冷冷看著他:
  “有意思吗?”
  “老夫一言既出駟马难追。”钟灵道昂头道。
  王承渲眼底骤然腾起紫芒,死死盯著他,
  “小子,这么看著我是想动手?”钟灵道鬚髮皆张,无尽紫气升腾,
  “道桓台走一趟敢否?!”
  王承渲厉声道:
  “有何不敢?!”
  “够了!”殿中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一直闭目养神的圣主缓缓睁开眼,眸子深处紫气长河流转。
  “两位皆为紫府太上长老,口舌之爭有何益?”
  两位长老对视一眼,在圣主的威压下躬身请罪。
  紫府圣主接著道:
  “圣子失责,疏於防范,罚去寒崖禁闭三年。”
  钟灵道想说些什么,但是对上圣主淡淡的眼神,只能选择闭嘴。
  紫府圣主起身走到殿中央,大袖一甩翻卷紫霞“紫府不容宵小凯!今有大寇別天云率眾犯我圣地,劫掠源晶五百万斤,此等恶行,无异於挑畔我圣地威严,若不予以严惩,何以震天下野心之徒?何以护我紫府万年威仪?”
  圣主厉声喝道:
  “传我掌教令!所有长老隨本座奔赴神城,定要將大寇別天云捉拿归案!让世人知道,圣地不可辱!”
  诸位太上长老神色凛然,齐声应和,声音在掌教殿轰然迴荡:
  “谨遵圣主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