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许愿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1-03 13:01      字数:4704
  俞珩见风凰神色惊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声音温和地安抚道:
  “仙子不必惊慌。”说著,他抬手轻轻指了指自己一头璨金色的头髮,解释道,
  “小道也有此异状,不过应该无伤大雅。”他运转体內奇譎之法,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捏住一根髮丝,轻轻一拔,剎那间,满头金髮竟有一半瞬间转黑。
  风凰见状,原本慌乱的心稍稍镇静了些。
  她缓缓抬起手臂,白皙的手指微微颤抖著捻起一根金色羽毛,咬了咬下唇,有些忐忑,
  “嘶——啦”,她忍痛一拔。
  隨著那根羽毛被拔下,,她手臂上的金羽如同泡影般消散,露出如羊脂玉般光溜溜的藕臂。
  风凰眼中顿时绽放出欢喜,兴奋地喊道:
  “真的!”
  一颗高悬著的心终於稳稳地放进了肚子里,她凤目流转,快速扫了一眼俞珩屋內的陈设,而后转身便准备离去。
  “等一等。”俞珩清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风凰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迎著她略带紧张的目光,俞珩慢慢走近,他周身似散发著一种柔和的金辉,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温暖之感。
  俞珩走到她身前,轻声询问道:
  “长出金羽之后,仙子现下感觉如何?”
  “感觉……”
  风凰下意识地捏了捏手掌,认真感受著身体的变化,
  “力气增大了,身体也强韧了许多。”
  “可有不適之感?”俞珩追问道,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风凰微微低下头,精致的面庞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有些饿了……”
  俞珩微微一怔,旋即应道:
  “……小道这里尚有肉乾,仙子拿去吧。”
  “谢谢你……”风凰接过肉乾,径直在木塌坐下,小巧的嘴巴微微张开,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眼睛不时偷偷瞄向俞珩的脸。
  俞珩转身倒了杯血髓酒,轻轻放到她面前,脸上掛著温和的笑意,用眼神示意她不必在意,而后坐到一旁,盘膝而坐,开始体悟经文。
  屋內陷入沉寂,唯有风凰小声吃肉乾时发出的“嘎吱”声和轻轻抿酒水的细微声响。
  待她都吃完了以后,屋內愈发安静。
  风凰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忽然轻唤一声:
  “吴苦……”
  “仙子请讲。”俞珩没有睁眼,声音平稳地回应道。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风凰把头偏向一边,声音轻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
  俞珩缓缓启眸,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困惑,而后迅速转变成温暖的笑意,轻声道:
  “小道与仙子一体同心,往昔虽偶有小摩擦,可如今二人同时深陷险境。值此之际,正需你我齐心,携手共渡难关,聊表关切乃理所当然之事。”
  “哼~嘴里没一句真话~”风凰娇嗔一声,把头撇开,莲步轻移,转身离去,留给俞珩一个婀娜的背影。
  俞珩深吸一口气,再度运转奇譎之法,神桥上空,金鹏神形如逆命而生的孤灯,在死寂的绝灵之地强行显化。
  剎那间,骨骼爆响如雷,他的脊椎如春笋拔节,背后的羽翼再度疯狂生长,锋利的鹏爪刺破掌心,汩汩紫色血液滴落地面,浑身上下神剑一般的金羽破体而出,恍若千万把钝刀在体內来回剐蹭。
  肉身开始皸裂,紫色血液渗出皮肤,仿佛真的有一头金翅大鹏剖开他身体钻出来。
  忍著剧痛,金色神羽上腾地燃起汹汹紫色火焰,紫色气血汪洋一般淹没整座房屋,俞珩眼中精芒爆闪,
  “霸体之力仍可爆发,与古族之躯完美兼容!”
  他又尝试运转天圣经,周身腾起细微的金光,眨眼就熄灭,但是他眉心却有金色神纹绽开,迸射出细密的电弧,
  “古族经文也可修习!”
  此等改天换地的大法绝非帝级经文!
  “万象归元,神形俱退;人躯葬道,玄胎涅槃……”俞珩唇齿间吐出数百古字经义,再度陷入深层悟道,他的皮肤泛起大道纹路,指尖生出锐利如刀的金色利爪,浑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嘎吱声响。
  剧痛如潮水將他淹没,可俞珩的眼神却愈发清明,霸体之力如炽烈的岩浆在体內中奔涌,他的身躯越发惨烈,当肉身即將四分五裂的时候,无数晦涩的感悟自心头涌出。
  他猛然睁眼,眼睛亮如繁星:
  “肉身破损如赤铁淬火,玄胎涅槃似神工铸形!人躯葬道,並非弃却皮囊,而是將凡胎炼作承载大道的琉璃盏。每道伤口都在凿刻容纳天地伟力的沟壑,每次涅槃皆为重塑不灭躯壳埋下火种!”
  无论何种形態、何种血脉,都是为了本体肉身向更高境界迈进,这就是俞珩从数百古字中悟出的经义,或许它本身还有其他解释,但俞珩认为这就是最適合自己的。
  隨著金翼如流沙般消散,暗金色符文自他脊椎迸发,他的肉身气机节节上升,宛如人形太古凶兽。
  感受著自己正在缓缓蜕变的身躯,他明悟,这重塑乾坤的大法,就是要让修炼者纳“万象”於血肉之躯,铸就不朽的道基!
  ......
  此后,俞珩每日体悟妙法,感受身体点点变化,每一日都有进益的情况下,哪里修行不是修行?他处之坦然,在此安顿,邀请他进村的小男孩每日会送来吃食。
  当然,风凰每一日也会准时准点来问他什么时候走出红雾,俞珩每次都微笑告知,自己伤势还未痊癒,走出红雾的希望渺茫,等自己调整至最佳状態即可启程。
  一晃三个月过去,这一日,绝灵之地晨光亮起,俞珩盘坐在小男孩两月前带来的兽皮上睁开双眼,隨手拿起豚牙骨桌上的药根茶喝了一口,他渐渐有些习惯了这种原始的方式生活。
  熟悉的脚步声从蜿蜒的村道传来,带著几分雀跃的节奏。
  俞珩起身推开门望去,正看见小男孩背著鼓鼓囊囊的藤筐,像只灵巧的小鹿跳过石板上的水洼,他的衣襟沾著草屑,发梢还掛著晨露,怀中却小心翼翼地护著个陶瓮,热气正从瓮口裊裊升起。
  陶瓮被轻轻搁在石桌上,浓郁的肉香顿时瀰漫开来,这是用荒原土菇与异兽腿肉慢燉的汤,在物资匱乏的绝灵之地,堪称难得的美味。
  小男孩抹了把额头的汗,从藤筐里又掏出几个裹著枯叶的浆果,灰扑扑的表皮下透著诱人的暗红。
  这些日子,这样的场景已重复多次,小男孩每次会带来不同的食物,石碗里温热的异兽血、晒乾的肉乾、用陶罐烤得金黄的薯类......孩童的天真无私、村民的淳朴良善,填满了这片荒芜之地的寂寥。
  小男孩会在兽皮垫子上摆满热气腾腾的食物,然后嘴里说个不停,俞珩一直以来只是含笑听著,默默的与他分享美食,实际上,在孩童讲不完的话题中,他已经渐渐掌握太古语。
  “你、叫、什么名字?”俞珩拿起一块肉乾,看著他一字一顿地问道。
  他正往陶碗里盛汤的动作猛地僵住,瞪大的眼睛里满是震惊,隨后整张脸都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牛清晏!”他几乎是跳著喊出自己的名字。
  俞珩微笑摸摸他的头,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真是个好名字。”
  俞珩將燉得软烂的异兽肉分成两份,牛清晏捧著石碗,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来,尝尝。”俞珩用骨筷夹起一块带著金黄油脂的肉,轻轻放进牛清晏碗里,又贴心地將碗往他面前推了推,
  “小心烫。”
  儘管馋的不得了,牛清晏还是先托起碗:
  “王先吃!阿爹交待过的,我偷吃就揍我!”
  俞珩忍不住笑了,眼角线条柔和:
  “那就一起吃,这里就我们,你阿爹不会知道的。”
  他端起碗,与牛清晏轻轻碰了碰,这才咬下一口,肉香在舌尖散开,饱含村民们特有的质朴与热情,他觉得自己应该回报一二了。
  用过餐,牛清晏主动收拾起碗碟,俞珩看著他忙碌的小小身影,不禁想起自己的学生们,徐光燁、李星眠、李怜卿......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等他忙完,正要离去时,俞珩招手让他在身边坐下,温声道:
  “清晏,想不想学些有趣的东西?”
  “想学想学!”牛清晏眼睛瞬间亮起来,一屁股坐在俞珩身边,
  “王要教我身体夜晚发光?还是用手烤肉?”
  俞珩笑著点头,伸手轻轻理顺他乱糟糟的头髮:
  “不止如此,来,先静下心,闭上眼睛。”他的声音像山间流淌的溪水,带著让人安心的力量。
  牛清晏乖乖闭眼,还忍不住偷偷睁开一条缝,好奇地观察俞珩。
  “放鬆,手自然搭在膝盖上,不要抗拒,感应体內潜藏的热力。”俞珩背后一对金翼舒展,掌心泛起淡淡的金色辉光,轻轻覆在牛清晏头顶,
  “慢慢呼吸……”他耐心引导著,將《天圣经》中太古族幼时觉醒天赋的经文施之於行。
  感应血脉深处的天赋被唤醒,牛清晏皱起的小眉头渐渐舒展,突然,他头顶的独角发出幽幽黑光,光芒越来越亮,將整个屋子都映成神秘的黑色。
  牛清晏猛地睁眼,眼中满是欢喜:
  “我、我感觉到了!身体里像有大风在刮!”
  俞珩笑著鬆开手,任由孩子兴奋地在原地蹦跳。
  牛清晏一跳就是半人高,落地时还稳稳站定,双手握拳挥舞:
  “我变强壮了!能跳这么高!以后我可以保护阿爹阿娘,保护村子了!”他说著,又连跳几下,细碎头髮跟著上下翻飞。
  他伸手扶住差点撞到桌角的牛清晏,帮他整理好歪掉的衣领:
  “別太急,修行要循序渐进,以后每日清晨,我都会教你。”
  “真的吗?!谢谢王!”牛清晏仰起头,满是期待地看著他,
  “我要把这个消息立刻告诉阿爹阿娘!”
  俞珩笑著点点头,
  “去吧。”
  牛清晏背起藤筐,连蹦带跳离开。
  木门再度被粗暴推开,带起一阵风,风凰指尖还夹著刚从脖子拔下的金羽,她望著牛清晏远去时一蹦一跳的背影,转身迈进屋子对俞珩道:
  “这小孩今日怎么像吃了星辰果?”
  俞珩倚著木窗轻笑,並未言语。
  风凰拿出带来的碗筷,自然地拉来旁边骨质椅子,吃起了俞珩的剩饭,
  “我们何时出红雾?“”风凰头也不抬,骨筷夹起一块带著紫金色纹路的肉,语气隨意。
  俞珩指尖摩挲著道袍上的云纹,语气温和:
  “小道伤势未愈,还需调养。”
  这话说了不下百次,风凰却只是“嗯”了一声,继续慢条斯理地用餐。
  当最后一块肉被送入口中,她忽然放下碗筷,抬头时目光直勾勾地撞进俞珩眼底,晨光里,她眼尾緋红,却透著某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然:
  “要不我嫁给你吧。”
  俞珩手中的陶杯晃了晃,药根茶水微不可察洒在虎口:
  “仙子何意?”
  “你的伤好不了了。”风凰伸手抓下颈间羽毛,动作带著几分烦躁,
  “我这副模样迴风家,也是被人指指点点的异类。”她忽然笑了,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与其回去受辱,不如在这儿凑合著过。”
  俞珩望著她紧绷的下頜线,一时分不清她是在倒逼自己,还是真的心如死灰。
  他走到她身边,指尖吐露一寸锋锐精芒,割裂她耳边新生的嫩羽,柔声道:
  “仙子风华正茂,不该被困在这一方天地,待小道伤势初愈,便即刻启程探索红雾。”
  “少废话。”风凰拍开他的手,耳尖泛起红晕,
  “今夜就洞房,我去收拾行李。”她起身时动作太急,骨质椅子被她撞翻,在石板地上划出刺耳声响。
  还未等俞珩再说什么,她旋风般衝出门去。
  俞珩望著她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自语道:
  “女子心事,当真晦涩更甚仙法,悟不透悟不透......”他继续悟法。
  风凰回房之后一直没再来,直到入夜,她抱著行李躡手躡脚推门挪进来,看著闭目盘坐在榻上的俞珩,终究还是没敢上塌,而是打了个地铺。
  后半夜,风凰躺在皮垫上辗转反侧,柔和的淡淡金光吸引了她,抬眼望去,俞珩周身在黑暗中流转著细密微光,如同薄雾將他笼罩,映得他的轮廓朦朧神秘。
  她屏住呼吸,看著光芒勾勒出他挺直的鼻樑、紧抿的薄唇,忽然发现,即便顶著易容后的面容,这副沉静模样也生出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
  “吴苦。”她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突兀,
  “你变回自己本来的样子吧。”
  回应她的只有窗外传来的风声,她习以为常,仰躺著自言自语:
  “十三岁那年,我自创秘术,族中大比上败尽了那些自詡天才的傢伙,长老们都说我是千年难遇的天骄,”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揪著皮垫,
  “之后族里又邀请了许多大势力弟子前来比斗,那年我踩著他们,骄傲地登上凤台时,真以为这世上再无人能与我比肩。”她的声音渐渐低沉,
  “直到遇见你……”
  “两招,仅仅两招,你就把我打得濒死。”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共命秘术共享悟性对吧?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怪物……明明只是看了一眼,凰劫再生术就信手拈来。”
  屋內陷入长久的沉默。
  风凰望著榻上纹丝不动的身影,轻手轻脚支起身子,她先是跪坐在皮垫边缘,犹豫片刻后,小猫探爪一般,膝盖试探著往木榻挪动。
  每蹭过一寸,都凝神观察他的反应,直到整个人跪坐在榻边。
  指尖不自觉摩挲著榻边磨损的木纹,心跳声在寂静中愈发清晰,她咬了咬唇,整个身子向前倾去,温热的呼吸拂过俞珩耳畔,眼神迷离,红唇越凑越近,呢喃道:
  “其实……小女子心中藏有一愿.....”
  “找一名大帝嫁了?”
  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惊得她差点从榻上摔下去,只见俞珩嘴角勾起一抹调笑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