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拍摄效果更加真实，节目组没有选择影视基地里布置好的实景棚。
  而是在郊区租了一连排的平房，全部重新改造和布置。
  他们吃完早饭从酒店出发的时候，陈涣还在感嘆：“金叔还是太財大气粗了。”
  温清然：“……”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陈涣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是『让我来帮他点儿吧。』
  林中月也有著差不多的感觉。
  这话如果换个人来说，可能会显得有点儿贪婪。
  可一旦放到陈涣嘴里，就会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林中月思考了半天，也只能把原因归结到气质身上。
  相同的话被不同气质的人说出来，给人的感觉確实是天差地別的。
  陈涣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秋秋也跟著他的这句话看了过来。
  林中月顿时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刘导这次还挺好说话的。”
  “之前有个演员，合同都签了，但是提前发了自己的定妆照，刘导直接让他走人了。”
  陈涣点点头，倒是可以理解刘导的做法。
  毕竟在圈內也是有头有脸的导演，怎么可能让演员爬到自己脑袋上。
  陈涣隨意的说：“那一定是他后台不够硬，被导演拿来杀鸡儆猴了。”
  林中月一噎，想了想，还真是。
  如果不立刻杀一儆百，剧组里其他人也有样学样，那队伍还怎么带。
  陈涣又跟温清然说了句：“这就是娱乐圈，认钱不认人。”
  温清然：“……”
  温清然很沉默。
  虽然他知道陈涣说的是现实，但真的不能说的稍微委婉一点吗。
  林中月乾脆直接翻了个白眼给陈涣。
  但怎么说呢，对这傢伙动不动就大放厥词的作態，她竟然已经有点儿习惯了。
  而且仔细想想，陈涣的话也並非完全没有道理。
  她只好说：“外人虽然看娱乐圈赚得多，但隱性成本也高，到处都要钱。”
  对於这点，陈涣还是很赞同的。
  吴琳刚把车停在剧组的大门口，刘继业就带著人迎了出来。
  天上还飘著细密的雪，刘继业穿著隨处可见的服，两手揣在袖子里。
  陈涣一下车就看到了导演这土里土气的形象。
  陈涣：“……”
  这是陈涣迄今为止见过的第三位导演，直接打破了他的过往认知。
  但他才刚下车，正打算回身接一下秋秋和林中月，刘继业已经伸出手和他打招呼。
  林中月朝他笑了笑，示意自己不用帮忙。
  正好陈涣余光看到吴琳从车头绕了过来，这才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
  他转身跟刘导握了握手，笑著解释起来：“金叔腿脚不好，入了冬就不爱动弹，所以才让我这个小辈帮忙跑跑腿，刘导也千万別介意。”
  刘继业连忙摆手，他一边引著陈涣往里走，一边说：“哪里的话，我跟老金合作这么多回了，这点小事实在不算什么。”
  “就是剧组拍摄不等人，多等一天都是钱啊。”
  陈涣点点头表示理解。
  刘导也很了解陈涣来的意义，除了监督选角之外，更多的还是要看一下剧组预算的消费。
  至於跟组，別闹了，大编剧从不跟组。
  人家跟你客套你就別当真了。
  陈涣这就是代替甲方来巡视剧组的。
  刘继业也不是拖沓的人，直接带著陈涣在剧组里转悠了起来。
  期间也不免偶尔穿插两句卖惨的话，向甲方表示钱都在刀刃上了。
  陈涣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遇到有疑问的地方也直言不讳。
  “这边几个房子的作用是？”
  刘继业：“临时宿舍，为了让演员能更深入的体会角色所在的那个年代，到谁的戏份，谁就住这边。”
  当然就算是这种宿舍，也都是给主要角色准备的，至於群演，那都是当天来当天走，剧组可不提供住宿。
  陈涣点点头。
  原本他还打算在这待一晚上再走呢，看到导演宿舍后，陈涣当即就表示，这苦还是让温清然一个人吃吧。
  温清然：“？？？”
  刘继业估摸了一下：“也就两三天的时间，签完合同，把定妆照拍一下，然后我再给你讲讲戏，等其他主演確定好就能正式进组了。”
  温清然连忙点头：“好的，麻烦刘导了。”
  刘继业看了看他的身型，委婉道：“你这个角色的话，后期生了大病，到时候可能需要减肥。”
  温清然看完原著就知道剧情了，最后病死的那段戏份很重，他当时表示理解：“没问题。”
  刘继业看他答应的爽快，立刻放下了一半的心。
  老金只看角色和不適合，很少主动往剧组塞人，这难得一次，他不可能拒绝，如果演员配合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看完硬体费，陈涣又看了看几位主演候选人的简歷。
  上面不仅写了他们过往的代表作，还被標上了节目组给他们预估的片酬。
  刘继业说：“原定今天应该是有一场试戏的，但下雪飞机晚点，不一定能赶得上。”
  陈涣疑惑：“直接实地试戏吗？”
  这跟他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种一堆人在外面排队等著试戏的可不太一样。
  刘继业：“对，直接上镜试拍，这个主演我很看好，如果他合適的话，后面的人就不用让他们来了。”
  说到这儿，似乎是担心陈涣觉得他在徇私，就顺便解释了一句：“这个演员演技好但咖位不大，关键是便宜。”
  陈涣懂了。
  他点点头：“行。”
  这样一来他的工作量也跟著骤减，挺好的。
  要是一群人来挨个试戏，陈涣都不敢想得有多无聊。
  至於导演会不会从中得到好处，那当然是有的。
  水至清则无鱼。
  拍戏到底跟其他投资不同，一个剧组最大的支出，永远都是用人成本，或多或少，都会有水分的。
  导演能省下来多少那是他自己的本事，只要最终呈现出该有的效果，陈涣並不介意导演在其中多拿一些。
  他大致的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跟导演一开始说的出入不是很大，就点了点头。
  公事聊完，就到温清然了。
  陈涣很隨意的表示：“隨便用，他就是来学习的。”
  他这么说，刘继业却没真当真，当真的就是大傻子。
  他把一早起草好的合同拿出来，陈涣接过翻了两页就递给了吴琳。
  吴琳仔细的看了一遍里面的各项条款。
  然后就发现里面的各种条款不算出格，但对新人来说也绝对算是优厚了。
  里面唯一算是比较强制的要求就是演员不能同时接两部戏。
  这对温清然来说不算什么，吴琳给温清然制定的路线就是不接烂片，走精品慢慢成长的路线，流量一时下跌也没关係。
  加上陈涣给温清然指定的各种课程，温清然的时间真的挺紧张的。
  吴琳仔细的看过合同，確定没有任何能坑到温清然的地方后，才交给温清然。
  温清然就乾脆多了，他直截了当的签下名字。
  陈涣看著自家出栏的猪要开始去赚钱了，心情很是欣慰。
  刘继业看他们好说话，也很高兴，中午拉著导演组的其他人陪一行人吃了饭。
  並热情的推销：“別看这边的住宿条件一般，周围农家菜做的比不少地方都好吃。”
  “我们剧组就是定的周围农户给送饭，才过来布置场地不到一周，我都胖了四五斤了。”
  陈涣笑著应了：“刘导这么说我还真得尝尝，不然不是白来了。”
  他还不忘顺便调侃温清然：“你就少吃点吧，刘导让你减肥呢。”
  温清然已经看穿他的险恶用心了：“我会运动的。”
  刘导听著两人的对话跟著笑了起来：“对对对，该减减，该吃吃，不耽误，杀青戏还早呢。”
  同时他还热情的让道具组给秋秋找几个小孩子爱玩的玩具，省的小姑娘听他们大人说话感觉无聊。
  秋秋看著送到她手里的灰扑扑的木头癩蛤蟆，有些想不通，谁会想玩这种玩具。
  但她又不好意思开口拒绝，就努力睁大眼睛看向林中月，寄希望於姑姑能看懂她的眼神。
  林中月哪能看不出侄女的无措。
  秋秋有点儿遗传了他哥的顏控属性，小小年纪就有著一套自己的审美逻辑。
  但她接收到了陈涣的眼神后，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现，还问秋秋：“秋秋有没有跟姐姐说谢谢呀？”
  秋秋扁扁嘴，这一刻，礼貌战胜了一切：“……谢谢姐姐。”
  负责道具的女生连忙摆手：“不客气不客气。”
  还是温清然先看不下去了。
  服了啊！
  这俩人天天在家里就研究怎么欺负孩子玩吗！
  他弯下腰自然的从秋秋手里取走丑陋的癩蛤蟆。
  又指了指旁边涂著红色油漆有些年代感的雪爬犁：“秋秋要不要玩这个？”
  秋秋歪著头盯著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带了点儿惊喜的开口：“要、要玩的。”
  她想了想，补充一句：“谢谢二叔。”
  从没听过的称呼让温清然在原地愣了一下，很快就跟著笑了起来。
  他再起身后，也跟著改了口：“嫂子，我带秋秋出去玩会儿？”
  林中月笑了一声，摆手道：“去吧去吧，都穿好衣服，別冻感冒了。”
  在她看来，温清然的性格其实是有些拧巴的。
  比如在工作的时候坚持称呼她为林总这一点。
  温清然：“嗯。”
  一大一小出门后，陈涣才没憋住的『噗』的一声笑出来。
  刘导看了过来，陈涣就摆摆手：“別管他们，小屁孩就是爱玩。”
  所有人：“……”
  別以为他们听不出来，陈涣这是占温清然便宜呢。
  林中月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陈涣就说：“有人免费帮咱们带孩子还不好。”
  一直到午饭结束，原定来试镜的演员才姍姍来迟。
  身后没跟经纪人也没有助理，自己拎著行李箱打车来的，让陈涣忍不住小声在林中月耳边嘀咕：“一对比，温清然好像小学生上学，还要人送。”
  林中月：“……”
  別说的好像你是特意来送人的一样好吗，这不完全是顺路吗！
  陈涣振振有词：“要不是给他粉丝收拾烂摊子，我用得著大雪天跑这一趟吗？”
  林中月看看外面飘著的雪，虽然在下雪，但怎么也算不上是大雪天吧……
  但这会儿不顺著陈涣说，他肯定有更多歪理。
  林中月只好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可真是个宇宙无敌超级大好人。”
  陈涣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其实离他们不远，把两人的小话尽收耳中的温清然：“……”
  “你们要不背著点儿人呢？”
  陈涣不背人，陈涣有话从来都是当面说。
  陈涣理直气壮的教育他：“前辈试镜呢，你要保持谦虚的学习態度。”
  温清然：“……”
  温清然扭过头，彻底不想跟他说话了。
  最后还是秋秋小天使努力的伸长胳膊，安慰了一下陪自己玩雪爬犁的叔叔。
  陈涣撑著下巴懒散的看完试镜，不用看刘继业的表情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所散发出的不满意的气场。
  不是说演砸了，只是太中规中矩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路上太累状態不好。
  陈涣全程没开口插话，看著刘继业让对方回去等通知，对方脸上也没掀起什么失望的波澜，看上去好像已经习惯了。
  演员离开后，刘继业才找到陈涣：“唉，还是得多面几个，他没演出我想要的感觉。”
  对此陈涣倒是没什么异议。
  开玩笑，他又不会选人，他就是来帮金叔看一眼而已。
  他最重要的用处又不在这里。
  “刘导时间安排好了通知我，我最近就在附近度假。”
  “要是有人想往剧组里强塞人，给我打电话就行。”
  听到这句话刘导就放心了：“这附近有不少风景值得一去，我们节目组之前也收集了一些取景点，发你参考参考？”
  陈涣来之前就做好规划了，但也没拒绝刘继业的好意。
  两人加上了微信后，刘继业立马把文档发给了陈涣。
  离开之前，陈涣指著温清然表示：“如果有突发事件，温清然可以全权代表我。”
  听著这句有些耳熟的话，刘继业瞬间无语了。
  前段时间，老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说的，甚至连句式都差不多。
  这时候他再看温清然，已经不像是在看关係户了，而是戴上了看怨种的眼神。
  温清然：“……”
  温清然露出尷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