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毅决定將那份能量类超凡主材餵给最后的那头牛。
  这份主材外形是一团不停跃动著的金红色火焰，但却没有灼热之感，拿在手里有种捧著一团清水的感觉。
  当那头牛被迫吞下这份材料之后，整个牛身迅速泛起同样的火焰。
  黄昏的阳光下，基金会楼顶出现了一头“烈焰神牛”。
  孟毅都差点以为它能维持住这个形態。
  只不过，这头牛很快开始呼啸著在基金会宽敞的楼顶进行短距离闪烁，这无端让孟毅联想到了张喜儿他们的那柄超凡匕首。
  从这头牛四下闪烁的情形来看，和那个匕首很像，但张喜儿他们的匕首没有著火的表现…
  “烈焰神牛”在闪烁中开始被动分体，每一次闪烁都会留下部分血淋淋的肢体。
  十几个来回过后，一颗带著金红色火焰的牛头顶向孟毅，被他轻易解决。
  只不过，本来纯能量形態的超凡主材，如今变成了一颗燃烧著金红火焰的硕大牛眼。
  孟毅打量了一眼遍撒楼顶的各种牛肢体和器官，以及那只浑身都是“火山口”的肥猪尸体，缓缓开口：
  “这些还能不能吃？我觉得还行吧，看起来还是肉…”
  这可是一百七十万啊一百七十万！
  “额…”岑綺云扯了下嘴角，“我不吃牛肉。”
  在顺著孟毅视线看到那头猪后，她又补充道：“猪肉我也不吃！”
  其他人忙不叠地点头附和。
  孟毅只能嘆气。
  大家將楼顶收拾利索后，一群人又聚集在了会议室。
  “我刚刚还在想，为什么异化体都是先被污染再获得超凡之力。”
  岑綺云坐下来后，率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按刚刚那三次表现来看，先获得超凡之力的生物，或者非生物，都承受不住才对。
  最好的结果也是存活十几分钟，隨后死於超凡之力带来的影响。
  我想…只有先被污染成异化体，本身拥有力量后，才能接受超凡之力而不会死去。”
  孟毅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额头，他还是很心疼那笔钱，可惜现在公库公帐还没有建立，不方便“报销”…
  小声吐出口浊气后，他沉声开口：
  “可能是没找对正確的办法，我总觉得这些超凡主材能被人类利用，到时候…”
  他嘴角勾起，“说不定就可以摆脱人类对神恩之力的依赖。”
  这不是他在信口开河，有著神国的他，可是得到了非常多的额外信息。
  一般神恩者绝对无法获得的信息。
  比如…神恩之力和超凡之力的等同。
  以及神国前几天出现的【超凡者】这个称呼，等等…
  根据这些內容，很容易就可以得出这个推断，所以，他也在下午也就这点，对商书雁进行了暗示。
  “对了，还记不记得刚刚那头牛的表现。”
  孟毅没有过多的解释这些，而是兴致勃勃地提出了自己刚刚的发现：
  “它可以进行短距离闪烁，和张喜儿他们的匕首很像，区別在於那口匕首没有火焰外观。
  像，太像了！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超凡之力也像神恩之力一样，有著各种各样的途径？
  比如这个闪烁的能力，明显不是孤例。”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神灵们对眷族的所做所为似乎也在证明这点。
  荒灾中的异化体，基本都蕴含超凡之力，它们爭夺神性，而神性在一阶…可以开始掌握权柄。
  孟毅眉头轻挑，这样说来的话，部分权柄不在神灵掌握之中，与其对应途径的最上头，其实没有神灵？
  可田墨的发言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要是这样的话…神灵將居於何地？”
  田墨的声音非常平稳，但提出的问题却很尖锐：
  “按你这么说的话，只要找对正確的方法，就可以依靠超凡之力而非神恩之力，那…”
  他目光扫过在坐的眾人，疑惑道：
  “真有这么一天的话，吾主怎么办？”
  他电子眼闪烁的频率陡然加快，语气却愈发平稳：
  “我完全可以接受这一点，凌兰也可以，我们年纪较大，从旧时代活到了今天，三十年前，这个世界完全没有神灵。”
  “可是…”他的目光投向其他人，郑重开口：
  “你们能接受这天的到来吗？基金会里的其他人呢？”
  他顿了顿，犹疑不定地说道：“我们会迎来內部的分裂吗？
  吾主会降下惩罚吗？”
  在坐的使徒们都俱皆茫然…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赖救赎恩赐才得以焕发新生之人，对神灵的虔诚根植於心。
  是啊…真有那天该怎么办？
  也就是提出这点的人是孟毅，眾人对其有近乎本能的亲近和信任。
  否则，听到田墨这番话，他们怕是早就展开“纠正某人错误”的行动了。
  许青松更是直截了当地开口：“那我…宣传吾主的信仰，是为了什么？”
  他后半句“为了將来背弃吗？”並没有说出口，但大家都听懂了这层意思。
  孟毅轻轻敲了敲桌子，將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回来，隨后沉声询问道：
  “吾主是什么？”
  “吾主乃救赎。”
  “不错！”
  孟毅驀然起身，双手支撑在桌面，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从眾人的脸上滑过，幽幽开口道：
  “吾主乃救赎，那祂会给我们一个虚假的救赎，还是…真正的救赎？”
  孟毅轻嘆一声，换上了一副庄重的表情，自顾自做出了回答：
  “祂是言行一致的伟大救主！
  神说：要给人类一个崭新的未来！
  你们放心，我所知道的一切，我所明言的一切，都秉承了吾主的意愿。”
  使徒们的神情开始来回变幻…
  而孟毅心中却远没有表面上这么自信。
  说实话，哪怕超凡之力某天真正取代了神恩之力，也有著诸多的问题。
  权柄带来的负面影响又不会消散。
  目前已知信仰可以平衡这种负面影响…
  那…將来，超凡之力的拥有者，高阶的那些…人类超凡者，会不会需要信仰？
  这难道不是另外一种形式的神灵吗？
  而且，超凡之力可以普及到所有人身上吗？哪怕是刚出生的新生儿…
  怎么办？
  解决掉非人“旧神”的影响，迎来人类“新神”，以庇护全体人类吗？
  这里面的问题还有很多，比如…为什么神灵反而很抗拒信仰？
  至於说不指望这些超凡之力，不尝试解决污染，只依靠红雾神国来庇护全体人类…
  开什么玩笑，拂晓裁决都知道小心戒备外来力量，他自己一开始不懂后面还不知道学吗？
  单说一句话，要是神国前身，那具“尸体”的意识，没消散怎么办？
  到时候指望武市千万人死后形成的“泛意志”来和对方爭吗？
  很快，田墨忽地抬头说道：
  “那我们就该不停扩大我们的队伍。”
  “嗯？”孟毅微微愣神。
  “还记得我早上说的话吗，一个合成口粮机器涉及到…注塑、衝压、折弯、电镀、热成型……这是很多学科的知识。”
  田墨伸手摸了摸自己左半边脸颊，“那关於这个超凡之力的研究，也可能会涉及到…
  仪式魔法、药剂学、真实界研究、现实污染研究、工匠、机械、艺术精通等等…这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做到的。
  还需要有巨量的材料投入，这意味著在荒野中为数眾多的战斗和杀戮。
  需要成体系的，稳定的，有延续性的长期研究和投入，並做好记录，方便所有相关人员时时查看……”
  “就是这样！”孟毅一时间很是欣喜，他只是在做那个指明方向的人！
  很快，他转头看向许青松，“现在你知道，宣传吾主信仰是为了什么了吧？”
  许青松猛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