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他竟然会嫉妒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0-28 03:01      字数:3040
  薄行洲看著她。
  她穿著黑色的裙子,素麵朝天,脸色苍白,眼神里带著一种近乎悲壮的平静和深藏的哀伤。
  他没有再阻拦,只是沉默了几秒。
  阳光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却让人看不清任何具体的情绪,只有一片沉静的、如同古井般的幽深。
  然后,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声音依旧平稳无波:
  “我让司机送你去。”
  傅语听没有拒绝,也没有道谢。
  她只是微微頷首,拉开门走了出去。
  ————
  南山墓园,阳光炽烈得刺眼,如同梦里那场吞噬一切的大火,將青石板路晒得滚烫。
  傅语听独自站在空白墓碑前,献上白菊。
  身体尚未完全恢復,站了许久,加上情绪的剧烈波动,一阵强烈的眩晕猛地袭来。
  眼前瞬间发黑,脚下的土地仿佛在旋转,她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踉蹌著就要向后倒去!
  “小心!”
  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在她身后响起。
  紧接著,一只坚实有力的手臂如同最可靠的屏障,稳稳地、及时地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是薄行洲。
  他並没有像说的那样只派司机。
  他竟然亲自跟来了。
  一直就在不远处,沉默地守著她?
  傅语听靠在他坚实的手臂上,眩晕感还未完全散去,眼前依旧是模糊的光斑。
  她能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和属於他的体温。
  那股清冽的气息再次將她笼罩,带著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让她濒临崩溃的身体和情绪,找到了一个短暂的、虚弱的支点。
  “你……”她想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但虚弱的身体和翻涌的情绪让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薄行洲没有回答她的疑问。
  他甚至没有看她。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空白墓碑上,眼神复杂难辨,有沉重,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藏的敬意?
  他扶著傅语听,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支撑著她几乎虚脱的身体。
  他的动作带著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却又在强势中透著一丝难以言喻的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傅语听没有再挣扎。
  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疲惫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没,她太累了。
  高烧让她还没恢復,头痛欲裂。
  薄行洲直接抱起她往车內走去,她轻的离谱,毫不费劲。
  她似乎还在怀里想挣扎,想再看一眼那个渐渐模糊的墓碑。
  薄行洲轻拍她的背,安抚著她,有力的节拍对现在的傅语听来说就跟催眠曲一样。
  她直接昏死在了薄行洲的怀抱里。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回程的路上,车窗隔绝了外面刺目的阳光和墓园残留的肃杀气息。
  车內,空调温度適宜,却驱不散那份沉甸甸的寂静。
  傅语听靠在真皮座椅上,闭著眼睛,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隨著呼吸微微颤动。
  墓园里的情绪崩溃和身体的虚弱,让她此刻陷入了半昏睡的状態。
  她整个人显得格外脆弱,像一片隨时会被风吹散的羽毛。
  就在这时,傅语听在睡梦中似乎极其不安地动了动,苍白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极其微弱地吐出两个字:
  “哥哥……”
  声音轻若蚊吶,几乎被车內的静音系统完全吞噬,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精准地落入了薄行洲异常敏锐的耳中。
  哥哥?
  她在叫谁?
  薄行洲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紧。
  那个空白墓碑。
  一座没有名字、没有照片、甚至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墓碑。
  只有冰冷的石头本身,沉默地矗立在阳光下,像一个被遗忘的秘密。
  所有的一切都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充满谜团的网,將薄行洲牢牢困住,也让他这个自詡掌控一切的人,第一次感到了失控的烦躁和一种深沉的无力感。
  他必须知道!
  他必须知道那个空白墓碑下是谁!
  必须知道她口中那个“哥哥”是谁!
  薄行洲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如同出鞘的寒刃。
  他不再看身边沉睡的女人,而是动作迅捷却无声地拿出了手机。
  他直接拨通了苏寒的號码。
  电话几乎在响铃的瞬间就被接通,苏寒冷静干练的声音传来:“薄总。”
  “是我。”薄行洲的声音压得很低,確保不会惊醒身边的人,但每一个字都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种深沉的、令人胆寒的探究欲,“查一件事。”
  “您吩咐。”
  “南山墓园,傅家二老墓碑区域附近,大概十点钟方向,距离约十五到二十米左右,有一座无名墓碑。”薄行洲的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神却仿佛穿透了空间,精准地锁定了墓园里那个冰冷的角落:
  “没有名字,没有照片,没有任何標识。给我查清楚,那座墓的主人是谁,什么时候下葬的,和傅语听是什么关係。动用所有资源,越快越好,我要最详细的资料。”
  电话那头的苏寒似乎也感受到了老板语气中不同寻常的凝重和一种冰冷的急切。
  他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应道:
  “明白,薄总!我马上去办!”
  电话掛断,车內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薄行洲將手机放回口袋,目光重新落回傅语听苍白的脸上。
  她似乎陷入了更深沉的睡眠,呼吸变得均匀了些,但眉头依旧紧锁。
  他伸出手,指尖在即將触碰到她微蹙的眉心时,却顿住了。
  那微凉的指尖悬停在空中片刻,最终还是缓缓收了回来。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深深的阴影。那张英俊却总是笼罩著冰霜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深沉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在黑暗中独自跋涉的孤寂。
  他突然在心头涌上一个念头,
  这念头本身,就荒谬得可笑,却又真实得让他心口发闷。
  嫉妒那个空白的墓碑?
  他薄行洲,竟然会嫉妒一座无名的坟墓?
  ————
  从南山墓园回来后,傅语听仿佛被抽乾了所有力气,在家整整躺了两三天。
  身体上的高烧早已退去,但心头的重负和那个关於大火与小男孩的梦魘,却像无形的枷锁,让她精神萎靡,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这天下午,一封烫金的邀请函被送到了別墅。
  傅语听靠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盖著薄毯,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身上,带来一丝暖意,却驱不散眼底的倦怠。
  她拿起那封製作精良的邀请函,拆开。
  是jeff大师和他夫人的金婚典礼邀请函。
  看到这个名字,傅语听苍白倦怠的脸上终於浮现出一丝极淡的、带著温度的笑意。
  jeff,榕城乃至全国最顶尖的服装设计大师,地位尊崇,性格却像个老顽童。
  他与傅语听,是同一时代、不同领域的传奇人物,两人惺惺相惜,是忘年交。
  傅语听刚入行的时候,jeff一直对她颇为照拂。
  “这小老头……”傅语听看著邀请函上那对依偎在一起的剪影和“五十载金婚,执手共韶华”的字样,唇角的弧度深了些许,带著一丝无奈又温暖的嗔怪:
  “都金婚了,还搞这么大阵仗的仪式。”
  金婚。
  五十年风雨同舟。
  这份沉甸甸的时光和情意,在经歷了父母双亡、復仇煎熬、身份错乱和感情背叛的傅语听看来,遥远得如同一个童话,却又珍贵得令人心头髮涩。
  她应该去。
  放下邀请函,傅语听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邀请函上“携眷出席”那几个字上。
  携眷……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著那两个字。
  薄行洲?
  带他去吗?
  这个念头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
  ————
  金婚典礼的日子如期而至。
  阳光明媚,空气中仿佛都飘散著幸福和玫瑰的芬芳。
  榕城最顶级的宴会厅被布置得如同梦幻园,处处点缀著象徵五十年金婚的香檳色玫瑰和金色丝带,优雅而隆重。
  傅语听最终还是独自出发了。
  她站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看著镜中的自己。
  一身香檳金色调的改良旗袍礼服,剪裁得体,既不过分张扬,又完美衬托出她清冷高贵的气质。
  她最终还是没有主动开口叫薄行洲一起走。
  下楼时,看到他依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沐浴在晨光里,专注地看著手中的文件,侧脸线条冷峻而沉静。
  那份专注和掌控一切的气场,让她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拿起手袋,走到玄关。
  换鞋的动作顿了一下,她还是忍不住,带著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试探和犹豫,轻声问道:
  “我去jeff的金婚典礼了。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薄行洲从文件中抬起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快速扫过她精心装扮的模样,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微光。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著她。
  几秒钟的沉默,让傅语听的心莫名地提了一下。
  然后,他薄唇微启,吐出三个字,清晰而平静:
  “等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