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求人办事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0-28 02:05      字数:3470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初次承宠已有半月。
  长信宫西配殿內,水仙坐在窗边的小几旁,她看向窗台上那盆日渐萎靡的芙蓉。
  那盆的枝叶不再翠绿,边缘微微捲曲泛黄,透著一股病態。
  水仙拿起一旁的小银壶,小心翼翼地往盆里浇了些清水。
  这盆芙蓉,成了她的替身。
  每一次易妃赐下那碗药,她全都喝下再吐出大半,最终都悄悄倒进了这盆里。
  起初,儿还只是精神不济,如今,已是肉眼可见的衰败下去。
  “委屈你了。”水仙低低嘆息,抬手轻拂过那打蔫的瓣。
  即便每次都儘可能吐出,但那药汁的毒性似乎残留了一些。
  近来,她时常感到莫名的疲倦。
  想到此处,水仙下意识地揉了揉纤细的腰肢。
  昭衡帝不常来后宫,也不常连续召幸同一妃嬪。
  在这样的规矩下,她短短半月都被召幸了两次。
  每一次,都要当著雪梅的面喝下那黑漆漆的药汁......或许,她应该不著痕跡地减少侍寢的频率?
  水仙正想著如何不著痕跡地推拒圣意又不影响宠爱的时候。
  窗外,一阵尖锐的呵斥声透过窗子传了进来。
  “没眼色的东西!笨手笨脚的!连盆水都端不稳,你是要烫死我吗?!”
  是宋常在的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怒气。
  “奴婢该死!”一个沉闷的女声紧接著响起,声音不高,却引起水仙的注意。
  水仙浑身一僵,紧接著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借著窗子的缝隙向外看去。
  只见庭院里,宋常在正环抱手臂,一脸嫌恶地瞪视著跪在雪地里的一个宫女。
  那宫女身形单薄,穿著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宫装,低著头,看不清面容,但肩膀微微颤抖著,显然刚挨了打。
  她脚边,一只铜盆翻倒在地,水泼了一地,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结起一层薄冰。
  是银珠!
  水仙忍不住扶住了窗欞,指节因用力透著苍白。
  她认得那个背影,那个即使在她刚入宫进入內务府受训的日子里,也总是默默替她多分担些粗活,在她受罚后偷偷塞给她半个冷硬馒头的银珠!
  “哼!整日木著一张死人脸,给谁看呢?我看了就晦气!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连你们这些下贱奴才都敢蹬鼻子上脸了?!”
  宋常在指桑骂槐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滚远点!看见你就心烦!罚你在这雪地里跪足一个时辰!好好清醒清醒!”
  宋常在身边的另一个宫女立刻上前,对著银珠的后背狠狠推搡了一下,厉声道:“听见没有?还不快谢小主恩典!”
  银珠被推得一个趔趄,额头几乎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咬著牙,没有发出任何痛呼:“谢......谢小主恩典。”
  寒风卷著细碎的雪粒,无情地扑打在银珠单薄的衣衫上,她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隱约泛著被打过的淤痕。
  水仙隔著窗缝,看著近日被责打多次的银珠,心臟仿佛被人用手狠攥了一下。
  前世,那时她刚刚有孕,內务府分来伺候的宫女里,就有沉默寡言的银珠。
  两人在內务府时就相识,银珠不善言辞,却总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
  深宫寂寥,她们互相依靠,渐渐成了彼此在宫中的依靠。
  直到那一天......有刺客在御园假山后骤然发难,冰冷的刀锋直刺向她隆起的腹部!
  千钧一髮之际,是那个总是默默站在角落的银珠,像一道影子般飞扑过来,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死死挡在了她的前面!
  银珠倒在她怀里,气息微弱。
  她那双总是低垂的眼睛直视著她,第一次清晰地流露出关切,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没事......就好......”
  那是水仙第一次知道,银珠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家人!
  水仙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想到前世被分给她的银珠,这一次却因为她与宋常在同时搬入,阴差阳错地被分到了宋常在那里。
  她不能出去!不能现在衝出去阻拦!更不能去向易妃或是宋常在討要银珠!
  宋常在本就恨她入骨,易妃更是端来一碗接著一碗的毒药。
  若让她们知道银珠与她有旧识情分......她们非但不会把银珠给她,反而会变本加厉地折磨银珠!
  唯一的办法,只有......昭衡帝。
  然而。
  昭衡帝日理万机,怎会管各宫奴才调派这样的小事?
  各宫主位自有处置宫人的权力,这是规矩。
  贸然开口,会显得她恃宠而骄,干涉主位事务。
  不过,她知道。
  男人在什么时候,最好说话。
  “又要辛苦你了。”
  水仙对著那盆替她承受了毒药的芙蓉,低低地说了一句。
  今日,为了將银珠討要过来,为了让银珠少受苦楚......
  她必须要侍寢。
  ——
  昭衡帝今日本不打算翻牌子。
  连轴转的政务和朝堂上那些关於过继子嗣的聒噪,让他身心俱疲,只想独自一人將积压的事务处理完,图个清净。
  “皇上,各宫娘娘送来的宵夜点心......”
  冯顺祥小心翼翼地上前请示。
  “都撤下去。”
  昭衡帝头也没抬,“朕没胃口。”
  “是。”冯顺祥连忙应声,挥手让小太监们將各宫送来的精致食盒一一撤走。
  殿內重新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毛笔尖划过奏摺的沙沙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就在昭衡帝全神贯注批阅奏摺的时候,殿门外传来冯顺祥压得极低的通稟声:
  “启稟皇上,水仙常在求见。说是......给皇上送些补品。”
  昭衡帝执笔的手微微一顿。
  水仙?她从未主动来过乾清宫送什么吃食。
  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还是......
  “让她进来。”他放下笔,声音听不出情绪。
  殿门轻启,水仙拎著食盒出现在门口。
  她穿著一身素雅的月白宫装,外罩一件银狐皮斗篷,脸颊被外面的寒风吹得微红,更衬得肌肤胜雪。
  “妾身参见皇上。”
  她屈膝行礼,声音轻柔。
  “免礼。”昭衡帝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么晚过来,何事?”
  水仙抬起头,眸色清澈:“妾身见皇上近日操劳政务,恐伤了龙体。想起小厨房里温著些滋补的汤品,最是暖身安神,便斗胆送了过来。”
  她说著,將食盒轻轻放在御案一角,动作小心,生怕惊扰了他批阅奏摺。
  昭衡帝看著她低垂著眼睫,將白瓷碗从食盒中端出。
  烛光下,她素衣胜雪,衬得一张小脸冰雕玉琢,她伸手时宽袖半落,露出戴著玉鐲的皓腕,愈发显得肌肤柔滑,透著股难言的清纯嫵媚。
  不可否认,这清丽的身影確实让他心头微痒。
  他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才强迫自己將视线移回摊开的奏摺上。
  政务要紧,他不能沉溺......
  就在目光移开的瞬间,昭衡帝不经意地瞥见了水仙腰间繫著的一样东西。
  一枚无论是顏色还是样式,都不符水仙的香囊。
  昭衡帝的目光骤然定住!
  那香囊......他再熟悉不过。
  正是那日在长信宫,水仙为他更衣时,他腰间佩戴的那枚!后来被她碰落,他当时心绪烦乱,让她丟掉。
  没想到,她非但没有丟掉,竟......竟被她一直佩戴著?
  他放下奏摺,抬起头,深邃的目光直直看向水仙,声音低沉:
  “你腰间那枚香囊......”
  水仙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护住了腰间的香囊,像是护著什么珍宝。
  她眼神有些慌乱地躲闪,羞赧道:“回皇上......是皇上的旧物,虽已不甚新了,但妾身想著,既是皇上的东西,便不想丟弃,斗胆留了下来......”
  她的珍视,全然不似作偽。
  昭衡帝的心,彻底软了下来。
  她如此珍视他遗落的一件旧物,仅仅因为是他的东西......
  昭衡帝看著她羞红的脸颊,只觉得那碗她送来的补品还未入口,他的周身便已然热了起来。
  什么政务!什么克制!
  在这一刻,统统被男人拋到了九霄云外。
  “仙儿......”昭衡帝的声音变得低沉,带著浓得化不开的慾念。
  他起身,不顾水仙带来的补品,攥住她的手腕带人大步往寢殿的方向走去。
  “冯顺祥!”昭衡帝朗声道:“东西收好!任何人不得打扰!”
  “奴才遵旨!”
  殿外,冯顺祥立刻躬身应道。
  进了寢殿,感受著男人落下的炙热的吻,水仙闭上了眼睛,藕臂攀附住男人宽阔的肩膀。
  美色固然惑人,但不足以撼动昭衡帝。
  但若加上真心呢?
  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抵挡不住连番攻势。
  ......
  求人办事,水仙废了一番力气。
  纱帐低垂,龙涎香混合著未散的暖昧气息縈绕在帐內。
  水仙伏在昭衡帝汗湿的胸膛上,指尖无意识划过他轮廓分明的胸膛。
  她微微仰起脸,眸中水汽未褪,声音轻软如羽毛:“皇上......”
  “嗯?”昭衡帝闭目养神,大手慵懒地抚著她光滑的脊背。
  “妾身今日......见著一位旧识了。”
  她將脸埋回他颈窝,语气带著不易察觉的委屈,“是內务府的银珠,从前受训时,她总帮衬妾身。方才在长信宫庭院,瞧见她被宋常在责罚,跪在雪地里......”
  她点到即止,不再多言,只將身体更贴近他的怀抱,传递著柔软的依赖。
  昭衡帝睁开眼,眸底掠过瞭然。
  后宫妃嬪责罚宫人,他向来懒理。
  但此刻温香软玉在怀,美人含愁带怯,所求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粗使宫女。
  他捏了捏她小巧的下巴,漫不经心道:“既是你旧识,又受了委屈,调来你身边伺候便是。”
  水仙仰头,眸光里映著感激的碎光:“谢皇上恩典,水仙......无以为报。”
  昭衡帝眼神骤然转深,翻身將她重新压入锦被深处。
  “一句谢就完了?仙儿......朕的恩典,可不是这么好领的。”
  水仙心领神会,藕臂缠上他的脖颈,娇声低语:“那,妾身再好好谢过皇上......”
  未尽的话语被炽热的吻封缄,烛影在明黄帐幔上再次摇曳纠缠。
  夜,还很长......
  ......